于是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有美酒佳肴,怎能独独缺了美人助兴,且去挑几位知情知趣的过来!”
三皇子都发话了,冯县令怎敢不遵,可一想到身边那个不长进的儿子,见了女人就拔不开眼,生怕在道长面前丢了丑,毁了形象,命人去唤美人之前先冲儿子肃声道,“你还有功课没做完,吃饱了就先回书房去!”
冯县令的儿子名叫冯若金,正从嘴里吐着没味的馒头呢,闻言抬头大逆不道的冲老子不满道:“好酒好菜还没上来呢,哪里能吃饱!”
冯县令直想一巴掌将不肖子的脸拍成馒头,两眼一瞪,“那就回房边吃边写功课!”
看着不肖子一脸不情愿的起身离席,又转头对陆雪臣讪笑道:“让道长见笑了。小儿平日里其实很乖巧懂事,应是头一遭见识几位卓然风姿,兴奋所致,有失礼仪之处还请道长不要介怀······”
陆雪臣面不改色道:“令郎年幼爽朗,乃是真性情。”
占嬴翻了个白眼。
冯县令如获大赦,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一会儿,伴着香气四溢的美酒佳肴,鱼贯而入一溜薄纱美人,在席间翩翩作舞。
陆雪臣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白鹭显然不若师兄定力深厚,望着那些堪不避体的舞女,怒红了脸,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占嬴心中悻悻,暗道:道士果然是喜欢女人的,刚刚分明瞅了领头的舞女好几眼。
恰好此时那领头的舞女从桌前经过,占嬴一把就将人拉到身边,“来来来,看你跳的那么辛苦,汗都出来,先喝口酒缓一缓。”
舞女果真知情知趣,娇羞一笑,就着占嬴的手就往嘴里倒酒。被玄素瞪的一个哆嗦,怯怯抬眸,“这位公子眼睛好大······”
占嬴道:“他心眼更大。”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又瞥了道士一眼。
玄素:“呵呵!”
陆雪臣突然出声,对座上的冯县令道:“来此之前在下已听小师弟说明了一些简单的案情,却不详尽,不知大人可否细细道来?”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冯若金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手舞足蹈,口喷唾沫,跳到他老子身后大声道:“要说这一桩无头尸案——”
“你怎么又回来了!给我滚回去!”冯县令眼睛瞪得比玄素还大,一巴掌拍在冯若金脑门上,冲两旁的小厮喊道:“还不快点带公子下去!”
小厮七手八脚的奔上去,按住嗷嗷叫唤的冯若金,连拖带拉的就要将人拽回去。陆雪臣出声道:“且慢。”
“道长,这······”
陆雪臣道:“大人,既然令郎知悉案情,倒不妨让令郎一道坐下来,也许会对我们了解有所助益。”
冯若金冲他老子一咧嘴,甩开左右的小厮,洋洋自得的坐了回去,听到白鹭问,“方才冯公子想要说的是?”便顿住了撕鸡腿的手,挺身坐正,道:“可不是本公子唬你们,这件案子虽然是我爹一手在办,可我平日里在我爹跟前转悠,对于案情也全都一清二楚,而且,我时常在外头晃,听到的比我爹还要多一些呢。”
冯县令恨铁不成钢的警告道:“你最好能说些有用的。”
“当然有用。”冯若金咬了一口鸡腿,边嚼边道:“就说这个案子最蹊跷的一处吧,那些被害的死者虽然都是刚被人砍了头就抛尸在街上,可奇怪的是,我听百姓们私下底议论,死的人在出事前都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人会莫名失踪呢?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凶手抓了关了起来?但若是自己跑了,又为什么跑呢?而若是凶手所为,凶手又为何要将人关起来,过了一段时间才杀死抛尸呢?”
众人互看一眼,显然这又是一个新讯息,先前他们并不知还有这个诡异的情况。于是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冯若金,等他继续说下去。
被这么多双眼睛殷切的望着,小冯顿感自豪,嗓门又提了提,“还有啊,死者互无关联,男女皆有,但死的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轻男女。这又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
白鹭首个忍不住发问,“冯公子所说确实可疑,但恕在下愚昧,实在想不通这一点有什么线索可寻。”
“当然有了!”冯若金拍桌,“这么说吧,一个人要行凶,总该有个目的吧?不然为什么不杀小孩,不杀老人,偏偏杀年轻男女呢?那些死者互无关联,又没有共同的仇家,那么凶手肯定也不是漫无目的的杀人狂魔,想杀谁就杀谁,而是有心认准了这一个年龄段的人下手。如果是你,你会因为什么要杀这样一群人呢?”
白鹭被问住了,讷讷不知如何作答。
玄素道:“难道是因为这些人长的年轻又貌美,凶手嫉恨方才下手?”
冯若金摆手,“不不不,几位大概还不知那些死者的样貌吧?本公子原先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找人描了死者的画像之后发现,那些人貌美者有之,丑陋着亦有之。所以这个猜想并不成立。”
玄素悻悻,又狠瞪了不断往占嬴怀里钻的舞女一眼。舞女不明所以,“公子为何又瞪奴家,奴家好怕······”
占嬴安慰她:“别怕,他天生眼睛小,没事就爱练习撑眼皮,渴望把眼睛撑得大一些。”
“原来如此。”舞女拍了拍心口,又娇滴滴的往占嬴怀里蹭了蹭。
玄素:“······”
陆雪臣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问冯若金,“那冯公子以为?”
占嬴又朝陆雪臣看去。
冯若金道:“这个问题问的好!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第三点可疑之处了,那就是这些人在失踪前都去过什么地方,所去之处是否有关联。”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注意,众人不禁洗耳恭听。
“经本公子费劲千辛万苦,百般寻查,终于了解到了些许端倪,那就是前后被害的十一名死者都曾去过,或者行径过一个地方,百花楼!”
“百花楼?那是什么地方?”白鹭问。
占嬴哈哈笑了一声,“这还用问吗,听名字也知道是间妓坊!”
“啊?”白鹭猛地僵住,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怎么的,整张脸都红的跟要爆炸的灯笼似得,低头拿筷子猛戳碗里的白菜。
冯若金拍手,“没错!就是城中最有名的妓坊。”
冯县令狐疑的觑了他一眼,“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而且,死者曾经去过百、百花楼还好说,找百花楼的老鸨确认一下就知道,可经过不经过又有谁看见了不成?”
“爹啊,不是我说您,你真的认真查看案宗了吗?也难怪这么久都破不了案,身为堂堂一县之长,这可是大大的失职啊!”
“混账东西!你那么能耐,你破一个我看看!你既然知道那么多早怎么不放屁,专掖到现在,在老子面前耍什么威风!”
“每次我要说话是你让我滚远一点,别在面前碍眼的,这还怪我咯!”冯若金眼疾手快的抱着一盘五花肉从他爹的铁掌下逃过一劫,钻到一旁陆雪臣的席位上,将五花肉往桌上一放,转头看向陆雪臣,“对了,道长不戒荤食是吧?要不要一块吃?”
陆雪臣看了眼他伸向盘中的手,客气道:“不了,冯公子尽兴。”
“哦。”冯若金便不再谦让,用手抓起一块油花花的肉块塞进嘴里,大嚼特嚼,那画面真是堪比野人茹毛饮血,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玄素正准备对面前的那盘红烧肉下筷,见状筷子一个哆嗦,心道:论容貌教养仪态,果然还是我家小嬴最赏心悦目。
占嬴偷偷看了眼陆雪臣煞白的脸,暗暗捧腹。这一回道士大概真的要斋素了!
就见陆雪臣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屁股,神色端方的问吃的尽兴的小冯公子,“方才冯公子说的,到底是如何确认的?”
第23章 第 23 章
冯若金用袖子擦了把嘴角的油,“这个简单,本公子说了只要查看那些人的案宗就知道了。除了进出过百花楼的,剩下的几个所住之地往来市集都是要经过百花楼前那条街。即使今日不走,明日也要走,明日不走,总有一日要走的。”
白鹭戳了半天白菜,慢慢抬起头来,“这么说凶手很可能就在百······百花楼之内?”
冯若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不是来查案的吗,自己去查不就行了,问我干嘛。”
白鹭再次闭嘴。
占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推开怀里娇滴滴的舞女,“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百花楼吧!”
玄素奇道:“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管这事吗?怎么突然又要管了?”
沉默了大半夜的钱坤这时方出声道:“他本就没打算要管。”哪里女人多就爱往哪儿钻,这是本性,与查案无关。
百花楼是无名镇上最火的一间妓坊,三朵金花挑起大梁,夜夜笙箫,客流不断。门前大红灯楼高挑,五颜六色的绸带缠满了楼上楼下的栏杆,夜风里伴着呼吟娇笑声和各色的彩衣丝帕摇曳不休。倒是给这座不甚繁华的小镇平添了几分喧闹。
从县衙出来后,白鹭一直比较沉默。与陆雪臣不同,陆雪臣是打小就被领养回山上,而白鹭则是在八岁的时候方才入观。占嬴从陆雪臣口中得知,白鹭的母亲曾是四处漂泊的伶女,十九岁那年途径一个小镇,卖唱时遭人欺辱,被一名当地大户的私生子救起。英雄救美素来成就佳话,结局也大同小异,被救的女子感恩戴德,一来二往,渐渐生情,便是要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