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职·新历90年 (夜中糯米酒)

回过神来，阳台边的那位已经重新沉入书本中的世界，再怎么呼唤都不理会。

Sui：（啊啊，我在干什么……）
（生气了吧，他应该。）
（……也是，我这种性情多变的货色。）

哈，产生联想的一瞬间他很不服气，然而却不得不承认，这副模样简直和那个一直被自己认为“混账”的哥哥无甚差别。
心有不甘，他一拳捶上墙壁。墙壁坚实，才不会因为他的胡闹有丝毫的撼动。而相反，造孽的这个拳头已经发红，透露出一股弱者气息。






第107章 9月1日
Sui：去哪里？

当天下午快傍晚，顶着已经西坠的太阳却还要出门，Flo把那本书夹在胳膊之间，衣着随意。

Flo：查资料？
家里毕竟比不过那种图书馆啊。

Sui：图书馆……附近有这种东西吗。

Flo：Xus大人家的书房，准确来说。
请别在意。
今天会回来的，不过有可能很晚。

白天不知道算不算吵了一架，至少现在气氛挺融洽的。
听到他这种时候都要出去找别人，Sui心里一瞬涌上浓浓的不爽，然而比起把气头憋住，他更害怕再次在这人的面前失言。
他试图作不在意的模样，试着大义凛然地说没问题，可惜出口来的话语还是抖了抖。

Flo：……
谢谢。

Flo肯定听出来了，要不然他不会无端地犹豫。
看着他渐渐从眼前远去，身影被屋门一点点遮住……在门撞上框的一瞬，他到底没忍住，追了出去。

Sui：让……让我跟着吧。
那个……你不在，挺寂寞的。

要是自己平时多练练怎么说情话该多好？不，光是口头功夫肯定不够，他欠缺的是一个……稳定的心态。
他自己明白，近段时间的性格总是阴晴不定。然而却不知道原因，更不知改正的方法。
虽然Flo一直对自己很有耐心……但是。
啊啊……今天他难得态度那样，就是因为已经忍够了吧？

Flo：可以倒是可以……
Sui先生，怎么了吗？
您看起来怪怪的。

Sui：错觉，这是。

Flo很困惑似的，不过选择闭口不谈。
算上今天，这是第几回在路上感到尴尬了？竟数不清。
哪怕尴尬质感并不持续长久，哪怕只是一瞬……总觉得这仿佛就代表了两人的关系走到了……Sui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免得奇怪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心口。

Flo：……
话说前头，Sui先生。

Sui：嗯？

Flo：我喜欢您。

Sui：……
诶？
等下……？
你刚说什么？

Flo：您想要我说多少遍啊？

Sui：不、不是！
第一次……吧，你说……喜……什么的。

率先告白的这位没什么变化，那四个字说出来就和聊家常似的。
反观“被”的一方，Sui顿觉双颊发烫，脑子里嗡嗡一团，已经语无伦次。

Flo：是吗？
我以前没说过吗？对不起。

……过于平静了吧，这个人。
因为惊讶而步调不稳，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然拉开。
看着他越走越远，Sui顿时回过意识，小跑着追上。
Sui鼓了好大的勇气，才从后方，一鼓作气牵住他的手腕。

动作大概粗暴了些，手下的人颤了一下。
也仅是一下而已，Flo斜瞥视线，用余光瞧了瞧。
而后他浅浅叹息，手腕灵动着，回应着牵了回来。

Flo：您今年几岁了啊……
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似的。

Sui：是吗，是吗？
（……快想。）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顺着他的话？还是说点更肉麻的……？）

表面平静，心里已经乱得不像话。
Sui的嘴简直不受大脑控制，张张合合的，好在没能真正发出声音。

Sui：那个……二十三？

Flo：诶？……呃，好吧。
我知道啊，您的生日岁数。

Sui：也对啦……
（唔唔……好难办。）

二十几年的人生大概白活了，连交流都没学会。
他尝试提起各种话题，却每每都失败。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段路程，在魔王殿的大门之前，他抬头看。
抵达时已经入夜，地平线处隐约能见着清白之光。
他深呼吸。

Sui：哈啊……
Flo。
我……

吱——

因为身边人已经表达过了他的态度，自己总归要给一个回应。
然而。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才刚说一字，便被大门开启时的巨硕动静打断。

Flo：嗯？
您刚才？

Sui：没什么！

Flo：是吗。
我直接去Xus大人那里。您呢？
……虽然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好逛的就是。

Sui：我……我。
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太逊了。
看这人远去，Sui泄力，后背抵上墙壁。
冰凉的触感直入骨髓，这让他冷静了许多。
一路上的焦躁好不容易有了缓解，他双手捂眼，慢慢回忆刚才的事情。

一回想，脑子里便重新被那四个字灌满，好不容易得到的冷静在它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绝对不想再次迷乱心智，他咬紧牙关，硬憋着也要把这段等候的时间捱过。






第108章 9月5日
趁着Flo因事外出。

Sui：咳、咳哼。
Xus……Xus大人。

Xus：怎么了？

一站一坐，Sui的头根本抬不起来。
这也不错，反正也紧张着，低头这个动作正正好。

Sui：就是……
平时，平时嘛。
您和Zolf是怎么相处的？

Xus：哈？
突然问这个？

他略不爽，拿着文件在桌上顿了顿。
并未生气，只是眼下不太适合聊这种话题。

Sui：对不起！

Sui只能灰落落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好在Xus大人一如既往地温柔，他说，若一定要问，休息时间他会奉陪。

Xus：呼。
——所以，早上的问题。
平时就是平时的样子，想不到什么特别好说的。
你有特别在意的某个方面吗？

Flo的午休从来只在办公室里呆着，这个习惯帮了大忙。
走在唯一的绿地花园内，两人找了长凳。

Sui：比如……
您们既然过了这么多年了，告白之类的，肯定有吧。
……那个，是谁先？

估计没有猜到自己居然会问这种离奇的问题，Xus大人微愣，旋即眉头一紧。
半晌，他支吾，模模糊糊地吐出“是他先”这三个字。

Xus：不过那个时候有点特殊。
因为某种原因，我当时很难体会到别人的各种情感。
如果你想问，我那时候什么心情，抱歉，我只能说：
很普通，不值一提。

Sui：（口上说不值一提。）
（没看错吧，脸红了。）
那么，有什么……就是，技巧啊，诀窍之类的吗？
能让两个人走得更长久……什么的。

Xus：你……

他狐疑地看向自己，半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
表情很快变成了戏笑。

Xus：哦——原来如此。
终于开窍了，不错不错。

Sui：……请别取笑，拜托了。

Xus：只是个人意见。
如果真的想过很久，“技巧”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讲比较好。
顺其自然地，过好每一天，就足够了。

Sui：说是这么说……但是。
不安啊，焦躁啊，类似的负面情绪。
然后就是……总会有意见不同的时候。
这些情况，您是怎么处理的？

Xus：我？
情绪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
被对方看出来的话，也不要隐瞒，好好地和他说清楚。
不一定非要他的开解，最起码不能让对方因为不明状况而慌乱。

Sui：……
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难……

Xus：光是用嘴，多大的难题都只是一句话而已。

他稍作欣慰，轻手拍拍Sui的肩膀。
此时阳光正好，顺着看去，他温柔的笑颜更因光线添了一份暖意。

Xus：至于意见不同……这个很难办呢。
日常小事还好，过两天也就过去了。

Sui：您们毕竟手里有这么大的地方要管理嘛……
我和他就……日常为主了。

Xus：这可不一定。
比如，Vein的事情，你们已经想清楚讲清楚了吗？

Sui：诶？Ve……我哥？
他……他嘛，就、该怎样怎样呗。

事实上，这几天一直碍在他们中间的就是这个人。
就是因为没有讲通，才造成了不少尴尬……不对。
不是没讲，是从起初就“不敢讲”……这是自己的错误。
Sui深呼吸一口，后长叹。

Xus：……我就知道。
呐，Sui。
在我，在Zor面前，隐瞒都是没有用的。
你可不要小看了八十岁老头的洞察能力。

Sui：（八十？）
好吧……您说的没错。
比起这个！

Xus：是是，我不会硬撬开你的嘴。
只是忠告一句，你们俩，现在都是我重要的部下。
有需要尽管提，别客气。

Sui：谢谢，大概。
说、说回来吧。
……被告白之后，该怎么回应？

Xus：诶。
Flo他？哦哦，也对。

只是一句短短的话而已，为什么这位上司每次都好像能想得多？
他是用放大镜当眼睛的吗？这人的阅读理解水平绝对能打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