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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 (宫筠)


  一半阳光、一半阴影。
  好似他本来就这样。
  雨声淅淅沥沥,溟濛间他笑了,脸还是正常,只是多了点修饰和一颗泪痣,然而泪痣不是真的泪,他没有哭、他不会哭,一切只是错觉,是雨于烟水中缥缈得越来越真切不作假,很快地上积起水来,赖上河手心湿润。
  晴彦笑啊、笑啊、在雨里笑着赖上河讨厌他但又没刚才那么讨厌。
  他微微偏头,故作乖巧地说:
  “我是怪物啊……你们不是吗?”
  一瞬赖上河的火气又上,莫黎擦过鼻子眼泪后也冲向晴彦,但晴彦放开了晴阳、残阳两把名器,而是空着手,一看自己那双也不似人手的龙爪后,向前抓住二人的腹部中心,透过皮肉龙爪继续往里探着,抓住两条长虫,往外一伸,莫黎和赖上河无伤,但眨眼他们的“秽”消失,强大的力量不知所踪,长虫也不放过晴彦,反咬一口、钻入略微苍白的皮肤里,耸动后消失,晴彦脸色却不变,似是意料之中。
  失去力量的赖上河冲不动,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刺痛而来,晴彦了解一笑,蓝色水球又带去了所有的酸痛,但赖上河一时麻木着动弹不得、只能看到水托着自己把他放到地上,却无感触,而后他趴在地上,晴彦身上缠着一条雾状黑龙在盯着自己时也在渐渐淡去,渐渐白芒般的雨水遮了赖上河的眼,让他看不清晴彦。
  没关系,他从来看不清。
  晴彦的视线向也被他放在地上的莫黎看过去,他浅笑着拿起在空中漂浮的黑红残阳,刀身的气焰顿时消了很多,防止晴彦也被火热灼伤。而晴彦用这把杀了自己数百次的刀朝自己头驶去,一下半根龙角被削下,半滴血也流不出,雨水冲洗了全部。
  晴彦用水球运着斩下的龙角放到莫黎面前。
  “我不知道你妹妹生了什么病,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请放心,有这半根龙角,你妹妹会好起来的……”
  他的龙角没有像他的伤口般很快恢复愈合,而是在晴彦斩后直接消散,龙角龙耳消失、龙爪也不见,所有又褪回人类模样,他在风里雨里,莫黎抱着半根龙角埋头大哭,中心人晴彦瞳中却干涸,眼眶干涩得发红,而雨水落了他一身,也正巧滴过面颊、眼旁,让人误会他哭了。
  “放心吧,八惧伏不会怪你们,他只是……有点太急了。”
  感知恢复的赖上河不甘的捶地,抓到一颗石子往晴彦脚边扔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力量……”
  “……它会害死你的……实力你又何必急?赖上河,你原本就很好……”
  被晴彦唤到名字,赖上河吃力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晴彦越来越远,雨水流过他的脸时,赖上河又想起了他曾最爱的一塘清澈池水,所以两种颜色完全不同啊,搞不懂晴彦的眸里为什么总是忧伤、搞不懂那种一瞬开心后又索然无味的落寞算什么……
  他到今天也不懂……
  “晴彦……”
  他冷麻中微睁着眼看,晴彦的笑容刺眼,他温和地说:
  “放心吧,我会送你们回去的。”
  是他们渐渐消失在大雨中,还是晴彦在水的宣泄里迷了踪影?
  总之他们越来越远。
  难道真的无关吗?
  答案寻不见,晴彦的天空没有放晴。
  他的心思,赖上河不懂,但他如帝珀般讨厌晴彦的伪装,他也总是能看破。
  同为“孩童”的他太敏锐了吗?
  不知,只是赖上河喜欢看晴彦的面具笑颜掉落。
  因为那时的他和所有一样,泪水昏花,赖上河就看不清他的瞳色,他哭起来也更像池水。
  而这种时候赖上河总会想。
  真正的晴彦是否一直都在哭?
  是否都只是一个不断波动的池塘?
  找不到自己的理由和意义,只是躲在一个庇护港
  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没有人。
  和晴彦一样?
  他不知道……
  他是吗?
  是吗?
  晴彦是吗?
  为什么会不知道……
  即将离别、这一次是真的不再见。
  于是晴彦微笑地看着赖上河。
  “你总说我虚伪……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虚伪吗?”
  他拍着自己心口。
  “我当然不是什么温柔阳光的人,我只是想……只是想成为那样的人……成为自己憧憬的模样……”
  “我不是怪物啊……”
  赖上河曾用石子打进蓝色池塘,可飞石划过水面几处涟漪,就沉在塘底,杳然无踪。
  但那一刻赖上河觉得晴彦确实哭了,雨里雾里中,像个人一样……
  害怕、不安、不解、孤独。
  他如冬雪般的发白,眼里眨着藏住深海与化冰春泉的温情,冬雨难剪、细雪微凉、而他哭时含着涩意的湛蓝眼睛如一涧烟中的水色,不知被谁波动,也在难扬起的笑意里闭上眼睛,莫名传染了别人几分哭意。
  他本该懵懂而来,却又好像早知一切。
  从此格格不入。
  而……
  和晴彦一样的人们,到底在哪里?
  云不知、烟不知;水不知、风不知;晴彦也不知。
  只是等了好久好久,听着雨水划过伞面极为清晰缓慢的声音,玄锋、帝珀打东边回,渡玉、栖栊自西边来,烟水袅袅,清透的伞面遮不住他们的浓色的身影,朦朦胧胧中看清他们,晴彦一转雨伞,旋飞几粒雨珠,不再看天空、也没给细雨飘进的机会,他轰而一笑。
  即使知道自己的伞撑不完所有人的雨。
  他还是问了。
  “要来躲雨吗?”
  成为憧憬的自己。
  而和自己一样的人。
  只要自己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直在身旁。
  阴雨掩了太阳,众人摇摇头,渡玉指着那堵格外高的青石墙顶部,向所有人说:
  “上!”
  但他自己只是打开了一面尘镜,径直穿入不知去向,镜面澄澈,晴彦走到镜子面前,却照不出自己的样子,背后是风景的停留和帝珀的路过。
  帝珀烦躁的咂舌后,冻出一道道冰梯。
  “小子快点!”
  “嗯。”
  回复后,帝珀几下远离,越变越小地融入灰色云层。
  栖栊随手撒撒几颗种子,就有藤蔓不断疯长,他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拉着晴彦一起上去。
  晴彦却摇头,他看了看自己背后扎下的炽衣羽,稳稳的六片在空中安然微动,它们被大风吹的有些露出了孢丝,虽是羽毛模样,但晴彦知道它们活着,每一根“羽毛”都活着,并在空中掠夺缕缕的生机。
  栖栊也走了,晴彦转身看向等待他出发的玄锋。
  “怎么了吗?”
  晴彦将笑容永久定格。
  “不,没事……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很奇怪吗?”
  玄锋认真想了想。
  “……有一点。”
  “一点又是多少?”
  “刚好到……不会让我讨厌的地步。”
  “……这样啊……”
  玄锋还想再问一句晴彦怎么了,而晴彦轻拍一次他的后肩。
  “好啦,快走吧,我来断后。”
  玄锋迟疑中点了点头,踏着横生于空中的刀剑也如帝珀般消失了。晴彦长呼出一口气,收了伞,双手大张,手虽不再像飞鸟那样扑动、也不再拼命努力地想要记住一跃青空的轻松快活,却感觉大雨中自己被人托着,不用再竭力,向后一倒就是安心。但晴彦没舍得倒下,他展手时也开启了六片炽衣羽,气势恢宏过,他想戴一戴颈后的衣帽,可以戴上没多久,风就给他掀下,想来在自己向上时狂风也不会留情他的帽子,索性披了一身雨纱,从头而起、落在他的白色锦靴旁。
  他就这样用炽衣羽飞到云顶,不紧不慢地跟在渡玉他们身后,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否真该感叹这工匠竟将笨重的青石砖累积到如此,待到晴彦捕捉到周身的云气,撞上了云、穿透了云、又被云勾起不肯放手、再到决绝地冲出云端。
  晴彦的“翅膀”麻木,他身却时刻刺痛,这种感觉说的多了,今日也不再说了,当是习惯就好……然后晴彦想到似乎所有人都用“魄”越过这堵坚墙。唯有他,仅仅靠着一双畸形的翅膀升至云端,甚至不是“翅膀”,“炽衣羽”能飞,但它其实是刀,也是盾。
  晴彦停在云海里,天很蓝,晴彦几乎还能透过大朵大朵似花似雾的云瓣观察到不一样的青色蓝色在天中如水流被风吹走,而他那时意识到,他们天乾炼炉的“人”个个与常人不同,他这个被蛮力揉塞到一起的生命,拥有天然的优势,但也着实……像个异类。
  他不在意了,世界本就是无数异类诞生、无数异类消去,恰好谈得来的今日还在一起,就成了同类。
  他也有同类。
  他被同类找到,然后待在他们身旁。
  时间短短,他还真是稀奇古怪、做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但是人生何必需要太多理由呢?
  至少这一刻他只想这么做。
  清脆一响,白锦靴踩上青石墙,站在石墙之顶,他一眼看见的就是蔓延到目不能及之处的山清水秀,即使时至今日他也能好好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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