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彦笑着笑着,他的时间到了,他多日的训练加上八惧伏甩出的粉末,让他身上发出一道蓝光,然后他的身型开始抽条,栖栊赶紧去为他找来衣物,而渡玉眼中是了然。帝珀震惊着,也不再和渡玉争吵,而是看向晴彦的变化。
突然间晴彦成为了渡玉熟悉的、记忆中的晴彦。
成为了帝珀初见的,陌生的晴彦。
他成为十四岁的模样,新试品的下一阶段。
玄锋瞳中充满了对晴彦的担忧。
而晴彦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强烈地想咬碎汲取什么,却冷静地对着一直在自己身旁的殷殊说。
“殷殊,帮我实现我的第一个愿望吧。”
“你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
我想……学会最好的伪装。
晴彦向道观中所有人一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一切……会好的。
毕竟梦只是梦。
晴彦期待的山雨终于来了,将他淋得浑身湿透,把灼热深藏。
要是再能演好一点就好了……
晴彦流下雨中看不出的泪水。
今年夏天的风,是凉的。
消耗完所有的热。
第8章 6、触越(百恋歌 高杉)
三、秋回
6、触越(百恋歌高杉)
他到底算什么?
他又为了什么?
答案真的重要吗?
对晴彦来说从来都不是。
他只想耗光他的一时之愿。
烟雨濛濛、青山瓦黛、滴水檐下风铃乱,而他渡过秋雨的薄凉、偷过暂且的欢闲,为云欣喜、为光浅笑。帝珀曾用结成花的霜替他凉下过热的碗,也曾燃起炊烟来、唤他去往人群中。而玄锋咸淡了釜中羹汤、渡玉混杂了茶与酒、栖栊折下的果脱离枝丫的声音一直清脆。晴彦捧起一盏枇杷茶,云雾翻涌、心中微暖,口舌已渐渐不能品尝茶味,但炽热感一直都在,虽分不清到底是内还是外,但在四人招呼他时,总是抬头一个深笑,不论山雨如何,他都被触动着。
渡玉踩着圆润雨痕来,不着斗笠,任烟水结成他发上的糖,晴彦不自觉笑出声来,引得人侧目,于是他便笑着装作滑头,笑嘻嘻里捻去渡玉发中的水珠,然后察觉雨水愈来愈大,大到自己浅了笑意,一望云空,自己也披上一衣凉澈。晴彦毫不在意地握了渡玉,只想和他一同去厨房“游玩”一番。
“你出去!小兔崽子你是想炸死我们吗?”
帝珀赶了晴彦出去,个把月来他的表现已将帝珀把厨房划为战争重地,严禁晴彦进入,晴彦干笑几下,讨着帝珀几分温和。
“小珀,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就看看,向大厨您学一点手艺,我保证远离锅具!”
“哼!”
帝珀冷哼过,却是拿着铁勺几步回到熊熊燃烧的柴火前,不再用厨具敲过晴彦的脑袋,晴彦随后蹿进。他望了一会儿灶火、把它们的跳动想象成风骚舞姿而痴痴笑出,受到帝珀的冷眼后自讨没趣,看栖栊笑得开心地择菜,渡玉接过并将它们切好扔到帝珀的方向,晴彦下意识去找玄锋的身影,但怔了一会儿,手指摸着矮木凳、对着雨做的帘子,不见人迹,却听到一声一声平稳的打铁声,晴彦一下就安心了。
帝珀骂他一句,说他只知傻笑、什么都不会。
而晴彦坐着、带动自己的木凳向前,手把住他们做饭的灶台,决定不去触帝珀的霉头,而是问渡玉。
“小渡,为什么你做饭那么好吃?”
渡玉若有所思停下整齐的刀落声,不久又响起,他眉目清冷、音也清冷、处事也冷,看起来总和家务事不和,但事实上与栖栊一同照顾晴彦时、那些都是他在做、反倒是旁边与同为植物的菜类厮杀正欢的栖栊,爱干爱不干,还不一定能做得好。
“一切按计量和步骤方可。”
“这算什么做菜!”
帝珀颠过他手中的大锅,把菜腾空又接住,落下时与灶碰撞、笨重的锅发出很大噪音。晴彦摇起凳子,幸好原料和木匠工艺经得住他的折腾,没有散架,他有些失落地说:
“我魄龄已经十四了!算得上半个成人,也该来让我练练吧!”
“绝对不行/可!”
二人一下惊喊。
晴彦见他们反应,捧腹仰天大笑起来,却快笑出了泪花,但闭上的眼睛又“抿”了回去。
烟色里又迷失了谁?
“开饭啦!晴宝快来吃!”
做事不多,但喊声最响的栖栊向晴彦递出筷子。
“不,我先去叫小玄。”
晴彦捧着一碗饭,他心里想着不能将筷插到饭里、把木筷平放在碗边,急急地在长廊上留下和雨声分明的足音。
“小玄、小玄,吃饭了!”
叼着半天鱼干的玄锋回头,然后盘腿而坐的他从身旁的锦袋翻出一条抛给晴彦,晴彦一蹦接住,咬下去,口腔里刺刺的。
雨小或者距离短就懒得打伞的二人从庭院走过,晴彦爱走在前面,正好玄锋习惯在后,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晴彦一下能力提升、连带着身体成长,但依旧是个小孩,走得总要轻快些,玄锋咬开鱼肉不自觉一笑,就见前方有片水凼。
“小心!”
一把将晴彦拉住。
玄锋发觉晴彦那一刹中猛烈抖过,他想询问,但他没说,而是试探着。
“我牵着你吧,别蹦了,毕竟下雨。”
“嗯。”
看着玄锋的晴彦笑着,忍下被玄锋紧握处针扎的疼,不知道是八惧伏散的药粉还是他拒绝“饮食”而带来的剧烈疼痛。皮肤像是越来越薄、快要不存在,明明手脚是被寒冰所伤的麻、撕裂痛,而心肺是酸烧、是火灼,他呼吸一口,就呛入滚滚的高温浓烟,并一直将这种灼痛带到其他脏器里,但是他笑啊,就忘了痛。
摸着没有含进嘴里的鱼尾,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
他牵着玄锋踩上了雨打不进的木板上,板下长丛连根花,一丛五朵,两株半开、两株全开,却夭折下一粒花苞,应是太年幼了,花苞过轻的生命被雨的涟漪逐远,落到晴彦看不见的泥色里。
“大家,吃饭啦!”
他开心喊着,已全失了味道,但他相信是甜的,就像一杯白水,细细留于口中,便是白糖消融的甘甜。
甜味定是存在的。
“你们怎么不吃?”
这样不香啊……
晴彦凝住笑意,筷子不敢再动。
“蠢货!这么咸!怎么吃?是不是你又对锅做了什么!”
晴彦短暂哑然后想接话,却被玄锋夺过。
“我放了点儿盐,你们不嫌太淡吗?”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让你进厨房啊!你这个重口味!你不会单独放自己碗里吗?”
帝珀吼着玄锋,玄锋在毫无歉意地道歉后添油加醋。
“真的太淡了。”
“对啊!上次我吃小玄的家乡菜,我觉得挺好,但你们都辣得直喝水!”
“你以为谁是你吗?笑脸白痴!你能吃的都吃!不能吃的你也要去试着吃!”
晴彦被驳得干笑,他埋着头刨了几口饭,感觉有视线传来,不知道是谁,但是不想抬头、也不想去面对。
阿殊,我是个烂演者。
这不怪你。
殷殊的声音传来,晴彦却想哭,伤口太疼了,摔伤了好久的膝盖也不见好,一下一下地钝痛只好慢慢恢复,晴彦这才知道常人的感受,然后察觉自己的不同,但没什么好开心的。
他的筷子不知第几次擦着碗的内壁,不发出声响,也许是为了突显雨声?假笑几下,却挤不出更多,只好将习惯留在表情里,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突然中渡玉的银镜弹出,突然中道观的哪一处发生坍塌,突然中不知是谁翻了碗、又溅起几滴滚烫的汁水。
“小心!”
他只看见帝珀执剑站在面前,而自己还处于呆愣中。
帝珀迅速生出一堵冰墙,玄锋叫着晴彦跑,然后晴彦回首一望帝珀跟来后随着跑去后门,他听见背后冰墙破裂的声音、也听见无数虫的嘶鸣。
擦着耳朵飞来一只,被帝珀一个冰刃刺死。
“小子!拿出你的实力啊!”
“嗯!”
晴彦奋力跑着,往后扔出涡流,水花爆出的瞬间施法成功,但晴彦清晰感受到一刻的失力,就像自己的“魄”要消失了。
“你别和我一样啊……”
帝珀那句低低的哀求还在耳边,晴彦咬牙知道一直以来帝珀是什么意思,他腿下一停,密密麻麻的虫群固然可怕,但晴彦在虫群冲起的气浪里学着帝珀桀骜一笑,帝珀跑过他的瞬间错然看来,然后帝珀也急急提剑停住、然后晴彦向前伸手。
于水无形、于情有感。
一个花火间他再次掀起崩山巨浪、笑意间恢复他的本样,仅仅是淡然的,激流却轰轰烈烈,冲逝了恶虫、讨厌的尖叫声、还有地上的泥色、以及一朵白花,是花苞在狂浪中开出的模样。晴彦又开始发出淡雅蓝光,但没有点起阴天里的亮,而是转瞬即逝的黯淡,就像那粒被迫绽放的幼花,盛开中分崩离析。
帝珀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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