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之后他站在了回廊的位置,窗檐上有他曾挂起的五色琉璃风铃带着斑斓的绸缎和精心剪贴后的千纸鹤在风中像柳条般徐徐飘动,一色碧绿似川河、一色嫣红似桃靥,一色姹紫似梦落,纷纷哗哗里晴彦站立的十米地中,斑斓的从窗外飘进来,将灰色渗透,他制作的千纸鹤层层叠叠好似要一起飞动,然后他弄不清,弄不清彩带的颜色、弄不清千纸鹤有几只,他所能见仿佛透过一层逆光的毛玻璃,一圈一圈,是不同冷暖色调的交揉。
他知道自己从未完整。
他也不憧憬完整。
他已经知道他想要的。
“想好了吗?”
殷殊在晴彦耳边问着。
而晴彦慢慢转向左,对着平滑的镜面让镜子里虚假的笑容在真实里用双手食指向上提,更真切一点。他也稍微地眯起眼睛,让卧蚕更饱满,蓝色眼睛里光彩亮亮的,映着他呆在的瑰丽霞光,他手指放开,笑要露齿、变长的尖牙明显,而旁人什么也发不现。
“这样如何?”
“真实多了。”
“我以前的笑容有那么假吗?”
“不说假,只是看久了、用心的都能摸透。”
“嗯……那也怪帝珀他们太细腻了。”
“也许吧。”
“他们……好温柔啊。”
晴彦微笑着覆上镜子,殷殊一直半兽化,他的双手变成强有力的龙爪,龙角也更为粗壮,而殷殊腰下的一半也转为龙的长尾。殷殊爬在镜子的左上角,他爪尖的黑色与镜框的银白截然相反,锋利的弯锥形龙指在平滑镜面敲打,围绕晴彦的黑色龙雾更浓,而殷殊一个决定,钻进镜中世界,黑气顿时掩藏。阳光还在,晴彦手指触动无色琉璃表面,柔软得像水痕一样泛起涟漪,殷殊隔着一层假面去点上晴彦的指尖,他笑、他也笑,晴彦一身白衣、而镜子里的殷殊永着黑色的殇亡。
“殷殊,我们是什么?”
晴彦问着,他已发现自己的异变,虽然这也是成长。
殷殊不出声。
栖栊却推开木门,唤晴彦来吃晚饭,刹那间他忽见镜子里的晴彦拥有着比桃花眼更狭长的眼睛、内眼角下勾得恰到好处、而泪痣最为明显、也没有笑,栖栊心一慌中再睁眼看,却只是那张与帝珀十分相似、又柔和了多的面容。看错了?栖栊四周找着,也没有寻见什么黑色的雾影,他便再次看着晴彦,看着真实里的晴彦,见到他脸上的笑意,不自觉轻松起来。
“小家伙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当然是想你啦!”
栖栊失笑着,摇摇头后闭上木门,靠在门上仔细回想起来,那一副晴彦第一世的脸……他与渡玉至今未知,为何二世起就换了一张面孔、并一直用到现在,不,或许渡玉知道点什么,但沉闷的他一定不会说,早知道这样的话……栖栊看似懒散地伸着懒腰、将双手背在头后,早知如今、还不如让晴彦一直是晴彦,渡玉一直是鹤清。
栖栊怀念地烦恼着,第二天的晴彦却闹得一区鸡飞狗跳。
“晴彦!”
帝珀暴跳如雷中抽出他的寒阳剑追着晴彦跑了草场三十余圈,树下的玄锋假寐中睁出一只眼看过二人的打闹,低声念着:“两个孩子。”进入真正的睡眠。
一切来源于晴彦看见了帝珀不停摇动的老虎尾巴。
他本来头上一昏、脚下无力地摔了一跤,当时隔得还远,起起伏伏的山坡或许还遮挡了帝珀的视线,他能感觉到帝珀看了过来,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晴彦在草丛中趴了一会儿,然后他靠着石头和野草坐着,失神地抱了一会儿自己的双膝,晴彦想起不久前自己摔破的膝盖,但是这一次虽然更痛,可笑可悲的是他的裤子没有破,而晴彦能察觉到,底下一定青了,疼痛感却没有按预想地溜走,他码起了裤管一看,触目惊心的青紫,他用手指戳按一下,果然很疼,但他没有尖叫、也没有哭喊,安静到好像不会痛。他抱着受伤的腿发一会儿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好,于是他放下裤腿,慢慢走起来,是有些疼,但还能承受。
晴彦记得帝珀说过今日要教他兽化状态下的作战,但是他看帝珀和玄锋聊得那么开心忘我,尾巴不停摇晃,他就微微一笑,看向阴霾蓝的天空,今日无云,他想自己可以暂且耍赖一下,因此他将注意力就全在一根毛绒绒的虎尾上,忍下干渴。他给自己找了一百个理由,你看那尾巴那么干净、那么蓬松、那么……晴彦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以摸一把,于是他屏气,用了百分十五十的“魄”为自己建造匿息盾,让帝珀发现不了他的靠近。
然后晴彦吞了吞口水,趁帝珀不注意,一下双手握住,从尾巴根摸过尾巴尖,老虎厚绒的尾巴毛在掌心里滑过,晴彦不敢贪恋,用剩余的百分之五十“魄”逃跑。果然一下帝珀的老虎耳、老虎尾都炸起毛,他提剑冲出,气势汹汹地要“追杀”晴彦。
“我错啦!我错啦!”
晴彦双手举起边跑边投降、嬉皮笑脸玩闹、于是他将一点点的不愉和疼痛都扔在脑后,帝珀在后大骂、扔冰块却不砸中,浅眠的玄锋被吵到睡不着后难得不耐烦地抬手一道惊雷,避过有些力不从心的帝珀、直奔活蹦乱跳的晴彦。晴彦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电气雷墙,马上一个急刹,转头抗议玄锋叛变,而他还来不及再嚷,身后一个比他高的阴影袭来,右肩被人一拍,晴彦激灵一阵后缓缓转身看见爆发边缘的帝珀,对方阴沉着脸在笑,虎牙明显。
“小子,继续跑啊!”
晴彦双膝跪地,抱住帝珀大腿。
“小珀我错了!小珀我再也不敢了!”
“你起来!”
“不!我不起来,我要是起来小珀你绝对打我!”
“你信不信我就这样踢飞你!起来!”
“不!小珀你好凶!天天打我骂我!”
“你!乖……你起来,我绝对不打你。”
帝珀咬牙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拿着剑像玩鸡毛掸子一样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敲,皮肉不破,倒是砍出无数冰花来,晴彦抬头看着帝珀这副表情、咽下唾沫,心里想着帝珀肯定会下死劲揍他。但他敢作敢化解,急中生智,他起身抱住帝珀的腰,摇着头不停蹭帝珀。
“小珀我就是想摸一下嘛,平时都没有人让我摸一摸原形,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呢!而且你想老虎这么威风、这么霸气!有谁不想摸一摸啊,小珀你别生气,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
“谁稀罕!”
帝珀这么说着,倒没有拿剑猛揍晴彦一顿,而是收了剑,冷笑后一把将晴彦抗在肩上,啪啪几下抽过晴彦屁股,让晴彦在夏日吹来的凉风中呆愣。帝珀把晴彦放下,捏着晴彦鼻子说:
“记住,小孩子不听话可是要被教训的。还有,‘小珀’算什么?”
“我觉得这样很亲切!”
回过神来的晴彦一手揉着被打到火辣火辣疼的屁股、一手比个大拇指很是正气地说。
“哼!”
帝珀用鼻息哼出一个有力的不屑,什么破理由?他双手抱胸威风凛凛地蔑视晴彦,却缓声询问着。
“你的‘父母’鹤清、林安他们没让你摸原形吗?”
“啊……小渡和阿栊啊……”
念出的原名让帝珀听不清,但他知道说的就是鹤清、林安二人,晴彦微微笑着,有几分调皮和不正经,他双手比起了大拇指。
“蛇和鹤哪有老虎这种大猫好摸呢!我要摸就摸小珀,还有小玄的黑豹!”
“小毛孩儿!”
帝珀眨了眨眼睛、别过脸去摸剑柄。而被提名的玄锋突然再次从梦中醒来,一阵心悸地左顾右望,接住一个突然扑来的晴彦,任他往怀里蹭,玄锋清醒了几分按住晴彦的头,嗓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
“小玄我想摸你原形。”
玄锋扫一眼气急败环的帝珀,拍了拍晴彦。
“我倒是不介意,但一会儿你和他不许再吵到我午休。”
“嗯!”
玄锋闭眼安心一倒,整个人化成在阳光底下打盹的黑豹,“魄”影响下人兽化的动物比原本的要大很多,晴彦笑着扑向一片墨色,光润水滑的皮毛手感极好,帝珀想将晴彦拎起来、晴彦却问他。
“小珀你不试试吗?摸起来很舒服!”
“谁要摸他啊……”
帝珀看着被晴彦不停抚摸的黑色皮毛,沉默很久后,慢慢蹲下来跟着晴彦想要戳一戳,却被豹尾一把抽开,帝珀一下暴起抽剑,晴彦再次献身化解危机,他蹭住帝珀胸口,将他腰部抱得死紧不让帝珀冲过去。晴彦干脆闭住眼睛,将龙角、龙耳和龙尾亮出。
帝珀抓住那条不停摇的长毛蜥蜴尾巴。
“你一头鹿怎么长了这个……”
“……小珀,我是龙啊……”
“没见过。”
“哎呀,不管了,小珀你现在见过了,快给我变出原形,我想摸!”
“你这算什么,你才半兽化,就想看我全兽化!”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摸我要摸!”
“啧!行行行,你好烦!我马上变,变完你给我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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