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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江羽听见门外唐忱的声音,知道他们回来了。艰难从窗户望去,夕阳尚未落下,煞是好看。
华江羽低垂着眼,试着再次运用妖力,眼前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他愣了愣。
“唐忱回来啦,要他背你去外面坐坐吗?你有好多天没晒过太阳了。”匿馥此时推门而入。
“太阳都快落下了,有什么好晒的?”华江羽没好气道。
“怎么了?伤口痛吗?”匿馥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凑到床边仔细瞅。
“……没有。”华江羽只好放缓语气,“让唐忱来吧。”
经过几天的积累,门外已经堆了一堆树干,木堆靠着一块大石头,唐忱把华江羽放到了石头上,匿馥也几步跳了上来坐在华江羽旁边。
不远处,穆安还在锲而不舍地拖树干。
“你们这是在……”叶寒灯刚从房子里出来准备去帮穆安,却看见三个人齐齐坐在石头上。
“晒太阳。”匿馥一本正经道。
“不用帮忙啦,这是最后一棵了,谢谢你们。”穆安不知在对谁说话,脸上全是汗,却笑得很开心。
“那些小东西都知道帮忙,你却在这里晒太阳。”华江羽声音弱弱的,匿馥还是全都听见了,亮出自己的拳头。
“那些小东西?”唐忱和叶寒灯却同时问道。
“就是那些风妖啊。”匿馥眨眨眼,解释道。
“是吗,它们直到现在也还在帮穆安啊……”叶寒灯一笑,低下头。
还没道谢呢,它们帮忙把华江羽救了出来。唐忱想着,只见叶寒灯已经跑了过去,跟穆安说了几句,然后生涩地对着空气微笑。
不,只是在他和叶寒灯眼里是空气。
“看不到别人能看到的东西,很麻烦。”唐忱自言自语道。
“是啊……”华江羽呆呆地看着那边的两人,不知是否在想其他的事情,“其实……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很痛苦啊……”
匿馥起初没有听明白,只感觉身旁的人抬起了一只手,下意识看过去,正好看见一滴水从脸上滑过。
“你哭了?”匿馥先是很惊讶,随后手足无措起来,“怎么哭了啊?伤口又裂开了吗?”
唐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华江羽。
“嗯……”华江羽含糊不清道,脸上有更多眼泪了,“伤口……很痛啊……”
匿馥正准备回去拿药,唐忱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带回了房间。
“你只是情绪有些激动,睡一觉就好了。”匿馥听见他这样说道。
华江羽仍旧用手臂挡着眼睛,似乎这样能阻止眼泪继续流出来。听到唐忱的话,微微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究竟是看不见别人能看见的东西更痛苦,还是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更痛苦?
我觉得,两者是一样的。
因为它都说明了一件事,说明你和那个人不是一类人。
说明你们不能在一起。
☆、发糖日常
春季已去,太阳一日比一日毒,华江羽的伤势也逐渐好转。
“妖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匿馥照常端来一碗药,华江羽坐在床上,接过碗迅速喝完。
“嗯。这几日怎么每次醒过来唐忱都不见了?也不见那两个孩子。”华江羽问道。
“木材够了,唐忱在做篱笆,目前还在打木桩。至于那两个,穆安不是想成为医师吗,前几天叶寒灯陪他去找胡医师拜师了,现在天天早出晚归。”匿馥两手叉腰,叹气道,“所以我才不得不每天给你这个病号煎药。唐忱那家伙,手腕受伤了一声都吭,要不是前几天见他偷偷往手腕上缠绷带,估计他就要这样瞒下去了!”
“嗯……”华江羽应了一声。
匿馥反应过来,“你读过他的记忆了?”
“胡医师最先发现的。”华江羽答非所问,却又偏偏肯定了匿馥的疑问。
“我想你一定没读过我的记忆。”匿馥却突然苦笑了一下,拿着碗关上门,出去了。
还真没有过。华江羽默默道。
妖力恢复不易,他不敢有太多动作,但为什么要现在就读唐忱的记忆呢?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就是想知道唐忱在自己昏迷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没有原因,只是想知道而已。
结果还看见了柏仄,真是晦气!
不过匿馥的过去怎么了吗?她怎么这么肯定?是这几天发生过什么,还是在更早以前?华江羽突然想起,在唐忱的记忆中,匿馥说那个安眠粉是她一位恩人的东西。他不免有些好奇这位“恩人”是谁。
可他始终没能问出口。
转眼便是一个月。
温度越来越高,尤其对于被裹成粽子的华江羽来说,这是一种煎熬。
刚摆脱绷带的纠缠,唐忱却又开始每天把他抱到门外的石头上,晒!太!阳!
“仇菁说你畏寒,晒太阳不会觉得很冷。”唐忱是这样解释的。
好吧我承认自从醒来后是总觉得冷,但这不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吗?!草率地晒个太阳真的可以吗?!出汗了啊兄弟!华江羽内心无比沸腾,然而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他现在的话没有任何分量,唐忱一概不理!
“他们人呢?”又是一个晴日,华江羽坐到石头上,瞅瞅周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问道。
“草药不够了,匿馥跟着那两个去买药了。”唐忱朝华江羽后背一瞥,拍掉他偷偷伸到那里的右手。
“伤还没好,碰什么碰?”
“痒……”华江羽眼巴巴看着他,却被他瞪了回去。
“不准碰!”
华江羽一撇嘴,只好作罢,坐在石头上无所事事,时不时晃荡一下双腿,观察唐忱的一举一动。
此时太阳刚到头顶,五月的阳光已是有些刺眼,华江羽不禁眯了眯眼。不远处的唐忱正把木桩钉在土里。
“唐忱。”
“怎么?”
唐忱直起腰,手臂往额头上一抹,转眼便看见华江羽右手撑着石头,轻轻甩动着双腿。那样子,似是想要下地。
“别乱动!”心下惊呼一声,唐忱急忙跑过去。无奈晚了一步,在他抬脚之前,华江羽的左脚已经实打实落到地上。
华江羽内心激动,本想抬头说自己已经能够走路了,右手一松,重心全部移到脚上,即使双脚都放了下来,脚踝仍旧承受不住体重,华江羽吃痛,两腿一软直直向前方倒去。恰好唐忱赶到,险险扑入了唐忱怀中。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少天就想着自己走路?嗯?”唐忱力气极大,架住华江羽就将他提回石头上。
“刚刚脚踝不是很痛了,我就想着能不能……”华江羽吸口气,轻轻揉着后脚跟。
“能啊,那待会儿你自己爬进去。”唐忱丝毫面子都不给,转身继续打木桩。
“别啊!大哥!明明是你把我背出来的,负责到底啊!”华江羽心里苦,在唐忱身后急急道。
晒干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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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唐忱那位有安眠粉的朋友?”胡医师见匿馥身边的两位学徒,猜测道。
“是我。我来买些药,喝完了。”匿馥轻轻一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干他们的事。叶寒灯会意,拉着穆安走向屏风内。
见两个孩子进去了,匿馥才缓缓对转身拿药的胡医师道:“医师,你那个能削弱妖力的丹药,能给我一颗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真糖哦~
☆、善后其一
“恕我直言,对于你们这种大妖怪来说,这个药的作用可有可无。”胡医师摇摇头,把草药递给匿馥。
“说来也是……”匿馥接过,沉默良久。胡医师陪她坐了一会儿,走进屏风内去教两个徒弟了。
匿馥闲来无事,只好在城内逛逛。
临泽城一如初来时的模样,反而更加热闹了。到处人来人往,这让许久没见过这般场景的匿馥倒有些没适应。
街边的小摊上随便买了个烧饼,匿馥思索再三,决定先去河边。
船夫的船已经修好了,刚载了几名游客,船夫向她招手,匿馥笑着摇头表示不过河,小船这才悠悠划向对面。
“白乐!还在吗?在的话出现一下!”
待到船只游得较远时,匿馥突然大喊。
“没用的,他已经彻底消失了。”柏仄笑眯眯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你帮他的呢。”
“他怎么消失的?!当时我一进结界他就不见了!”匿馥很愤怒,竖着眉毛死死瞪着柏仄。
柏仄不以为意,头微微一偏,道:“还能怎么消失?被吃了呗,不然你以为就杨天笑和厘情两个鬼能把你和小重明一起阴了吗?白乐才是提供力量的那个。”
“被吃了?”匿馥突然一顿。
“嗯,被吃了。”柏仄点头,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被什么吃了?”
“还能是什么?鬼啊,杨天笑。他吃了厘情,成为厉鬼,又吃了白乐,获得了更多力量。”柏仄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扔向水面。石子“扑通”一声,直直落水,并没有在水面上连跳。
“这次,你已经提前付过报酬了——杨天笑得到的所有力量,我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