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很窄,四通八达都是交错的小道,黑一茗想往哪儿拐就往哪儿拐,kiro不能太快容易被她甩开,又不能太慢不然一会儿她就不见了。Kiro瞪大了眼睛,眼白里的红血丝在迅速增长,眨眼的功夫眼睛就全红了。
巨大的刺痛像是刀在她的眼球上来回割着,条件反射让她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就在这时黑一茗突然停车,kiro的车直接撞了上去。
黑一茗和kiro停在了巷子的尽头,黑一茗从车里下来的时候kiro勉强从车内爬出来,额头和手臂上全都是血。
经过两次撞车,kiro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黑一茗却像没事人一样:“真是没想到……”
“什么……”kiro缓了口气,向黑一茗的车里看去,见白浴燃安然躺在里面不动,像是昏迷了。
“真是没想到苏家二小姐这么勇敢,却有勇无谋。”
“什么?”kiro按着旧伤发作疼痛锥心的断臂,用最后一点的视力看见黑一茗身后的高墙上出现了许多黑影。
黑一茗站在黑影的中间笑道:“难道我会没有目的性地乱开?欢迎你来到黑月组的总部。”
已经不只是夜里几点,雨势终于变缓。
罂燚走在细雨中,白浴燃和kiro的味道在一点点地变淡,如果她再不加快脚程的话她们的气味就要消失,就要找不到她们了……
要快,再快一些……
张芹和她前后脚走着,罂燚一直当她不存在。
失血过多加之一直未清除的毒素更深地蔓延到她的内脏中,罂燚此刻能站着就已经是个奇迹。
她的眼睛看到的所有景象已经无法在大脑内形成思考,她完全是跟着气味在机械地前进。
“危险!”
一辆车从罂燚的身边呼啸而过,若不是张芹飞身过去把罂燚拉住,恐怕罂燚早已经被撞飞。
张芹以为罂燚会立刻从她怀里挣脱,谁知罂燚身子绵软,被她这一扯根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张芹看她眼睛已没有了焦距,无奈道:“你伤成这个样子能办成什么事?我带你去医院治好伤了再行动吧。”
罂燚缓了缓神,拉着张芹的衣服带着身体站起来。张芹扣得好好的衣领被她扯得十分暧昧,人却继续往前走了。走两步,摔了。
张芹服气了,走上去将她背起来。
“你要干嘛……”气若游丝之下,罂燚的声音显得细腻,像是个文弱的小女生。
“背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啊。你给我指路吧,虽然我体力不错你又不重,但肯定也是走不了太长的路的。”
罂燚没有说谢谢,张芹也不指望她能说点什么,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她自己都不能理解。
罂燚是黑道,为什么身为警察的她要帮她呢?
一黑一白,分明就是宿敌。
可是在理智之后,张芹坦然面对自己的感觉,罂燚就是不一样,她和她之前遇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黑道或者是白道,谁有道义,谁才是最让人佩服的那个人。
张芹见过多少警察,能如罂燚一般有情有义且至始至终的,还真没有见到过。
雨又开始下大,雨水从张芹的头顶顺着她的脸庞不断往下滴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这条路、这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她看着大雨中的路灯也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人家可能根本就不领情?对,那是一定的。但张芹就想要这么做,这么做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你为什么要帮我。”没有感谢,罂燚给的只是疑问。
“为什么啊,但凡被问道为什么的时候,都是难题出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硬要给个答案,那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什么?”
“如果生命中没有珍贵的东西需要守护,也真是有点无聊。”
“……”
这种看似动情的话张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一向清高,看别人别事先入为主都是以批判的眼光来看,虽然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的确有想过这辈子可能不会对谁真的认真投入感情,情话这种东西更是没有预备。
但对着罂燚很轻易就说了出来,而且一点都不觉得肉麻。
罂燚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双臂环住了张芹的脖子,越缩越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张芹终于背着罂燚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小巷子的尽头。
罂燚从张芹的身上下来,扶着墙勉强站着。
黑暗中只听得见雨声,隐约能瞧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有手电吗?”罂燚问道。
张芹将手机拿出来,试着打开,没想到这手机被雨水泡了这么久还能用。
借着手机手电筒软件发出的光芒,她们俩走近地上的人。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睁着,就像还活着。
张芹探了一下,已经没有了呼吸,翻了一下她的身子:“中了三枪,身子都凉了。”
罂燚情绪复杂地看着kiro的尸体,有些不敢相信苏二死了。
“白浴燃不在这里,你能闻到她的气味吗?”张芹问道。
“被雨水冲刷太久,气味已经消失了。”
“那现在……”
“帮我一个忙好吗?”罂燚很客气地问张芹,“帮我把苏二的尸体运回苏家吧。”
“……”虽然张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黑道收尸,但既然罂燚这么说了,那就再没原则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苏二SHI了Q_Q
☆、作死
张芹打电话给同事,让同事安欣帮忙开车过来。
安欣和她一届毕业,一起进的警局,算是她在警局中关系最好的朋友——虽然这位“最好”的朋友一天中难得和她有几句对话。
张芹和安欣的性格都属于内向型,和其他同事交流不太顺畅也一直都成为不了同事聚会被热情邀请的对象,所以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反而有一种心心相惜的踏实感。
安欣话比张芹更少,但张芹知道她表面冷淡但其实还是很热心。比如雨夜凌晨四点多她的电话居然打通了,她还接了,向她要车,她还真的开来了。
“出什么事?”安欣还贴心地带了毛毯浴巾来,她听说张芹最近接到24小时贴身保护的任务,这个点钟有事发生肯定被浇得很惨。
张芹用大毛毯将kiro的尸体裹好,抬到后座,把浴巾盖在罂燚的脑袋上,让罂燚上后座。
张芹比罂燚高了半头,罂燚抬头看她的时候像极了被收养的小动物,那纯真的也可能是张芹自己内心加工过的眼神让张芹心里有一丝酥酥麻麻的难耐。她让罂燚坐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把门一合对安欣说:“今晚你就是卖我一个人情,要说是工作上的事其实也不算是。”
“啊?”
张芹笑道:“你懂的。”
安欣摇摇头:“我真不懂。”
安欣开车到苏家门口,罂燚却迟迟不动身。
她不知道要怎么将二小姐的尸体抬进屋去告知苏家上下。
苏大昏迷不醒,现在苏二又……难道春夜禅真的气数已尽了吗?
张芹看罂燚脸色不好,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要安慰她,见晨光之中走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形高挑,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肩头停着一只火红大鸟,面庞却因为晨光的浸染而有些瞧不清晰。
罂燚也发现了那人,难以置信,立刻将车门推开。罂燚下车时,那女子已经站在她面前。
火红的大鸟长鸣一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像是宣告新一天的来临。
“大小姐……你,醒了?”罂燚站在苏西的面前,身子禁不住地颤抖。张芹靠在车边,看罂燚这幅小女孩的模样还真是很稀奇——根本就是一脸的激动和崇拜,这是见着偶像了么?
苏西对她微笑道:“之前太累了,睡得稍微久了一些,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罂燚没想到苏西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不敢去看苏西的脸:“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而已……”
苏西的笑容收起:“在梦里我感觉到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好像和我妹妹有关。”
“苏二小姐她……”
“她是不是死了?”
罂燚缓缓地点头——有大小姐在一切都很有安全感,她不必一个人去面对苏家的元老,在某种方面来说,苏西绝对是她心灵重要的依靠。
“果然。”苏西抬头,红鸟炎童展翅在她头顶盘旋,“炎童将讯息传递到我的梦里,无论多远多艰难它也会回到我的身边,告诉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没想到苏大能这么轻易地提到“炎童”这两个字……这只红色的大鸟当年就是炎童救下的,一直和苏大细心照料、栽培。它一直没有名字,直到炎童出事后,苏大就将这只鸟改名为“炎童”,一直让它伴其左右。这只鸟消失了很长时间,罂燚记得她曾经在昆仑阁里嗅到了它的气味,却也一直没有在意。没想到它如此通人性,居然自己回到了苏大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