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
话就在嘴边, 伍思才踏进厢房看见与她娘有说有笑的秦氏顿时没了声音, 立即挺直腰板,端端正正的行礼。
“思才见过靳伯母。”
伍夫人指了指伍思才,捂嘴笑道:“秦姐姐, 你瞧我这个孩儿平日闹腾, 见了你分毫不敢放肆。”
秦氏眼里染了几分笑意, “妹妹这话说得我倒是好似老虎。”
伍思才瞠目,这二人如此迅速便互道姐妹, 她娘果然是有一招。
“秦姐姐可误会了我的意思, 这是说思儿尊重您这个未来丈母娘呢。”
秦氏显然十分受用,看向伍思才的目光也更显温和。
“思才可是刚刚下学, 近日读书可还顺利?”
伍思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应道:“多谢伯母关心, 老师学问高超,近来学习感觉受益良多。”
“那便好,届时我们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定不敢令伯母失望。”
何时见过如此拘谨的伍思才,伍夫人心下感叹, 真的是一物克一物,当初即便是夫君武力威胁也不见思才低头半分。如今即便是不胁迫她, 这不老老实实的不敢半分出错。
“那日我看霓裳坊进了不少新式的布料,秦姐姐可否陪我去看看,顺道裁几身新衣。”
伍夫人有意给二人制造机会,秦氏哪里看不出。
“那好, 我也顺道瞧瞧。”
“我上回便瞧见几款式样,如今想来与秦姐姐你甚为相配,那不如我们现下便去吧。”
话落,伍夫人似是才想起还有二人尚未安置,明知故问:“你二人可要同去?”
伍思才看了看靳芳菲,“我们便不去了,刚下了学我想去湖边散散步。”
靳芳菲立刻配合,“我陪她走走。”
两位当娘的心照不宣,伍夫人道:“那午膳时在回香居碰头,我已经命人在那儿定了厢房。”
伍思才点头,和靳芳菲一道亲自送二人离开梅芳斋。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伍思才轻轻松了口气。
“瞧把你吓得!”靳芳菲取笑伍思才,虽然她娘看上去是有些不平易近人,可心地却不坏。
伍思才叹道:“我猜估计是着心虚。”
靳芳菲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
“走吧,不是想走走吗?”
“嗯。”
二人沿着护城河悠闲自在的走着,秋天的风沁人心脾,微微吹起二人的衣角。
靳芳菲瞥见一旁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忽然想起初回京城时在街头碰上伍思才戏弄一群想吃冰糖葫芦的孩童时的情形。
想着便笑了出声。
伍思才听见笑声疑惑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靳芳菲却道:“我想吃冰糖葫芦。”
伍思才这时也看见一旁的小贩,不明所以。
“那我去给你买。”
走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她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正要付钱,她看了看不远处的靳芳菲。
她语笑嫣然。
伍思才这才猛的想起那次在街上偶遇靳芳菲时的情形,霎时红了脸。
当时她有心戏弄那些孩子,不想却被靳芳菲看个正着。彼时她还不知她的身份,可芳菲却显然是认识她的。
还好,她没有错过。
伍思才拿着冰糖葫芦回到靳芳菲身边,柔声道:“那时我还在想可太丢脸了些,竟被那姑娘笑话了去。”
靳芳菲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又递到伍思才嘴边,一边吃一边道:“可是我当时觉得你特别可爱,原本一肚子的火全散了。”
伍思才咬了一个冰糖葫芦,然后问:“你当时为何生气?”
这话倒是把靳芳菲问愣住,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偷偷跟踪伍思才吧?
“嗯?是否有事瞒着我?”
伍思才盯着她,教她无所遁形。
“就当时我看你风评太差便想看看你私下究竟品性如何,便偷偷跟着你。谁曾想遇上你和那吴磊在回香居……享受美人呢!”
说着靳芳菲便有了底气,她便是有错,伍思才的错更大。
“当时我看见伍公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呢!”
伍思才本想借此讨些好处,不想靳芳菲立刻反击,倒是叫她眼下毫无计策,只得解释道:“那些是吴磊那厮的安排,可跟我毫无半点关系!再者,芳菲你还不知我,我可不是那等寻花问柳之人。”
“谁知呢?”
靳芳菲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知人知面不知心!”
话落,靳芳菲默默收回手。
伍思才急了,眼前之人是她心中最重之人,她是千万个不能让她不信自己。
她举起手便道:“我发誓,这辈子对靳芳菲忠贞不渝,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胡言乱语什么呢?!”靳芳菲瞪着她,“快收回刚才的话!”
看着靳芳菲的关心担忧,伍思才反而笑了,“我不收回,因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靳芳菲避开目光,“我就是逗逗你,不是真的不信你。”
“你瞧瞧,这里可因为你先前的话紧张极了。”
伍思才拉着靳芳菲的手放在胸前,咚咚的心跳,快速而有力。
靳芳菲微微红了脸。
“这还有些软……”
伍思才一怔,最近她来小日子,那处涨的厉害,所以裹胸也没敢裹的太紧,这会儿靳芳菲一只手覆在上面,约莫是感觉得到。
“先前我便想同你说了……”
先前?
伍思才想起先前靳芳菲戳自己那两下,脸顿时红了。
这是芳菲在调戏她?
她羞道:“我这几日不太舒服,所以不是很紧。”
靳芳菲觉得伍思才明明比她还年长些,可比她还不经得逗弄。
“也应该适时让它好好放松,否则日后可没法再变大,我听说太小了似乎摸着不甚惬意。”
“当真?”
“自然。”
伍思才有些委屈,她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膛。
自幼便束胸,能大么?这也不能怪罪于她吧,她也不想的。
她问靳芳菲:“那你可会嫌弃我?”
靳芳菲心眼极坏,狡黠一笑,“那可要待我试试才可。”
伍思才眼眸顿时湿了,那便是有可能会嫌弃了。
“芳菲,你是负心人!”
“我怎么就成负心人了?”
“若是你,无论你是好是坏,我依旧会爱你如初,可你……不会,还要嫌弃我!”
靳芳菲发现了,只要不如伍思才的意,这厮便开始扮委屈装可怜。
可谁让是她的心上人。
“我逗逗你而已,你何必较真。”
靳芳菲把没吃完的冰糖葫芦递到她嘴巴,“诺,我请你吃冰糖葫芦还不成么?”
“这是我买的!”
靳芳菲一噎,“我们还分你我么?”
“那你还嫌弃我!”
伍思才抓着这事怎么也过不去,一想到芳菲会嫌弃她,她便心疼的难受。
靳芳菲哪知道伍思才如此大的反应,可来来往往的人如此之多,她只好将人拉到湖边,低语安慰:“思思,我只是开玩笑啊逗弄你,叫你伤心是我不好还不行么?我给你道歉,你不难过,可好?”
伍思才瞥了她一眼,“那你不会嫌弃我?”
“自然不会。”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伍思才竟然还当真了。
“那你再唤一声。”
“什么?”
“就你刚才唤的。”
靳芳菲仔细一想,她刚才唤的……
“思思?”
“嗯,再唤一声。”
靳芳菲勾了勾唇角,她该说伍思才是单纯还是傻。
竟如此容易满足。
“思思……”
伍思才终于破涕而笑,一把抢过靳芳菲手里的冰糖葫芦咬了两个,感受到嘴里的甜蜜,她忍不住笑道:“真甜。”
“还我!”
靳芳菲笑着去抢,两个人顿时闹作一团。
伍思才趁机将她抱住,这里人少,河边的柳树叠成一排,恰好勉强遮住她们的身影。
靳芳菲靠在伍思才的胸膛上,欢喜又难过。
“芳菲,以后我每日要上学,落下的功课太多,我若是来年想考的好名次一定得下一番苦工。平日我不能时常找你,我一定会很想念很想念你的。”
伍思才此时还不知靳芳菲在她生辰后便要离开。
靳芳菲犹豫一番还是觉得应提前讲明,总比临走之前再说要好。
“思思,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靳芳菲往后退了两步,伍思才刚还因为美人不在怀中而失落,待看见靳芳菲的神色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何事?”
靳芳菲咬了完唇,“我大哥靳飞你知道的吧?”
伍思才点了点头。
“他冬月即将成亲,我和娘计划回邙州了。”
伍思才出奇的冷静,“定好何时走了吗?”
“十月。”
“哦。”伍思才期盼的看着靳芳菲,“那你何时回京城,我届时接你。”
靳芳菲不语,伍思才的心一点点的凉了。
一只小船从二人面前划过,船上的小姑娘好奇的看着她们。
半晌。
“我娘让我好好在邙州备嫁,顺便陪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