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见青笋凶神恶煞的模样太过狰狞,金主又散了,作陪的胡女们纷纷退出厢房。
“小爷慢用。”
吴磊没了软玉怀抱,嘟囔着:“别走啊,美人儿!”
青笋看了一眼,没搭理,继续啃鸡腿,一旁传来吴磊二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哎,谁叫他命苦,只能在这儿陪两个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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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靳芳菲正在京城闲逛,先前从回香居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京城,她不由心中感到一阵茫然无措,一时不想回秦府,或许是不想面对表姐的询问,亲自道出所谓的事实。
为了幼时一句诺言,她不远千里回到京城,可如此才发觉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芳菲心中的挫败可想而知。
从一家古玩店出来,芳菲走了两步便愣在原地。十步外的一个小贩前,伫立着的人正是伍思才。想起先前回香居的那一幕,芳菲本想转身离开,可脚步偏偏定在原地。
伍思才酒量不大,喝了两杯已有些微醺,她走在京城的街头,一阵一阵的风吹来,酒热微微散去。她走到一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发现几个小娃正在央求那小贩卖他们一串冰糖葫芦。
仔细一听,原是这几个小娃身上只有三个铜板,而一串冰糖葫芦得五个铜板,可这些小娃偏又嘴馋,无论这些小娃如何央求就是不同意。
伍思才看了看几个小娃,身上的衣衫有些泛白,显然是洗了又洗穿了许久,且有的人身上的衣衫分明与他们的身量不符。
原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难怪看到冰糖葫芦也如此嘴馋。
在孩童们的不断央求下,小贩有些不耐烦,“走走走,你们没钱别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孩童们被呵斥纷纷往后退了提,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失望的神情,看起来可怜极了。
伍思才见了一时心软,于是走了上前,“给我六串。”
那小贩看着伍思才愣了愣,“好,公子稍等。”
将钱付了,伍思才起了玩心拿着六串冰糖葫芦在几个小娃跟前晃悠,果不其然,那几个小娃盯着伍思才垂涎欲滴。
“想要么?”
几个小娃忙不迭的点头,“想要!”
几双眼睛直噜噜的盯着伍思才,伍思才露出得意的神情,但是她故意皱了皱眉,“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你们用什么同我交换?”
几个小娃能有什么?
其中一个大一点的走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然后缓缓摊开。伍思才一看,三个铜板。
“这个不够。这六串你们一人一串,每串五个铜板,一共得三十个铜板。”
一个女娃娃泫然欲泣,瘪着小嘴道:“我们只有这三个铜板,三十个是多少个呢?”
伍思才见人要哭了,不敢再戏弄,“来来来,一人一串,拿着。”
一人塞了一串,伍思才拍了拍手,发现几个小娃还盯着她。
这么贪心?
伍思才板起脸,叉腰道:“贪心是不对的!你们本来只能六人分一串,现如今一人一串,应当满足,怎的还想要?”
那小女娃娃连忙摇头,“大哥哥,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还想要。”
“那你们盯着我作何?”
几个娃娃面面相觑,下一刻纷纷朝着伍思才鞠躬,朗声道:“多谢大哥哥!”
这一嗓子极其洪亮,街边的人被吸引过来,伍思才脸皮薄,被众人盯着瞬时红了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现下是后悔无比,给他们便是了,玩儿什么玩儿!
“呵呵……”
女子的笑声格外清晰。
伍思才转头。
靳芳菲站在几步之遥,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伍思才哭兮兮:媳妇儿,你还笑,还笑!
芳菲:我笑你……可爱啊。
第13章
伍思才是逃回西伯侯府的。
先前她一转头看到那姑娘时,虽然服饰妆容变了,但她还是第一眼便认出那是那日在鎏金坊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脑海中不期然响起那日她离开时说过的话。
“后会有期。”
却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相遇,也不知她是否看到先前自己戏弄那些小娃儿们的模样。若是看到,她伍思才还有何颜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伍思才当下脚底摸油,溜了。
急匆匆回到西伯侯府,伍思才关上门才反应过来,她作何要跑?
然而没等她想明白,她娘陆氏便来了。
“思儿。”陆氏为人温柔,看向伍思才的目光满是慈爱,但伍思才总能在那样的目光中察觉出陆氏的愧疚。
“娘,您怎么来了?”
陆氏没有回答,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和脂粉气,“今日在外头有应酬?”
伍思才不愿多说,“嗯,今日跟一个掌柜一起吃了些酒。味道很大么?”
陆氏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身子不好,即使应酬也应多注意些。”
“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陆氏对自己一向宠溺,既然她闻到味儿那一定是味道极重,伍思才抬起闻了闻,立马嫌弃的放下,一股子酒气和脂粉气混杂的味道。她忽然庆幸先前跑了,否则那姑娘若是闻到指不定如何嫌弃呢。
此时的伍三少爷还不知自己为何在乎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姑娘的看法。
“娘,你可还有事?我先沐浴去了。”
伍思才实在嫌弃身上这味道,虽自幼女扮男装,但伍思才心中可是将自己视作明明白白的女子,闻不得自己有那些难闻的味道。伺候伍思才的人也皆知,少爷每日从外回府,头一件事便是沐浴。
算算时辰,应该已经准备妥当。
陆氏自然知道女儿的习惯,拉住她,“我炖了燕窝,待会儿记得喝。美……”
伍思才笑了,“美容养颜嘛!娘,我知道,待会儿一定喝。”
在乎容颜的还有陆氏这个亲娘,所以伍思才生的白白嫩嫩一来与她是女子有关系,更多的是陆氏每日必不可少的养颜圣品。
伍思才一边嫌弃着自己,一边往浴室走。
陆氏在身后轻轻叹了叹气,思儿,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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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靳芳菲,回到秦府后同秦老夫人请安出来后本来转道去表姐明惠的院子,可见天色已完,心想明日再说也不迟,便回了揽芳居,不想你不去,山却来就你。
“你怎的才回府?!可知我等了许久!”
芳菲诧异的看向一旁的红烛,红烛应道:“二小姐一直在等您回府,表小姐。”
“本想去表姐院子坐坐,没想到表姐倒是先来了。”芳菲一边说着一边落座,明惠一颗焦急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恨不得立刻撬开芳菲的嘴。
“你们先出去罢,我和芳菲说会儿话。”
明惠使了个眼色给流云,流云立刻会意拉着红烛走到门口守着。
“快说快说。”
明惠的急不可耐让芳菲忍俊不禁,“表姐,你何以如此激动?”
明惠长叹一声,今日本打算同芳菲一道前去回香居,谁知娘亲非得考校功课,生生让她错过如此精彩的事!
心中那般想,出口却是另一番话,“表姐这是关心你嘛,怕你识人不清。”
芳菲并不打算揭露表姐的小心思,想起今日发生的事,芳菲有些困惑,在回香居她看到了伍思才机智多谋的一面,同样也看到了他流连花丛的做派,本来她因此对他心生失望,可偏偏又让她在街上看到伍思才逗弄孩童们天真善良的一面。
芳菲一言不发,可面上神色精彩得紧,明惠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起眉头,心中好似蚂蚁在咬。
好在芳菲终于察觉到她的情绪,将今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明惠听完揣摩着芳菲的神情,感叹道:“这样看来似乎这个伍思才倒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哈?”
芳菲也叹,“是啊,可表姐你不知他一边饮着那胡女给他喂的酒,一边吃着她们夹的菜,逍遥自在,简直快活似神仙嘞!”
明惠正要去拿茶杯的手一顿,乖乖,这酸酸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那他伍思才就是个好色风流之人!”明惠如此骂道。
芳菲又道:“那倒也不是,我也没见他有旁的出格行为。”
明惠握住茶杯,心叹,她是说好也不是,坏也不是,这年头,表姐也难当啊。
她想了想,这样道:“我听闻经商便是如此,时常同人有应酬,应酬是选择喝花酒是再正常不过。便是我爹定也不敢说自己不曾喝过花酒,二叔更别提了,回回醉在梅香居,二婶气得不行。”
“梅香居是何地?”
明惠一怔,“青楼啊。”
芳菲脸色霎时一白,“不会吧……”
芳菲自然不会因为她二叔逛青楼而震惊,明惠见状心道不妙,表妹这是对伍思才那厮动心,想着伍思才喝花酒难受呢!
这倒好,八字还没一撇,表妹倒是先难受起来了。
“说不定伍思才不是那种人呢?即便喝花酒也可能洁身自好嘛!”
芳菲闷闷不乐,“是吗?”
“毕竟是高门子弟,且表姐听说西伯侯府的家风端正,伍思才的教养应该不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