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离没有回答,还是一味的看着他,万枯眼神落在他的脖子上,又道:“你的伤口在流血……”
“你把我当什么?”婴离突然的质问打断了万枯的话。
“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我想知道这么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做过可以信任的人,可以依赖的人?或者把我真正当做你的徒弟,哪怕一瞬间……你都没有。”
……
“灵匙比我重要,释空的一副画也比我重要,甚至连火鹤那种怪物他体内的一颗魔生丸都比我重要,让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它打入我的体内,就是为了不让香雪兰夺走它。万枯,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魔生丸是极罕见之物,其蕴含的能力与力量无穷……”
“我喜欢你。”
万枯尝试着解释,却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愣了愣,“你说什么?”
“师父,我说我喜欢你。我想知道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
“没有。”万枯回答得不假思索,眼睛却一直盯着婴离的脸,“你怎么了?因为时间长了些你就忘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了?”
“哈……”婴离苦笑道:“我怎么敢忘,我怎么敢。我只是没想到遥远的沙城竟这么快就到了。”
万枯刚刚开口正欲说话,却不想一口血竟突然漾了上来,婴离见状不但不惊讶,反而笑了起来。
“看来你的毒已经深入肺腑了啊……”
“……你?”
“对,下毒的人就是我。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我可以告诉你,那毒就是我经常给你吃的百灵丹。”
此时的婴离平静又镇定:“百灵丹毒性不烈且潜伏期长,我从前经常以安神为由让你服下他,这些年那毒便慢慢地在你身体里积攒然后生根发芽,这也是那次在沧澜阁你毒性突发的原因。后来我又以百灵丹做解药让你服下,其实表面好像是解了你的毒其实反而是加重了你体内的毒。百灵丹乃是我亲手炼制,唯一的解药就是我的血。”
万枯失笑,自己竟有栽在别人手里的一天,他此时只觉得胸口憋闷难忍,话也说不完全。
“怎么,你是不是没想你也有今天?你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那毒性发作起来一阵一阵的,此时痛感稍弱,万枯突然说道:“尽管如此,现在我依然可以轻易的杀了你,杀你对我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婴离不屑道:“这个时候还要逞能吗?”
万枯擦了擦嘴角不断溢出的血,像往常一样露出一个无比冷血的笑容,“不过在那之前,我让你死个明白。”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谁。”
婴离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万枯继续道:“你是静山那对蛇妖之子,你就是赤胆灵蛇,你要找的仇人就是我。这些,我统统都知道。”
胸口又感觉一阵气血翻涌,万枯用力咽下想要溢出的血,“我不过就是为了灵匙,才耍了你这么久。”
“尽管如此你知道我为何还要将缚灵结给与你做贴身法器?哈……你用了这么久都认不出来那是什么麽?”
婴离无法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缚灵结。
“那是我将那对蛇妖杀死以后扒下他们的皮抽出他们的筋而做成的法器,你不是很喜欢的么?用起来不是很顺手么?当年斩杀蛇妖那晚你就躲在树后,竟没看到这样的场面吗?那真是可惜啊……”
说到此处,万枯没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
婴离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看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中带着泪,“果然是捕妖人,不愧是捕妖人。原来这么多年我不过都是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你的戏演得可真好啊。”
“呵……”万枯嘴角轻抿,“不只是我。你,我,我们都在演戏不是么?你我二人各怀心思,这么多年的‘相伴’不过是互相利用,互相算计,各取所需罢了,从未改变过。”
婴离点点头,“是,没错……我们都在演戏,只是这出戏世间太长了,我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
“我是你最恨的人不是么?”
“对,我恨你,我恨你,万枯!”
“这样最好。”万枯突然将噬魂刀指向婴离,“如今,戏该散场了。”
只见噬魂刀十分利落地狠狠地刺进了婴离的胸膛。
婴离没有躲,除了难以想象的痛之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把刀刃的冰冷,正一点一点吞噬着他滚烫的胸口。
“你以为灵匙藏在我的心脏里?”婴离轻轻摇了摇头,“只猜对了一半,灵匙不在我的心脏里,我的心脏……就是灵匙。”
明明那么痛,这个人却还是一脸谈笑风生的样子。
万枯不禁将噬魂刀紧握,继续向里推,双眼一直凝视着婴离不肯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渴望听到他痛苦地呻/吟,看见他满含仇恨的眼神。然而这些都没,只有婴离眼角缓缓滑下的一滴眼泪。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如何杀了你,可我每分每秒却都在爱着你,但我无辜的父母惨死在你手里,曾经的那些画面我没有一刻敢忘记。爱、恨将我包围,将我拉扯,将我折磨……终于我不用在为此痛苦了,可是我终究是对不起我的父母,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我自己,唯独没有对不起你,万枯。
终于,婴离无法忍受,“万枯,我恨你。”
这样才对……
万枯然后将噬魂刀猛地/拔/出/来,顺带出来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万枯,我恨你。”
万枯将手慢慢伸进他的胸口。
“万枯……我恨你。”
万枯终于,握住了他的心脏。
……
捕妖人命里都躲不过一劫,情劫。
情劫便是那个拥有与自己令牌相匹配的灵匙之人。万枯早就知道,当年他第一次遇到婴离之时,第一次知道它拥有灵匙之时,万枯便知道婴离就是他的情劫。
这么多年来,万枯从未对他真正的打开过心门,哪怕曾经出现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万枯也会极力的将那本就微弱的感情压制至死。
他不能输,他必须成神,这条路他走得太久了。
可是万枯看着此时自己手里握着这颗滚烫的鲜红的心脏,却久久不能回神。
他知道灵匙呈紫色,灵匙现世整个大地便会被渡上一层紫色华光,美丽异常。他还知道,只有爱能使灵匙由冷艳的紫变为鲜艳的红……
正如此时他手里那一颗鲜红的,已经不在跳动的,婴离的心脏。
“我喜欢你。”
“师父,我说我喜欢你。”
“万枯,我恨你。”
……
婴离死之前不知是做了个短暂的梦还是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又回到了静山,那里的一切如旧,还有爱他的父母。
他们看着婴离笑的慈祥而和蔼,婴离跑向他们扑在他们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的父母便一直在他的背上一遍一遍地轻轻抚摸,等他哭够了才抬起头看着他父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婴离母亲突然开口说话了,“婴离,我不想看见你为了仇恨而活,孩子,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
说完他们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最后消失不见,婴离急于想留住他们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刹那间他又回到了现实。
啊……是梦啊……
没关系,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都解脱了……
婴离整个人化成了风,在万枯面前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万枯下意识伸手去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最后只留下那根缚灵结,孤零零的躺在沙中,万枯走过去弯腰将他拾起。
霎时,只见万枯手里握着的心脏红光一闪,整个沙城便突然风起云涌,狂风再起,沙漠的正中央竟然慢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犹如一个能吞噬万物的黑洞。所有的沙都在疯狂的流向它,万枯死命支撑着不让自己被这些流沙一起冲下去。
少时,便有东西从那圆形巨坑中慢慢上来。
那是一把剑。
将那把剑托起的是一双巨大的手。
往生剑现世,光芒四射,气势恢弘。
随着往生剑的出现,圆形的深坑便骤然消失,万枯慢慢走到往生剑前,却始终无法拿下那把剑,低头间他看见托着这柄剑的手心里有一个凹槽,大小刚好能放下自己这块令牌。
万枯拿出令牌,另一只握着的婴离的心脏早已经化成令牌的模样,万枯将两枚令牌合并,两枚令牌上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却在这时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了一起,完美契合。
灵匙其实就是捕妖人令牌的另一半,只有捕妖人亲自找到这另一半令牌,将两枚令牌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开启往生剑的钥匙,顾名灵匙。
万枯将它放进凹槽之中,往生剑周围护着那一层神光慢慢消散,万枯一跃而起,轻松地拿过了往生剑。
冰凉的剑握在温热的掌心里,他此时突然很想与人分享这感觉,却在一回头之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天空变得阴云密布,雷声响彻天边,一声声犹如在万枯头顶上炸开,一道道闪电将他的脸映衬得越发苍白。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他知道这是飞升前最后的一道劫,过了,便可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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