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枯猛地回头,看见婴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看着他,而婴离的脸却有些模糊,万枯眨了眨眼却还是有些看不清。。
“婴离?你怎么来了?”
见婴离半天不答话,万枯慢慢朝他走过去,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看见婴离脸上挂满了泪痕,正一脸伤心的望着他。
“你的化风散已经解了?”
“师父,我知道你想得到灵匙才留我在身边的,我一直都知道,这是我们从前说好的,我报了仇,灵匙就归你。”
万枯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怎么,你想反悔了?”
婴离笑了笑,“我不是想反悔,我只是想提前。”
“什么意思?”
“我不报仇了,我现在就把灵匙给你好不好?”
万枯现在一头雾水,他完全不知道婴离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眨眼间便看见婴离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
“你要干什么?”
婴离却将手里的刀递给了万枯,万枯没有接,婴离抓起他的手将刀子亲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再替他将手握住,婴离一手握着万枯的手,万枯的手里紧握着刀,婴离的另一只手指向自己的心脏,轻声说:“师父,来吧,一刀扎进这里,你的灵匙就到手了。”
“原来,灵匙在你的心脏里。”
万枯握着刀的手明显一颤,随后便又将手里的刀握紧了几分,他也在挣扎。婴离感觉到了万枯手里的变化,他放开了手,双眼极其柔和的目光望着万枯,说道“动手吧。”
只要一刀,便能得到灵匙了;只要一刀,面前这个人就会死。
万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有些犹豫了。
其实这些数不清的年岁里,万枯有过几次仿佛忘了他们彼此的身份,曾经有过那么几个瞬间,万枯觉得他只是婴离的师父,婴离就是他的徒弟,他们之间是天底下最普通的师徒关系。不过婴离此时此刻的出现,无疑是在提醒着他,他们这么多年的相伴不离不过都是围绕着一场交易,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最终,万枯手里的刀还是扎进了婴离的胸口,鲜血直流,婴离看着万枯发出一声苦笑后便立刻化成了烟,随风飘散。万枯甚至来不及再跟他说上一句话,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和一把带血的刀还握在手里。
他盯着那刀看了许久回不过神,忽然刀也在他手里化成了烟,一抬头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沧澜阁,只是地上的血迹不见了,任何能证明婴离刚才来过的痕迹都不见了。
万枯突然觉得有些晕,向后撤了一步才站稳,不知刚才的是幻境,还是现在才是幻境。释空,婴离,接下来又会是什么?真真假假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了。
万枯在迷宫一般的房间中继续穿梭,他越想快点走出这片地方就反而越找不到出路。
误打误撞间万枯好像走进了与其中一间房间相连的密道中。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异常,幸好万枯有噬魂刀。噬魂刀刀柄上镶嵌的一颗绿宝石,此时正闪耀着灼灼之光,照亮了万枯脚下的路,密道很长,温度很低,寒气十足。
不知走了多少,中间经过了七拐八拐,突然万枯看见了前方有一个光点,万枯下意识地朝那里走过去,他向着光走,同时他感觉到那光也在向着他的方向来,距离越来越近,光也越来越强,有一种要将他吞噬掉的感觉,此时万枯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密道之中避无可避,却又无法阻挡面前的光,最终万枯被那光芒吞噬。
等他醒来时,先看见的是天上的飘摇地云彩,然后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嘈杂声一片。万枯立刻起身,环视周围,只见他身形猛地一僵,险些没站住。
他认识这里,这是桃园。
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此生能够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这个肮脏不堪之地。
万枯走在街上,看着这里的人们,每一个人,每一张脸甚至每一个表情都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人痛恨。
只是似乎无人发现他,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似的。
也是,他们早都已经死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孩童之声,那孩子看上去脸上脏脏的,沾了些灰,头发随意地束在头上有些散乱。
“爹,为什么那些大夫都走了?”
被这孩童喊作爹的男人,正躺在一张草席子上,神色憔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大夫也是人,不是神仙。”
后来没过多久那男人便因病咽气了,任那孩子怎么拍打摇晃都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有人推着推车过来,将那男人的尸体用草席子一裹,十分嫌弃地搬上推车,准备拉走烧了。
那孩子虽不情愿,但奈何力气小争不过他们,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人带走。
“你爹死了,你哭都不哭一声,真是没良心!”
那孩子突然扒住推车不让他走,“我爹没死,你别拉走他。”
推车的人将他无情的推开,并且骂道:“闪一边去!一出生就没了娘,如今你爹也叫你给克死了,把我们整个村弄成这样你还想怎么着?”
那孩子扒着车不肯松手,那人懒得管他便只顾往前推车,那孩子就那么挂在车侧面,任凭地面磨破了他的腿脚,手上本就没什么劲,终于坚持不住,一松手便掉了下来。推车的人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没有停下过一步,只看着那孩子说了句,“灾星,不自量力。”
画面突转,还是那孩子,好像比之前长大了些,只是生的瘦弱也看不出几岁。这一次他正和一个跟比他个头稍微高一些的孩子打架,为了半块干粮。
两人正在厮打时,那高个子孩子的母亲赶了过来,将两人拉开,顺带还狠狠踹了跟他家孩子打架的那孩子一脚。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小丧门星,还反了你了?!”
“是他先来抢我的东西。”那孩子争辩道。
那女人转头对自己的孩子质问道:“你抢他东西了?”
那孩子有些畏畏缩缩的将自己手里的半个干粮拿出来,那女人却一巴掌将它拍到了地上,对着自己的孩子呵斥道:“你抢他的东西做什么?他一个克死爹娘的灾星,你不嫌晦气啊!走!”
说着便把他家孩子带走了。
那孩童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去将那地上的半块干粮捡起来,拍了拍表面沾上的尘土,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万枯看见那孩子嘴里咬着干粮,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画面又一转,那孩子又大了些,脸上面无表情的呆坐在角落,浑身都是伤,有的伤口甚至还在向外渗着血,那孩子却始终没有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突然从别处涌来了几个人,手里拿着些家伙,气势汹汹地朝那孩子走过去。虽说他已经长大了些但是这么多人,他完全不是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几个成年男人捆住了上半身,那几个人将那孩子拉扯着,推搡着带至河边。
万枯跟了过去,他见一个人拿出一团东西将他的嘴堵住,另外几个人按住他又将他的褪帮助,那孩子手脚动不得,话也说不出,便只能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们,像是要把他们这群人活活撕碎一般。
“看什么看!”
“别跟他废话。”说完,这人便一脚将那孩子踢入了河中,很快便沉了下去。
看到这里万枯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仿佛感觉到了那孩子在河水里那种快要窒息的难过,那种濒临死亡的无助,河水进入鼻腔还有身上的伤口被河水浸泡时的疼痛,他感同身受。
因为他认得那孩子,那是他自己,万枯。
他记得,这里是桃园,也是他出生的地方,只因为他出生那天是月食,生下来他娘便因失血过多而过世了。后来便有人开始在背后窃窃私语说这孩子不祥。
他爹因此对他一直是冷冰冰,没有真正有哪一天让他感受过父爱,但是万枯习惯了便没觉得多难过,他认为天下父子本就如此。
也不知是那些人嘴毒,还是万枯不幸,从他出生开始,桃园便没有在安宁过,旱涝不断,天灾不断,后来又来了一场瘟疫,全村的人都感染了,单单只有年幼的万枯没有染上任何疫症。于是大家都开始将这些灾难的原因推向这个孩子。后来他爹也在他幼时因为瘟疫撒手人寰,如此一来,灾星这个名字算是正式落在了他的头上。
桃园虽说是个村子,却比一般的村庄要大上几倍,人也多。从前并没有桃园这个地方,是周边很多小村庄合并在一起,在经历了几代人之后便有了后来的桃园。
这场瘟疫来得突然,这种病不发作时如常人一样,发作起来便让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染上这种病的人不会立刻死去,更像是一种慢性病,病魔一点一点将人的身体掏空,最终虚弱不堪瘦骨嶙峋的死去。如果身体底子好的人会相对多活些年。
几年间也来来去去过很多大夫,却都对这病束手无策,最后坚持不下去离开了,放弃了。后来便没有大夫愿意再来,他们仿佛被世间所抛弃,任其自生自灭。成了世间无人再愿意踏足之地,好似世间的一块丑陋的疤。说得不好听一点,甚至连一条野狗都不愿意往他们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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