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纾低头看着祁有望的双眸,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迷茫。沉默了片刻,她给祁有望拿来笔墨,道:“四郎其实不是挺想问的吗?纸笔在此,四郎可以问娇娘的。”
祁有望又爬了起来,拿起笔,周纾已经帮她蘸了墨,她纠结道:“要是陈姐儿不愿意嫁给三哥,我该怎么做?”
是劝陈见娇抵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还是让她远走他乡?而这一切似乎都不现实,——这正是她一直以来都不插手祁三郎与陈见娇之事的原因。
祁有望想了又想,最后什么都没写。
周纾就让人这么将信送了出去,她才急道:“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周纾道:“不管你问什么,娇娘给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周纾的神情过于笃定,祁有望便没再说什么。
信州城与弋阳之间骑快马的话,半日便能到了,故而当天夜里,祁有望便收到了陈见娇退回来的那张纸,上面只写着:“提亲之事已知,但凭爹娘做主。”
祁有望攥紧了信,将它揉的皱巴巴的,好会儿才将之丢到草篓子里,闷闷地坐在门槛处,看着皎洁的月亮发呆。
夜风起,银白的月光洒下,如同为庭院铺设了一层冰霜。
林檎抱着鹤氅立在边上,也不知她在郁闷些什么,只道:“夜晚霜寒露重,四郎君还是披上鹤氅好一些,不然安人知道了,得担心了。”
祁有望从善如流,穿上了鹤氅,又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林檎问她:“四郎君不怕黑了?”
祁有望先瞄了四周的灯笼并没有减少,这才故作高深道:“我在酝酿情绪,看看凭着我此刻的愁绪能否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名传千古的诗词来!”
林檎:“……”
过了会儿,祁有望有些受挫:“为何我都这么烦了,景色也不错,可我就是写不出好的诗词来呢?”
林檎:“……”
你平常多读读书,也就不会有这困惑了!
她忍不住道:“四郎君要排忧解难,倒不必刻意写诗,可以弹琴呀!”
“好主意!”祁有望点头,让林檎去抱了自己的琴来,然后胡乱弹了一通,总算是纾解了心中的烦闷。
方氏半夜听见这阵琴声,便被闹得睡不着,身边的人打算去找祁有望,方氏道:“不必了,春哥儿长大了,心中也开始藏着事了,让她发泄一通就好。”
好在祁有望后来想起如今别庄还住着方氏,便没弹了,而她也身心舒畅地回房睡觉去了。
一觉睡醒,又是精神百倍地去养她的猪,种她的田,偶尔还会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周纾的身边,偷偷记下她的行事作风以及经营手段。
她看起来什么变化都没有,可周纾仍旧细心地发现她似乎比以往更加锐意进取了。
祁有望还与她说:“小娘子,若是我没有被瞒住身份,若是也不曾与你相遇,那我兴许会跟陈姐儿一样,——婚姻大事但凭爹娘做主。而我有幸能与小娘子合作,对我来说,这种随心随意的日子便像是偷来的,我要好好地珍惜这样的时光。”
周纾内心触动,这种日子确实像是偷来的,虽说她爹尊重她的选择,可是自己却仍旧逃脱不了被迫成亲的命运。她跟祁有望就像两个小贼,瞒天过海,换取了如今相对的自由。
“四郎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周纾轻声问。
“自然!”
“那四郎希望这样的日子多长呢?”
祁有望在回答之前,先藏上了一点私心:“与天长,与地久。”
作者有话要说:旺旺:这个结尾,怎么像是完结语?我还没娶到小娘子呢!
——
其实我写祁三郎的用意不在于他与陈见娇之间的爱恨纠葛,之前单篇幅描写他相关的事情有些多,所以就尽量去避免了,而后续出现他,以及他所做的事情,也并不是我当初说他的人设放在点家就是男主所以想多些刻画他的原因。
他的出场更多是用来完善旺旺这个人物的形象的,包括陈自在这个人物,其实他们都是旺旺以及舒舒身边的人,旺旺与舒舒之间的形象更多时候是向爱情靠拢,她们之间的互动是互相了解、互相吸引,到后来的互相爱慕。而作为她们身边的人,所展现的是在爱情之外的感情:祁三郎跟旺旺之间和谐又矛盾的兄弟/兄妹关系,陈自在与舒舒之间暗流涌动的竞争,他们可以侧面地丰富旺旺跟舒舒的形象……
(当然,也可能是我功底不行,未能给人表达出这种描写直观的感觉)
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总结还是那句:看文是为了开心,大家没必要跟祁三郎以及陈自在置气,大不了我让旺旺帮你们扎这俩人的小人出出气。
旺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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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吃醋
周纾不确定自己在听到祁有望的答案之前为什么有种精神紧绷的感觉,可是听见这个答案后,她如所期待的那样放松了下来。
她的唇角微翘,眉眼弯弯:“真的?”
“我若说谎,我便是小猪小狗!”
“你是什么?”
“小猪小狗。”
祁有望说完,觉得自己可能被套路了。
果然,周纾道:“所以四郎是祁小猪、祁小狗?”
祁有望急了:“我没说谎呢,不许这么叫我!”
“可我觉得怪好听的。”
祁有望嘟哝:“那也不行。”
周纾逗完她后心满意足地去处理事务了。
每到冬天,茶行的买卖便会相对减少,斗茶的活动也不多了,倒是茶行的内部会展开一系列关于明年的单子的谈判。
周家明年开春的“楮亭古良茶”早就被定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是周纾打算散卖的,因而周纾的事务倒也不多了。
她清算完茶叶铺秋季的账,便早早地回了家,周家里如今有些“热闹”,因为陈治熊与其妻董氏来了。
他们是为了陈见娇的婚事来的,虽说陈治熊让周员外能收陈见娇为义女的算盘落空了,但是祁家最终还是派了人到陈家提亲。
陈治熊也知道祁家本来便不满意陈见娇的出身,他要是敢仗着祁三郎非娶陈见娇不可而拿捏祁家派来的媒人,等她回去将他们的态度一说,祁家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让祁三郎娶她的了。
于是媒人也没怎么费心思劝说,他便兴高采烈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虽说亲事应下了,可是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陈见娇的嫁妆问题。
陈治熊可不会为她准备嫁妆,董氏虽然能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一点钱来,可在祁家的聘礼面前也太寒碜了些,于是陈治熊又把主意打到了周家来。
周员外念在陈见娇也是他的外甥女的份上,不忍她那么寒碜地嫁到祁家去被妯娌们嘲笑,便也默许了陈氏替她准备了一份嫁妆。有六十多贯钱,还有一些彩缎、珠翠等。
比起周纾的嫁妆,这些都不算多,可是也足够让陈见娇风光地嫁到祁家去而不受旁人的嘲笑了。
周员外还留了个心眼,对陈治熊道:“娇娘的嫁妆便先放在周家,等娇娘出嫁了,再随送嫁的队一块儿送到祁家去。”
陈治熊本想拿到了嫁妆后再私藏一半的,而周员外这一招分明就是防着他这么做!他心里不满,但是不敢说出来。
他临走前看见周纾,还有些得意:“燕娘呀,你跟娇娘本就是姐妹,如今同样嫁到祁家去,虽然她当了你的嫂子,可你还是得多加照顾她,与她互相帮助才是!”
周纾微微一笑:“那是,娇娘的嫁妆是周家备的,说是我周纾的亲妹妹也不为过,我们亲姐妹,自然是会好好相处的,届时娇娘要从周家这儿出嫁也行,便不劳舅父操心了。”
陈治熊被她一番暗讽气得面色涨红,奈何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来。他在周纾这儿自讨了没趣,便又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祁三郎迎娶陈见娇的黄道吉日都定了,为了让他赶在祁有望之前成亲,祁忱指了二月里的一个日子。
这个日子不算特别好,奈何祁忱还在气头上,对祁三郎也存了几分怨气,在此事上便也不见得多用心了。
祁三郎也不在意,他高兴地数了一下,也才三个月,也就是说,三个月后,陈见娇便是他的娘子了!
祁有望得知,回家对着祁忱的时候很是不忿:“为何我要那么久才能跟小娘子成亲?我也要二月成亲!”
祁忱挥挥手:“去,到别处闹去!我瞧见你就头疼。”
祁有望跑到他身后去给他捏肩膀:“为何?明明嬷嬷到我那里住以后,身体精神都很好呢!爹不如也到我那儿住,身体必定倍儿棒,头疼的毛病也会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