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过来看见她又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时无言,等祁有望吐出了荔枝核,才道:“四郎君,周小娘子让人将那日借穿的衣裳洗干净送回来了。”
祁有望的重点却在于:“小娘子来了吗?”
“周小娘子没来,来的是周家的下人。”
祁有望失望极了,又用力扇了扇蒲扇,才恹恹地道:“那衣裳是老嬷拿出来的,送到老嬷那儿去吧!”
林檎退了下去,祁有望忽然又生出了别的想法,从席上爬起来后,趿拉着鞋子便跑去找朱老嬷了。
朱老嬷正在验收周家的人送来的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口中念道:“这周家小娘子倒是个细心体贴的,还担心人会嫌弃她穿过了那套衣裳,给赶制了新的出来。”
说完,她又让林檎将那套新的给退了回去。
祁有望道:“老嬷,你有这种看起来青春活力的衣裳,怎么平日里不见穿?你本就显得年轻,穿上后岂非更年轻,更漂亮?”
朱老嬷笑容和蔼地看着她,悄声道:“这是老身给春哥儿准备的。”
祁有望惊诧极了,但是很快便兴奋和期待了起来,做贼似的悄悄问朱老嬷:“老嬷,你不用我扮男装啦?”
天知道她有时候稍微不注意做出了暴露了性别的举止,朱老嬷都紧张得很。若是不再需要她扮男装,是否说明她能彻底地释放天性了?
朱老嬷不想让祁有望扫兴,有些为难地道:“春哥儿,这是老身私底下为你准备的,本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让你穿上,只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一日,老身再拿出来给你。”
“老嬷说了是我的了,那我就拿回去吧!”祁有望道。
“可——”
“我收着,等有机会穿了再拿出来,老嬷放心,我给藏到箱子底下去,不让人翻!”
朱老嬷寻思平日打理她的贴身衣物的都是自己,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意外翻出来,便应允了。
祁有望高兴地抱着衣裳回去,又将周纾的那方巾帕拿出来一并放进了箱子里,就好像将对周纾的奇妙心思也一并装进了箱子里,祁有望关上箱子后,脑海里总算不全是周纾了。
她歇了会儿,便带着蒲扇去了茶亭茶山准备买点新鲜的茶叶回去给猪吃,——她养的猪像是吃茶树吃上瘾了,一个月总得搞那么几次越狱,她防也防不住,以至于她总是得去茶亭茶山帮忙打理被糟蹋的茶树。
后来她想了一个法子,认为茶亭茶山的茶树既然那么招猪崽喜欢,那她何不主动些上茶园买些新鲜的茶叶回去喂?
而这么做之后,猪崽们可算是安分了些。于是每日到茶亭茶山溜达一圈,顺便买些叶子稍微大点的茶叶回去喂猪也就成了她的日常。
快走到茶亭茶山时,迎面走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罗衣,浑身贵重饰物的男人,他的身侧是一个身穿道袍,拿着罗盘,一脸神秘莫测的精瘦男人。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仆役,阵仗很大。
他们在官道与乡间小路的交汇处停下,精瘦男人看着茶亭茶山,喟叹道:“这座山是风水宝地啊!……这些山岭总体由东南往西北绵延而去,山下的水口也在吉位,使得此山构成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
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头雾水,但他急不可耐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说这座山是宝山?”
精瘦男人高深莫测地道:“可以这么说。”
祁有望凑在边上看热闹,听见这看风水的说了一通晦涩难懂的风水术语,然后得出了一个这么粗俗的结语,便问道:“这山是埋着宝还是什么,怎么就是宝山了?”
精瘦男人还未表示自己不高兴,大腹便便的男人便呵斥道:“干什么的?哪儿来的小子?”
“我养猪的,怎么了?”祁有望反问。
精瘦男人眉头微松,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神情来,道:“风水的学问可高深着呢,你一个养猪的怎懂?!”
他又跟大腹便便的男人道:“吴员外想知道这座山能否助你的营生更上一层楼,以这儿的风水来说,山有贵气,尽藏阴阳造化之玄机,在此处种作物不仅能存活,而且还能福泽家宅。”
祁有望心痒痒地想抬杠,道:“这山当然好了,土质好,土地肥力强,而且不陡峭,又有水源滋养,种什么不能活呢?”
大腹便便的男人想揍她,他正要让自家的仆役动手,祁有望对危险的到来还是有预感的,忙吆喝:“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恃强凌弱、狗仗人势、为非作歹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真想拿东西封了她的嘴,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略一迟疑,便冷哼道:“我不与你一个小毛孩计较!”
他甩了甩衣袖,离开了这里,众人又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祁有望没有跟上去,而是先到村子里打听一下,——既然对方这么张扬地过来,必然有人知晓他过来的目的的。她打听到的消息说那是信州的大茶商吴孝宗,来此就是想寻一块好地新建茶园。
吴孝宗是信州最大的茶商,吴家的茶叶也占了信州茶行茶叶交易的两成,——这是周家往年的茶叶交易数额的数倍,可见吴家的财力雄厚。
为了擢取更多的利益,吴家也一直在扩大茶叶的买卖,茶园也数倍于周家,是信州名副其实的大茶园主。
故而他会来这儿寻找好地方新建茶园似乎也无不妥之处。
可祁有望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直接去周家找周纾告状:“小娘子,吴家想在楮亭乡新建茶园,与你作对!”
周纾:“……”
吴家与周家作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同行之间有竞争,且随着周家的发展,吴家的营生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可被祁有望这么一告状,她顿时觉得周家好似受了委屈。
“哦?那吴家挑好地方了吗?”周纾问。
“这个我倒是没打听,只知道他们夸你家的茶山是宝山。”
周纾心中一动,吴孝宗盯上了茶亭茶山的事情她知道,但是原本她以为是吴家只是寻常的针对行为,可是经祁有望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了先前认为这片茶山似乎与众不同的事情来。
“莫非是吴家也察觉到了秘密兴许出自茶亭茶山?”周纾心头疑惑。
祁有望也道:“难道吴家看上了茶亭茶山?小娘子,你可千万不能把那儿卖给他!”
周纾若是卖了茶亭茶山,那她以后岂不是看不到周纾在那儿出没了?!
“商人讲究利益,若是吴家给出一个满意的价钱来,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当然,那座茶山在周纾心中给出的价格,估计吴家也舍不得拿那么多钱来换。
祁有望震惊地看着她,好会儿才拿小本本记上:“一个合格的女总裁,本质还是奸商。”
周纾:“……”
她怎么觉得祁有望在骂她?
作者有话要说:旺旺:我怎么不会对人动情呢?
舒舒:你倒是动给我看下。
旺旺:……感觉你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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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一时爽,补更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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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乞巧
没跟祁有望计较,周纾拿出一个物件来,递给她道:“上次蒙祁四郎收留,不至于无处寄身。而离去匆忙,我还未来得及表达谢意。今日祁四郎登门,我备了谢礼一份,还望祁四郎不要嫌弃。”
这是一个蓝色的香囊,外面绣着祥云纹,而一股清淑的香气从香囊内渗出,弥满了四周。
祁有望吸了吸鼻子,欣喜地接下香囊,又放在鼻尖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香?”
“海南黎峒的沉水香,虽非舶来品,可也是沉水香中的上品。”
祁有望喜滋滋地将香囊系于腰带上,道:“舶来香猩烈,哪像这香气味丰美清淑,难怪我辨不出!小娘子,你看,与我衬吗?”
她这般爱美倒与世上多数女子相同,周纾不由得抿笑,道:“衬。”
“这是小娘子亲手绣的吗?”祁有望又问。
周纾笑容凝滞,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祁四郎近日可曾见过祁三郎?”
祁有望没多想,道:“不曾,前些日子他倒是在别庄住了几日,说是要看我的猪崽,可最后又嫌弃猪舍污秽而不愿意进。”她又不忿道,“——我的猪舍哪里污秽了,他的心思污秽才是!”
周纾了然,祁三郎跟祁有望的关系果然不算融洽,——也是,一个自幼丧母,备受冷眼忽视,另一个则千娇百宠,即使胡闹也总不被呵责,这般对比下,鲜少有人能做到不嫉妒不怨恨。
而二人之间,没有察觉到汹涌暗流的怕只有祁有望这个缺根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