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些猪,祁家四郎君祁有望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古怪——她当时只是为了阻止大家吃野猪,随口提出“要吃就吃饲养的猪”,没想到被理解成了“她想吃猪肉”,而一向疼她的祖母才为她弄了这么多小猪回来。
这么多小猪自然不是打算养大了才吃的,而是祁家瞧不上大猪的肉质,认为没有小猪的肉质细嫩,所以专门挑的小猪。
不过她并非真的要吃猪肉,这些日子也因 “大病初愈”,吃的很清淡,几只小猪便完好无缺地养在杂院里。她不吃猪肉,下人对小猪的看护自然就有所疏忽,以至于它们从杂院溜走了,也未曾发觉。
她兀自发呆了会儿,方回神问林檎:“那边的茶园是谁家的?”
“来人说是仁孝坊周家。”
只见祁四郎挑了挑眉头,随意地寻了一侧栏杆坐下,道:“仁孝坊周家?没听说过。”不仅如此,她还用衣袖拂了拂身侧的栏杆,拉着朱老嬷,“老嬷快些坐下,站着怪累的。”
朱老嬷怎会像她这般恣意,她道:“屋里床榻、席子,坐哪儿不是,何必坐这儿,吹这冷风?”
说着露出一副她不听话就要说到她耳朵起茧子为止的模样,祁有望无奈,只能起身往屋子里走。她一边走,一边听林檎说:“周家是商贾之家,在信州虽然没什么名望,可市井上流传着关于周家的逸闻趣事却不少。”
“别是什么后宅内斗。”祁有望根据她这么些年听八卦的经验来看,觉得这些所谓的“逸闻趣事”十有八|九都是些无聊的后宅内斗,让人丝毫提不起倾听的兴致。
“是与后宅有关,不过周家主人周员外也就娶了一个妻子,不曾纳妾,也没有通房,所以后宅并未有什么内斗。倒是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妻子,所以多年来始终只有一个女儿,便是那周小娘子。”
祁有望这才稍微来了点兴趣:“所以这逸闻趣事跟周小娘子有关?”
“周小娘子身上的趣事可比周员外的后宅多呢!”
正说着,她们便已经回到了屋内。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一股热气慢腾腾地从炉子里冒出,朝她们扑来,然后一点点地将她们身上的寒意驱散。
祁有望先让朱老嬷就坐,随后才在圈椅上坐下。她随手拿起旁边矮几上的柑橘剥开来吃,朱老嬷看了她一眼,吩咐林檎:“屋子里还不够暖,去添些炭。还有,拿梳子来,老身帮春哥儿盘发。”
“哎。”林檎应了一下,走到边上的炉里添了一些炭,再去直棂窗边的桌子上拿祁有望的头巾和梳子。
朱老嬷接过梳子帮祁有望捋顺她披散的长发,从未能近身伺候祁有望的林檎便在边上看着,她忍不住道:“四郎君的头发不仅乌黑浓密,还比女子的头发更加柔顺呢!”
朱老嬷梳头发的手一顿,随即瞪了林檎一眼:“口无遮拦地胡扯什么?”
林檎吓了一跳,也知道自己这话无异于说祁家四郎君像个“娘儿们”,这若是主家认真计较起来,她可是要被掌嘴的。
不过祁有望并未介意,她笑嘻嘻地拉着朱老嬷的手,道:“林檎说的是实话,老嬷不觉得我的头发天下第三好吗?”
她惯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朱老嬷也总是无法跟她较真,只得顺着她的话问:“为何只是天下第三?”
祁有望理直气壮地道:“天下第一好的头发长在嬷嬷的头上,第二好的自然长在老嬷头上。”
朱老嬷被她逗乐了,也顾不得追究林檎说错话的事情,祁有望趁机对林檎道:“那周小娘子身上还有什么趣事你倒是快些与我说,可不许吊人胃口。”
林檎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悄悄松了口气。她刚来四郎君身边没多久,以前只是听兄长说四郎君虽然行事毫无章法,但并非残忍粗暴之人,今日这事证实了兄长所言。
不过她也不敢心存侥幸,四郎君虽心善,可这祁家还是有规矩的,她若是再犯,可少不得挨训。
思及此,她连忙收敛心神,为祁家四郎君说起那周小娘子的事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旺旺:哲学问题来了——如何分辨我到底是晕倒后穿越了,还是晕倒后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舒舒:原来你对我起兴趣是因为一场八卦?
旺旺:……汪!
——
趁着花好月圆,俩女主还没正式碰面之际,来为大家推荐一篇基友的新文《重生之白月光攻略》,作者君路尘。
文案
“不好啦不好啦,赵小姐又来抢亲啦!”
“快,快把少爷藏起来!”
“可是,这次赵小姐抢的是少爷的初恋情人……”
上辈子,赵羡词嫁给了周雪津,然而周雪津眼里只有白月光秦牧云。
重生后,赵羡词决定抢走秦牧云——毕竟,秦牧云也是她心口的朱砂痣。
大家可以去收藏支持一下。
当然,大家看完后也不要忘了回来(划重点!!!!!!!)毕竟这里有回家的诱惑……
——
语文课代表时间:
嬷嬷:不是容嬷嬷的嬷嬷,而是赣系方言里对奶奶的称呼,现在一般是嫲嫲,古义是嬷嬷。
老嬷:一般意义上的老妇人。
——
感谢在2020-02-21 15:10:48~2020-02-23 02:5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意见在左、焦糖馬頭、书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子和而不同 21瓶;包包包包子 12瓶;意见在左 10瓶;凡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周纾
周家祖籍在建州,祖上曾是帮建安北苑官茶园采茶的役夫。那些进贡到皇宫大内,高官都未必能喝得上的“龙团”、“凤饼”,正是在周家祖上以及众多役夫的采摘之下才得以制成茶的。
周纾的祖父便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只是那时的他并不想跟父辈一样,一生都只能靠采茶为生。于是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毅力,学习到了北苑的制茶手艺,之后便到了信州帮人制茶。
他出身北苑,仅凭此名气,他便不愁没有东家。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步伐,在信州安定下来后,他四处奔走,调查清楚了信州的饮茶风俗以及行情,就开始贩卖起了茶叶。
茶叶是从建州北苑买来的,经他自己蒸、压制造而成的散茶。散茶是未经过压制成团的茶叶,一般大户人家都瞧不上,可是却是底层百姓能消费得起的茶叶。而凭借着建州北苑之名,他的茶叶卖得很好,也渐渐地为他累积了财富。
等周员外长大成人,他也不再满足于当一个小茶商——更多时候,他们周家是被人称为“茶叶贩子”的。正因如此,他才立志要改换门庭,令周家不必再让人嘲笑。
可惜周员外的身子自幼便不是很健朗,他又没日没夜地为了经营茶园而奔走,风吹日晒,长年累月后身子亏损得厉害。
再加上他不滥情,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也没有将心思花在后宅上,所以多年来他也始终只得周纾这么一个女儿。
周纾虽是女郎,可周员外也不吝将自己所有的知识教授给她,从她三四岁开始,便教她写字、学算术、认识茶叶、制作茶叶……等她到了十岁,便开始让她学习打理账目,十二岁则跟着他外出做买卖,让她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
久而久之,信州的茶园户、茶商就都知道了周员外的“愚蠢”行径,毕竟他们认为周员外宁愿将家业交给女儿,也不选择过继一个儿子,让自己当“绝户”,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周员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愚蠢”呢!
早年他也曾迫切地想生出一个儿子来,然而自己的身体并不允许他耽于床笫之欢。女儿的表现也让他越发满意,他甚至能在女儿的身上看见周家的希望,所以渐渐地,他便不再寄希望于生儿子这种事上来了。
只可惜,他的妻子、周纾的亲娘似乎并不这么想。
——
周纾从茶园回来后先去了后院见周员外,后者这会儿正坐在凉亭里,一口、一口地啜着热气腾腾的药汤,他的身旁坐着一位妇人,梳着包髻,穿着粉紫的袄子,纤纤素手正捻着一枚针在绢帛上绣制图案。
头上朴素的布巾并没有掩盖她的美艳动人,反而是常年养在深闺,肌肤依旧如年轻时那般白嫩。她的鹅蛋脸、秋水剪眸,让人一眼便能明辨周纾的美貌源自于哪里。
周纾看见妇人时,步子变慢了些许,声音也是一贯的温柔:“爹、娘。”
周员外闻其声便搁下了碗,妇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女红,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舒舒回来啦!”
“燕娘可算是回来了。”
周员外与妇人同时开口,可语气区别却分外明显。
周员外一顿,投向妻子的眼神满是不赞同。妇人对他的暗示置若罔闻,而是看着周纾道:“方才还下着雨呢,你便跑了出去,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生病了怎么是好?再说茶园就在那儿,也跑不了,你心急什么呢?”
周纾眉头一松,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她道:“我穿得暖和了才出门的,且到了茶亭时,雨已经停了,未曾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