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响,姬翎羽被摔在一棵树上,气息已然出多进少。
“百里掣,你这一生,就这样了,洛师弟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再也没法得到心中所爱……愿你长命百岁,不,千岁万岁,永失所爱……哈哈哈……”姬翎羽肆意地笑,刚强成了风干的翠竹,稍稍一折就断了。她大限已至,就算是死,也不让这魔头快意。
永失所爱,永失所爱!
多么恶毒的诅咒,可百里掣偏偏中了!他脸色苍白,负手站远。
黑衣人围了上来,纷纷举起弯刀,朝姬翎羽劈下。
五刀,十刀,十五刀……
洛凡心听见她的闷哼声逐渐衰弱,直至彻底消失,痛苦得不能呼吸。想要冲过去替她挡,却被舒抑死死抱着,连看都不让他看一眼。
人间至苦,莫过于此。
过了一会儿,舒抑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乱动了,轻轻放开他,却见他双目紧闭,眉头深锁。
大梦迟迟醒
“无忧,无忧?”
没有回应。
舒抑既心疼又恼恨,总是拿他没办法的挫败感如暴雨般横扫侵袭,淋得他落汤鸡似的,只能在雨停之后垂头丧气地擦干水迹,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洛凡心已经心神大损,舒抑再不敢多耽搁,轻轻将他平放在草地上,转而拔出了左掌心的扇骨,紧紧握在手中。
他眼神快速扫了一圈,只见百里掣仍是冷眼旁观,黑衣人已经停了手,逐渐退回百里掣身后。而姬翎羽——皮开肉绽,浑身是血,连四肢都已被削掉,基本看不出人形了。
舒抑牢牢盯着姬翎羽,突然说道:“别装了。”
那姬翎羽本来已经死透了,听了他这句却突然转动了一下眼珠,然后笑了起来。
“姬翎羽”脸上被劐开的皮肉在迅速长合,连四肢也倏地回归了该待的位置,她踉跄着爬起,说道:“厉害,厉害!这都能被你看出来。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我也好改进。”
舒抑冷冷道:“少废话,既然已经被识破,那就现形吧!”说罢手中发力朝她击去。
“姬翎羽”丝毫不见慌张,她退闪一步躲过一击便化成了黑雾,飘忽不定的声音从黑雾中散出:“该做梦了。”
舒抑知道梦煞在耍把戏,朝洛凡心看去,果然人已消失不见。他沉声道:“把人还来!”
梦煞阴笑不答,竟要随之潜入另一个梦境,舒抑哪肯让它走,掌心血珠朝它黑雾里一洒,黑煞便奇异地走不动了,只觉得明明没什么外力阻挠,偏偏就是半步也舍不得走似的。
它惊讶道:“你这灵血真是妙,我又吃着好东西了!”
舒抑:“那便来多吃点!”
劲风盘旋在四周,青草低伏却丝毫不颤,高低不平的小土丘在这一黑一白交错的影中竟状若无物,舒抑的白靴下未曾触到任何障碍,如履砖石平地。就连树木也躲开了去,仿佛生脚,倏忽飘转移位,微光泛起,整片林子只在眨眼间就变成了平静的湖面。
脚下是水,白靴却分毫不湿,甚至连波纹都踩不出一圈。舒抑蹙眉,余光瞥见湖面上有稚鸭游动,水光倒映着蓝天,却没能倒映出这一黑一白的影。
天地骤然变色,黑夜临至,斗转星移,周遭景物变成了雾障迷蒙的山峦。舒抑认得,这是松鹤岭。雾障被风吹散,草丛中冒出“吱吱嘤嘤”的虫鸣,星星点点的紫光泛起,整座山岭都笼罩在美妙奇异的幻景中。只可惜这幻影只在一瞬,不经意间又蓦地炸裂,所有星点都变作血红,灌洒在了泥泞中。
“轰”地一声巨响,山岭崩塌了,海水从周围漫上来,大浪扑打至沿岸,又从脚下往各处蔓延,钻进山石缝里,钻进幼兽的巢窟里,钻进幽深的洞穴里。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令人心慌的嘈杂,刀兵相交的铮鸣声转而变为惊恐逃窜的哀嚎,山崩海啸的幻象随着脚下土地的晃动越演越烈。
突然间电闪雷鸣,天塌了!穹顶处劐开一道可怖的口,像被一把钝刀或是带着齿的利剑狠狠宰过。莹亮的紫光漏出,带着虹弧的天河倾泻而下,整个黑夜都被照亮,连梦煞的身上都变成了诡异的紫。大雨瓢泼,沟壑填平,一身素白衣的人跪坐在不远处的坟前,捧水痛哭。
舒抑认得,那人是谁。
他收起悲怜,咽回涩苦,将全部的疼都化作滔天的怒,手中一支长长的白光亮起,直刺向梦煞的面门。他心知必须快刀斩乱麻,现下也不怕露底,一招一式都狠到了极致。
这梦煞也算有些本事的,接连对了几十招才稍微落了下风。眼见对方凶悍,梦煞明白打不过他,便森冷冷地笑道:“使出杀手锏了?下手这么狠,果然是关系匪浅啊!”
舒抑冷哼不语。
梦煞:“别害羞啊,他做那样的梦都被你瞧见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刚才你看仔细了没的?没看仔细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描述一遍!”
“你胆敢看他!”舒抑目露凶光,招式越发凌厉。
梦煞被击中数次已经狼狈,嘴上却还不依不饶:“我在他梦里,他的每一个梦我都能看见,那般活色生香难不成还要我闭眼?可惜啊,可惜他心里装的不止你一个,还有那个谁?哦,百里清!”
舒抑不为所动,身法毫无破绽。
梦煞未能得逞又继续道:“啧啧,看来你对他并无此意?难怪他还会做这样的梦,原是醒着的时候求而不得啊!你瞧他不俊俏吗?不合你的口味吗?不该啊……”黑气中闪现出一双锐眼,眯成细缝打量着他,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舒抑一字一顿:“闭!嘴!”说罢运了十足的灵力在掌间,趁它脚下不稳时一击而中。
梦煞瞬间被打散,黑气在周围盘旋了一会儿又悄悄在舒抑背后凝结成形。
正当它将将现出人形时,一道冰寒的玄色飞影突然掠了过来,梦煞躲闪不及,左支右绌之下还是被扇骨钉入了眉心。扇骨有灵,刚一触及黑气便陡然伸长化剑,牢牢扎进了后方的树干中。
幽白的灵光闪烁,梦煞被悬空挂住,吐出一股黑气道:“你在他的梦里,他也在你的梦里,他只是暂时还没看见你的秘密,我却看见了。呵呵呵……”
舒抑:“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梦煞狡黠一笑,“我这样说,他或许能听见,不如你走近些?”
“不必了,”舒抑目燃冷焰,“你若愿意说,就留到他醒来以后慢慢说。”
梦煞惊疑:“你不杀我?”
舒抑:“留你还有用。”
梦煞像烟似地挂在树干上晃荡,不见五官只见眼珠的面上浮现一丝诡诈:“你想知道我的来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可以告诉你,但你须得先放我下来。”
舒抑:“你不必告诉我,我留你另有他用。”
不再多说,舒抑手指摁上伤口,宽袍长袖潇洒挥动,血滴直直朝扇骨飞去。梦煞突然一阵抖动,不受控制地凝缩成团,倏地一下被那扇骨上的灵血吸了进去。舒抑赶紧结了一个封印困住梦煞,任它在其中挣扎乱窜,他自拍拍长袖、理理衣襟,淡然转身,从容不迫。
“醒来!”没了梦煞的束缚,舒抑再次狠狠按住受伤的左手,瞬间疼得醒了过来。
……
待洛凡心醒来时又到了夜里,他头脑昏蒙,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记得做了好多梦,每每都是自己大喊大叫地切换成另一个梦境。梦里的情景大半还能记得,倒也有些细枝末节记不太清了。
他起身想去摸火石点灯,摸来摸去都没摸到案几,却摸到了一个人的脸,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掌就劈过去。
“无忧,别摸……”是舒抑的声音。
“舒抑?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舒抑见他醒了,心中大喜,忙握住他的手查探:“无忧,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凡心:“我没事,你的手有点冷,一直在这儿守着吗?”
舒抑答道:“嗯,你不醒来,我不敢离开。”
咯噔一下,这一幕好熟悉。
完了完了,果然还在梦里!
也不点灯了,洛凡心跳下床榻就往外跑,心想着这下谁都不能相信了,还是赶紧跑吧。
舒抑还在后面喊:“无忧,快回来!”
洛凡心也不理他,赤着脚就跑到了院子里。天还未亮,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梦境本是虚无,万丈之距亦在咫尺之间,若不醒来,逃得再远又有何用?但他却不敢不跑,他实在不想把舒抑那张脸再和噩梦连在一起。
“无忧,你跑什么?”舒抑一个分枝踏叶就截住了他,“这已经不是梦了,你醒了。”
洛凡心愣了半晌,他不敢轻信,毕竟舒抑说这不是做梦已经不是首次。
他同面前人保持两三步的距离,警惕地问:“你为何在这里?”
舒抑:“这里是舒家,我不在此还能在哪儿?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我入了你的梦才将它抓出来,不然你还要继续睡下去。”
洛凡心朝他走近,肆无忌惮地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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