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沧海站在那里,他的视线刚从远处收回来,低头不语,说: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孖嗄不明所以,不过也赶紧照办,她腿脚灵便,很快就打开了家中所有的窗户。这些窗格子挺大,一打开,室内一片明亮,似乎一个阴暗角落都没有,自然风穿堂而过。
孖嗄想,难道公子是嫌这酒气太浓?要打开窗户散散气味?可是有用吗?这气味方圆十里都能闻到,除非把它们倒掉,还得远远地倒掉!可公子嗜酒如命,不可能倒掉。
梵沧海打开坛子,倒了一碗酒,然后将酒碗直接倒向了自己的衣袖。孖嗄见状惊讶地问道:“公子为何弄脏衣服?”
衣袖的酒水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他面向屋内,大袖一挥,顷刻刮起了一阵大风,一阵带着浓浓酒味的大风,席卷了整个室内,从大厅到隔间,到每个房间,连厨房都没有放过。这阵风又像游龙一样穿过走廊,吹向树叶从中,穿梭于每根枝丫间。整棵古槐簌簌作响,落叶、花朵被卷向天空,呼啸而去。
风声停了,古槐到处都是酒香,本来的酒气就很浓,现在更浓了,倒是人留下的气息全没了,被浓浓的酒气所掩盖。
“把窗户关了。”
关好窗户,酒气继续发酵,一般人难以承受,梵沧海依旧席地而坐,在廊下喝酒。
这时,天上盘旋已久的几只飞鸟朝着古槐来了,它们绕着大树转了好几个圈,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他们像一阵阵烟雾似的冲向树屋,瞬间化成了人形,站在门前的枝丫上。
方才还是庞大鸟类的模样,现在则是几个成年人。若说他们是十足的人类又不太合适,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仍旧拥有像鸟类一样坚硬的长嘴巴,其他的跟人类无异。
“见过梵先生。”他们作揖道,有些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刺鼻的酒气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梵沧海慢悠悠地喝光碗上的酒水,放下酒碗,逐一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什么风把反魔组的巡查使吹到这里来了?”
他们相视一眼,有个带头的怀着歉意说:“打扰梵先生的雅致还请多多包涵!”他继续说,“我们白日巡逻的时候,似乎闻到了端木氏的血气,不知先生有没有发现?”
梵沧海抬头有点讶异地说:“有这种事?你们确定吗?”
“基本确定。”说话的人皱起了眉头,门前那十桶酒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呛入了他的鼻腔,直接打起了喷嚏来。其他几个也有不同程度的不适。
“我知道你们的嗅觉非常灵敏,说不定还真有呢,只是我完全没有察觉!请你们再多巡逻几遍,不要放走一个端木氏!”梵沧海赞许地说。
有个人终于缓过来了,鼓起勇气说:“能不能请先生行个方便,我们需要进屋搜查一下。”
听到这句话,梵沧海皱了皱眉头,那几个人见状开始有些紧张了,互相对望了一眼。
梵沧海冷冷地说:“你们怀疑我窝藏端木氏?”
“不是,先生息怒!我们只是例行……”
“例行公事?你们反魔组是这里的皇帝吗?规定了这里的律法吗?谁不知道我梵沧海的古槐任何人都不能踏足半步,现在你们站在我面前,已经触犯了我的法律!”
几个人吓得后退一步,他们只是反魔组的巡查使,除了会变成大鸟飞行就是嗅觉灵敏,基本就等同于手无寸铁了。眼前的梵沧海他们是万万惹不起的!
那个说话的人赶紧作揖道:“在下说错话了,先生恕罪!”
梵沧海的表情更加冷了,说道:“你们反魔组才建起来几天呀?就想把整个缥缈幻境的生灵都控制在手?我这个千年修士已经入不了你们的法眼了吗?”
“不,先生,先生是幻境三杰,德高望重,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我们立刻离开,立刻离开!”
梵沧海却不同意了,他说:“不,既然来了,咱们就得把话说清楚了。”
他们冷汗直冒,腿脚有些哆嗦,进退不得。
梵沧海笑道:“你们不要紧张,我给你们个机会,如果你们进去能找到端木氏,可以尽管行驶你们的律法,我随便你们处置;如果找不到,你们就别回去了。我想练习一下化骨掌,多年未曾修习,不知道还有几成功力!”
穆云峰被几十个袖珍人五花大绑,抬着朝他们的大本营风风火火地去了。
过了古槐那片区域,天气居然出奇的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他们袖珍人的腿脚灵便得不像话,穆云峰这双长腿估计都跑不过他们!
他仰躺着看蓝天,心里的委屈无从释放,又无眼泪,他只是呆呆的,安静得像个死人。
他放空着大脑,什么都不想什么挣扎都不做,任他们兴高采烈地狂奔。
酒先生说从人类那里学来了一首歌,要唱给穆云峰听,于是《好汉歌》就回荡在广阔的平原上了:“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有人说这首歌不应景,应该唱《大花轿》: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那哥哥呀上花轿……”
酒先生虽然一路咳嗽,但显然心情十分好,他对穆云峰说:“小蜜蜂你就放心吧,我们绝对尊重你们人类的传统,八抬大轿接你进门!这个流程我学过,跟你们人类学的,保证一步不落,让你风风光光进门!”说完他娇羞的掩嘴一笑。
穆云峰斜视着他,冷冷地说:“你娶个男人如何传宗接代?你不会有绝症吧?我看你都咳了一路了!”
谁知他说:“没问题的!我们是雌雄同体,小蜜蜂你就不要担心啦!我身体棒棒的!”
听到“雌雄同体”四个字,穆云峰忍住作呕的冲动,这仰躺的姿势呕出来还不是吐自己一身!
我太天真,居然相信那个家伙!梵沧海,你不得好死!他在心里下了毒咒,诅咒了一遍梵沧海的祖宗十八代。
古槐树屋这边,那几个由大鸟化身成人的脸色煞白,跪了下去,纷纷磕头说:“梵先生饶命啊!梵先生饶命啊!”“求求你放我们走吧!”
相比于酒气带来的不适度,梵沧海的话才叫他们惊惧到了极点,对酒气的耐受度已经提高了。
梵沧海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要是有退路几个人也就退了,偏偏站的是枝丫,退一步就得掉下去了。
“你们在上面飞了几天呀?以为我眼睛瞎吗?那么高的距离闻得到端木氏的血气?”梵沧海继续将话题发挥下去,不疾不徐。
他们不敢说话,静静地跪着,头埋在树干上。
“这该不会,是直接朝我这里来的吧?”
“梵先生,我们绝无此意,应该是我们搞错了,请赎罪!”
尽管他们说了很多抱歉的话,梵沧海也没打算轻易放他们走,反而用一种狩猎的眼神打量着几位。从他们缥缈幻境生灵的身份说到他们甘愿为人类所驱使,从他们天天绕着古槐飞到入室例行公事,说得一套一套的,孖嗄从不知道她家公子这么能说!
最后梵沧海说:“人活得久了,心就软了,今天我放你们走,不是因为我打不动。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姑息。”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个当场就晕了,直接掉到树底下。
他们走后,孖嗄才说:“原来公子是故意支开穆公子的,好在酒先生那帮人来的是时候!”
梵沧海说:“反魔组越来越过分了,以后看好点小蜜蜂。”
孖嗄笑了,梵沧海好奇地问她:“你笑什么孖嗄?”
“先生从不给人起名字呢,可穆公子一来你就……小蜜蜂挺好听的!好可爱。”
梵沧海咳了咳,似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都快吓坏了,那酒先生有八个老婆,听说有个得病了,浑身溃烂,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公子……”
孖嗄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梵沧海焦急地打开如意袋,他掏出了一张纸。
这正是从老鸨那里得来的感染艾滋病人员的名单,他看到袖珍人中有个去了酩酊楼,跟秦素兰发生过关系!正是酒先生的大老婆!
难怪他一直咳嗽,莫非已经被传染?那秦素兰也有这症状!梵沧海吓出了一身冷汗。
秦素兰曾经给他普及过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和症状,这病可靠血液传播!他想起一堆人叠罗汉一般压住穆云峰,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不管如何,他现在很危险!
袖珍人属于“波尔族”,大体上有两种长相,酒先生那一类的算一种,孖嗄的熊猫脸是另一种,其他的大同小异,也都属于波尔族人一脉。酒先生这一脉雌雄同体,有混交的特质。
很快绑架队伍已经回到了大本营,他们的房屋都是建在山洞里的,像现实世界中北方的窑洞,只不过要矮小很多,因为他们波尔族人身高都不过一米。窗户是圆形的,不大。房屋外面到处散落着酒罐子,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酒先生之所以叫做酒先生,因为他常年酿酒,浑身都是酒气。集市上的酒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他还娶了八个老婆,这些老婆的个头、样貌看去差不多,都是圆滚滚的粗壮风格,分不清雌雄,在穆云峰看来基本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穿戴比其他人华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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