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快吃吧。”小林疏行见妇人不接,着了急,将馒头直接塞给了妇人。
“好好,娘吃,娘吃。”妇人轻轻地撕下四周发硬的皮慢慢的放入嘴里,她吃的极慢,像是在品尝着一种美味。嚼了许久才咽下。“嗯,很好吃,疏儿也吃些,娘吃不掉这么多。”说撕下里面的馒头心,递给了小林疏行。
“疏儿,怎么这么不小心磕到了头,来,给娘吹吹,还疼么?”那妇人撩开林疏行额前散乱的发丝,轻轻地吹着气,神情很是认真,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吹着不大不小的气。
“娘,疏儿不疼。”小林疏行张开双臂将妇人抱住,将半个身子倚在妇人的怀里。安安静静的,不哭不怨。
穆南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对母子温存,心里道不明是什么情愫,酸涩有余,或是释然。正当穆南看的愣愣,出神之时,场景再度转化。这次竟是转到了上寒宗。
“师兄,我想回一趟宛城。”十几年前的林疏行虽然早就摆脱了当年那副瘦弱的模样,面上还是留有几分少年人嫩色,比起如今那种冰冷疏离的样子也差了好几千里。
“宛城?阿行是要回一趟林府。”渚郁稍稍一想便知林疏行此行的打算,虽不甚赞同,却也没不同意,只问了句:“那地方还有什么好去的,我上寒宗不去灭了它已经是放它一马,你还要去做什么。”饶是一向冷静公正如渚郁,只要一想到他师弟在林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便是怒从两边生。
“阿行,去什么去,你有什么要办的事,跟师兄说一声,我替你办好就是。别身子都没见长好就乱跑,这么多灵药砸下去,还是这幅瘦身板。”另一旁的楚末弦早就嚷嚷开,要去报仇这是非得他来不可,定会把那些欺负了自家师弟的人付出代价。
“多谢师兄好意,我,只想去看看娘,不会有事的,我看完了便回来。”林疏行感动地道了谢。
见他说道这般地步,渚郁两人也不好在劝,只是各自掏了储物戒,翻找了一堆的丹药法宝出来,硬是塞给了林疏行,才放心的让他下了山。
宛城的林府,算得上是个大户,虽没榜上虽没皇亲国戚,仙家仙宗,但绝对算得上是宛城的地头蛇。十几年的光阴罢了,没改变多少林府的面目。依旧是建的十分气派的大门,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也是威武的不行。
唯一最大的区别,也就只是在于这一次的回去,竟让的林府的大门特意为他敞开,能光明正大的迈着气派的台阶一步步的走进去,而不是像以前那般,仅从偏僻墙角的一个小洞里,弯腰钻进去。
“林公子,远迎远迎,请,大堂里走。家父他抱病不能相迎,还请林公子见谅。”林疏行只冷冷看了眼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像是对待外客一般的招呼。也是,以前他是林府不待见的少爷,活的比狗都不如。如今他成了外客,贵的让他生父抱病不敢来见,贵的成了林府要憋一肚子的气讨好巴结的对象。
可惜了他的娘,生是林府没上了名号的妾,死了也执意要埋在院子里的那颗枯死的小树苗根下,说是情绵绵时种下。
情,是什么,是那个一方如点水蜻蜓尝了千般风露,欠了一屁股风月债事。而另一方却是心间长了棵扎了根的树,根系绵延在心间,再扯不出去一丝一条,只将对方间偶尔的一刹那温情撕成一小份一小份,待日后的一人幽居时拿来慢慢品尝,拿来慰藉。哪里来的什么死生契阔,哪里可以信得那些只取一瓢饮的鬼话。
林疏行自小看得娘亲将往日情绵惦记,却是被个负心汉忘一干二净。如此廉价的感情,早就让他嗤之以鼻,不去触碰,更不屑于去明白。他早就在自个儿心上上了一道锁,一切的情情爱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20章 局外人
往日的那个院子更加的破败,疯长的杂草,挂檐的蜘蛛网,无一不在显示着这出院子的主人早就不在了多时。
林疏行匆匆打断了林家人的邀请,便直奔目的地,散退了一切旁人,一个人踏入了这个废弃的院子。院中央枯死的树苗还是那副模样,只是被大风吹折了所有细小的枝干,仅留了主干孤零零的等着朽木风化的一天。
“娘,对不起,孩儿学艺不精,没能年年过来。”林疏行蹲下身,翻开杂乱的草,那棵树苗下的土堆上插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划痕早就不辩字迹。
“宛城林谢氏墓。”林疏行手摸着那块木板,指尖划过一道道磨灭的痕迹,他的娘亲连死都没忘了那个男人,念念不忘的拉着他让他定要在谢氏前面冠以林。
“娘,值得么?”林疏行轻轻地问出口,于他心中早就有了一份答案。值得么?不值得。可却偏偏有人觉得值得。
“哈哈哈——哈哈,婉言,你来说说值不值得。”一声狂狷地大笑蓦然响彻在院门口。林疏行一惊之下握紧了手中长剑,快速转身。
“娘?”他看到明明被他亲手埋在树下的娘亲,好好地待在他名义上的父亲身旁,穿着艳丽的裙,涂着浓丽的妆,眉眼之间再也不是往日的哀苦,而是洋溢着收敛不住的幸福。
“疏,儿。”妇人带着生涩开口,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她的孩儿身前,面庞上的那个笑容愈加的明艳。
“婉言,怎么见了一面,还这般的磨磨蹭蹭,还不快些领了他去你院子,留在这作甚。”林家主带着几分宠溺,对那妇人说道,看向那妇人的视线里满是温情。
而那谢婉言上前的身子却是轻微的一抖,连带着面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林疏行满心里全是重新见到娘亲的欣喜,哪里能瞧出这种本就微小的异样。他快速地上前一步,还是像以前一样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抱住了妇人,将脸埋在她怀中,闷闷的喊了句:“娘。”
那妇人的身子顿时僵硬,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只是愣愣地垂在两侧。嘴吹翕动着,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娘,你身子怎么这么凉?”
“娘,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娘,你怎么不和孩儿传个信?孩儿还以为,以为……”
“娘?你怎么了?”一连问了一串问题却是一个都没得到回应的林疏行抬头对上谢婉言的视线。那双眸子里噙满了泪水。挣扎,痛苦,违逆,恳求……诸般情绪都蕴藏在这双眸子里。
“婉言!”一声厉呵响起。林疏行刚想再问,就感觉一种刺痛从后背传入胸口,温热渐渐地从那个洞口一点点的流出身体。
“娘。”林疏行不可置信的看着妇人,那双眸子里的光像是一下子便被一阵狂风吹得碎成渣。“娘……”林疏行看着妇人空洞的眸子,而那眸子里竟然一点一点的流着泪滴。
“娘,别哭……”林疏行竭力抑制住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剑气,顾不上拔出匕首,将那妇人一把揽入怀中,那匕首早就全部没入体内,穿体而过。大把大把的鲜血在那个洞口冒出,一下子便将整件衣衫浸红。
“灭魂?”在一旁看着的穆南见到匕首,惊呼一声,随即又是有些不甚确定地打量了那把匕首好几眼,终是肯定了。
只见他蹙起了眉头,的确,灭魂据说是一个非正非邪的怪老头所铸,锻造该匕首所有材料难寻不说,耗时也颇久,共九九,八十一年。那匕首吞了老头全部精血才得以出炉,出炉那日便是一阵天地异象,九重云雷皆未除去这反天反地的宝贝。
自此又是一段血腥的掀起,后来听说是落入了那时魔族之尊风夙手上,正道自是不平,却也 奈不得他何。好在最后出了个樊音,让一切的故事都结束在了血骨岭。
而此时竟然出现了灭魂,穆南眉头早已拧成一个川字,一种阴谋的味道散漫开来,却是只能让能瞧个大概,摸不着半点头绪。
“师尊。”穆南盯着林疏行的视线里粘上了心痛。灭魂,灭魂,便如其名,一刀下去能搅碎任何人的魂魄,世上无药可治,无能为力。他看见生命碎片一点点地从他师尊身上快速地流出,他看见他魂魄的变淡消逝,他看见他一把抱住妇人,明明虚弱至极疼痛至极却还是竭力地缓和语气,一遍遍地喊着:“娘。”
“师尊。”穆南上前一步,想将那个疼得快站不稳的男人圈在怀里,他终于明白上一世的那个师尊早在今天便已经死去,那个伤他,打他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师尊。双手从林疏行体内穿过,感受不到一点衣衫的质感,半点肉体的实感。
他,在这个镜像中,只是一个局外人。
“婉言!”尖锐的男声再度响起,那妇人的眼神再次被一层的雾蒙住,一种挣扎的痛苦在其中弥漫开来。只见她双手握住了剑柄,却是迟迟不曾动手。一小股血迹渐渐从那妇人的嘴角开始流出,那妇人瞬间便像是一个已趋向风化的老者,枯树皮般的手颤巍巍的伸向林疏行的脸。
“疏儿……”一声呼唤,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大滴的泪水从曾经那双美眸里滚落出。她最终还是合上了眼,以自身的了结来断了身后人的操控,也换得了她孩儿一息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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