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哭了。”
绮桑眼泪流个不停,一边拿袖子擦脸一边埋怨:“我跟你什么仇啊你要这样害我!你要对付碧云山庄,多得是别的办法,干什么非跟我过不去啊?先是害的我回不了家,现在又要害我死,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你全家了这辈子你要缠着我不放!”
“这么怕死?”
“谁不怕死啊!你不怕死你之前怎么不直接摔下去自尽啊!”
“那你求我。”
“求你干嘛!”绮桑红着眼,抽抽搭搭,“我都要死了你还要我求你,求你管屁用啊,你总不能还有解药吧。”
孟青神情戏谑,轻笑道:“求求我,或许就有了呢?”
绮桑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什、什么意思?”
孟青靠在墙面,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绮桑不动:“你别是又想对我怎么样吧?”
孟青笑道:“我现在这样,能对你做什么?”
绮桑抽泣两声,想了想,迟疑地朝她行了过去。
距离拉近,鼻息间萦绕着熟悉幽香,眼前那张脸好像更加苍白了。
绮桑愣愣地打量她一阵:“你脸色好差,会不会死啊?”
“先担心你自己,”孟青拍了拍身侧的地面,“坐这儿来。”
绮桑神情狐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该不会用吸星大法之类的邪功要把她吸干恢复真气吧?!
孟青不厌其烦道:“先过来。”
绮桑防备地紧盯着她,动作飞快跳了过去。
墨瞳光华涌动,溢出些许玩味之意,孟青不容分说将她拉到怀里,顺势垂下头去。
冰凉的唇瓣轻轻相贴,柔软而细腻,还沾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绮桑:“!”
真是死也没想到她竟会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占她便宜,心下恼怒之余,绮桑正想大力将此人推开,下一刻,便感到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的嘴里。
那东西小小的,圆圆的,甫一挨上便尝到一股又涩又苦的味道。
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很快顺着咽喉滑了下去,绮桑被迫吞咽,两张唇又被孟青占据,当即狠狠呛了一呛。
“咳咳!”
待咳嗽片刻,那张唇便又再度贴了上来,和方才一样,有柔软湿润的物什探进她的唇齿,细细游移,动作缱绻。
绮桑这才回过来神发生了什么,忙不迭抬起手袭向那人。
“轻一点。”
听到这话,她的手一顿。
孟青一边亲吻一边低声道:“再吐血我真会死的。”
绮桑愣了一小会儿,赶紧一个翻身滚到一边,怒着脸道:“你又骗我!”
孟青弯弯唇角:“是又救了你。”
嘴里那股子药味还没散,绮桑抓狂道:“你什么时候把我解药偷走了?!”
“偷?”孟青道,“若不是我及时将那药瓶抓住,你小命不保。”
所以是坠崖过程中那药瓶掉出来被她接住了?
绮桑很不是滋味道:“那、那你故意瞒着我!”刚才她哭成那样,这人一定看戏看了个乐呵!可恶!
果然,便听孟青施施然道:“有趣。”
“有趣个鬼!”绮桑内心复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戏弄我?那药你多久吃进嘴里的!”
孟青道:“你哭的时候。”
这人是有病吧?!绮桑破口大骂:“神经病!”
孟青端详她一阵,忽地问道:“越初寒有没有亲过你?”
绮桑瞪了她两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轻浮!”
“那就是还没有,”孟青悠然道,“可见她并非真心喜欢你。”
这什么逻辑?!绮桑语气不善:“那你不也对我是假的!”
孟青慢条斯理道:“我?我自然和她不一样,我是个坏人,坏人做什么都是无理的。”
“臭流氓!”
气呼呼骂出这一句,绮桑转过身不理她了。
孟青看着她的背影,唇边浮现一抹浅笑,但随之而来的一股剧痛,将那点笑意瞬间又僵在了她的唇角。
如若没有真气,这山洞的确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她默默无言地承受着伤痛,闭眼调息。
经此一事,两人都颇为耗费心神,绮桑倒在地上也不知不觉睡着了去,等到醒来时,外头天光已然大亮,日光浓烈,又是一个好天气。
想到身上的毒已解,绮桑还算欣慰,地上睡了这一夜浑身酸疼得厉害,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瞥见孟青也倒在另一边,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绮桑看了看,尔后轻手轻脚地跑到洞边打量外头光景。
洞口风大,吹的衣衫急急作响,底下云雾腾腾,什么也看不清,举目望去,除了陡峭的崖壁以外,任何可以供人行走的出路也无。
她回头看了孟青一眼,心道她这副模样短时间也难以恢复,这可怎么办呢?该怎么从这洞里离开?
思索一阵也没思索出什么对策来,绮桑复又跑回洞里四处观察,也没见到有什么出口,倒是找到一个小水坑,涓涓细流自墙壁滴落而下,看起来还挺干净。
便就着那水坑洗了把脸,幸好昨日的水囊还挂在她身上,大口灌了半肚子水,又对着那细流将水囊装满,转过身时,便见孟青睡颜痛苦,身子正一阵阵颤抖着。
冷?
绮桑将水囊挂回腰间,大步跑了过去。
昨夜她倒是找了个舒服地儿睡觉,虽说地板冷了点硬了点,但总算吹不到风,而孟青却至始至终都待在洞口处,这一晚过去,怕是要受风寒。
绮桑真是一点也不想管她,觉得她落魄至此也是活该,但不救她自己也没法儿活,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孟青抱进了怀里给她驱寒,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她盖住。
眉头紧紧蹙着,双目紧闭,肤色惨白,整张脸还在不断地冒着冷汗,抱了许久也将她捂不暖和,带的绮桑都觉得两手发冷。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这洞里也没个柴火,如何是好呢……
绮桑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这么心力交瘁过。
说到这里不得不又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绮桑龇了龇牙,垂头看着怀里的人。
啊!真想把她拖出去扔了!
相互依偎多时,孟青身上才终于有了点微弱的温度。
看见她眼皮动了动,好似微微醒转,绮桑立即低头道:“你怎么样?”
孟青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有一丝少见的迷惘。
绮桑将她抱紧了几分,问询:“还冷不冷?”
孟青抬眼将她看着,轻轻点了点头。
绮桑又替她将外衣拢了拢,低声道:“冷也没办法,我也不会生火,这里又没什么干柴,只能这样了。”
孟青咳嗽两声,嗓音嘶哑得厉害:“你呢,有没有事?”
绮桑道:“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又没受伤。”就是肚子饿了!也没个吃的!
孟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绮桑哼声道:“别以为我是担心你,我只是怕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孟青“嗯”了一下:“我知道。”
她说完,仿佛十分疲累似的,又将两眼合上了。
如画的眉眼舒展开来,面容有些消瘦和憔悴,此刻缩在她怀里,竟透出难能可贵的柔弱。
绮桑看了她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你可以不来的。”
孟青没回话。
绮桑推了推她:“喂!”
“别吵。”
绮桑泄气:“你这伤,怎么样才会好啊?”
孟青慢声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难。”
新伤她倒是知道,旧伤又是怎么回事?绮桑问道:“你哪来的旧伤?”
孟青不语。
不说拉倒!反正她也没有很想知道!绮桑伸手将水囊取下来晃了晃:“喂,要不要喝点水?”
孟青道:“不许叫喂。”
绮桑噎了噎:“你什么星座啊?这种时候还在意称呼,没得救了真是。”
孟青只是重复:“不许叫喂。”
绮桑没好气:“那我该叫你什么?你想都别想我再管你叫姐姐!”
孟青哼笑一声:“不稀罕,尽管叫越初寒去,我不要。”
伤成这种样子还不可一世给谁看呢!
“那我叫你孟惜竹可以了吧!”绮桑尽量控制着不发火,“孟惜竹!你到底要不要喝水啊!”
话音一落,便听孟青笑出了声。
“敢在本阁主面前这么放肆的,你是第一个。”
那你不也笑得挺开心吗!绮桑暗自腹诽,嫌弃道:“屁的阁主!在我这里你就是个要死不活的病号,什么狗屁阁主,我才不怕你!”
孟青睁开眼将她看着,面上笑意不减:“但愿我痊愈之后,你还能如此放肆,我等着瞧。”
绮桑无语凝噎。
她这话倒是戳了绮桑的心口去了,要不是此人重伤缠身,她还真没那个胆量在她跟前有恃无恐,哪怕心中再是怨恨难平,也根本不敢吆五喝六,虽然不想承认,但大魔王谁惹得起?不想活了吗!
绮桑无言一阵,问道:“那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啊,你会放我走吗?”
孟青挑了挑眉:“放你走?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用你换封神决,你觉得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