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这么神奇的医术?绮桑不由冲越初寒道:“那你怎么不把你父亲送到浮玉岛去?请药王将他救活啊。”
越初寒摇头:“回春术虽举世无双,的确能救断气之人,但也并非万能,只有在死后的七日内施术才能起效。”
别说他们这趟路都赶了半个月,若是从碧云山庄出发,还得多费上一些时日,肯定是来不及的,就算恭龄并未病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短短七日就飞到碧云山庄,越长风怎么都是死。
见越初寒面色不好,绮桑心知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便赶紧安慰道:“人各有命,既然躲不过,已成事实的事就别过多伤神了,你要打起精神,为你父亲报仇啊。”
闻言,越初寒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说得是。”
裴陆却是忽地抬手在绮桑头上一敲:“怎么说话呢,越师伯也是你父亲!”
绮桑到底是没将自己代入进去,便麻溜道:“是是是,我父亲,我父亲……”
越初寒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身上。
失忆后将她找回来的这段日子,两人也算是朝夕相处,虽然绮桑性子似乎与从前有所变化,倒是十分乖巧讨喜。
听了她与裴陆的对话,越初寒便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所以听闻父亲身死也未见你流露出悲痛,我不会怪你,不过此等态度,千万记得勿要在旁人眼中显现,以免招惹闲话,知道么?”
绮桑点头,笑了笑:“记住了。”
纵然相处了小半月,可成日赶路,也无机会推心置腹,加之越初寒为人性子清冷,不会主动与绮桑缓和关系,言语不多,所以两人这些时日也并未有从前的半分亲密。
见状,裴陆不由叹口气:“原本你失踪后我和初寒还真是担心的饭也吃不下,生怕你出什么意外,不过见你回来后虽没了记忆,整日倒是无忧无虑,也还算宽慰,忘了那些烦心事也好,”他说着,露齿一笑,“可这一路过去,你与初寒可是有些生分,连声姐姐都没听你叫过。”
绮桑有点尴尬:“我……”
越初寒瞧了瞧她,心平气和道:“不着急,慢慢来便是。”
绮桑本想顺着她的意思作罢,但转念又想起自己还要从她手上拿到封神决,关系不搞好点怎么行?便立即狗腿道:“姐姐!”
这一声姐姐喊出来,越初寒到底是有些欣慰的,那一惯噙着愁郁之色的面容终于略微转晴,道:“好妹妹。”
绮桑嬉笑:“我的确是还很不适应啦,平白多了个家,又多了个姐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越初寒点点头,轻轻伸手将她揽住:“我都知道,所以未曾多言,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妹妹以后大可放心,虽然父亲不在了,但我会努力照顾好你的。”
怀抱很软,透着霜雪的冰凉,虽然不温暖,但让人感到安心。
护着杀父仇人,又如此怜爱,她虽常常心事重重不多开口说话,但对这妹妹却是暗中体谅和疼惜,也不知她日后若是知晓原主就是杀害越长风的凶手,该是何等伤心。
绮桑唏嘘不已,也为她默不作声的情意所感动,不禁在心中默默决定:她只要封神决,别的事,尤其是对越初寒不利的事,她一概不会替孟青做。
越初寒已然这般艰难,如若疼爱的妹妹也来算计于她,那可真是太惨了,要是换成绮桑自己,只怕是要开始怀疑人生。
绮桑明朗道:“你放心吧,以后碧云山庄就是我家,我会听话的。”
越初寒浅浅笑了一下,便听旁边裴陆艳羡道:“有姊妹就是好,可怜我孤家寡人,也没个兄弟,来,小绮桑叫声哥哥听听?”
绮桑果断拒绝:“才不要!你不是好人!”
裴陆哀怨不已:“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要不退一步,你叫声夫君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你看他!”绮桑现场告状,“占我便宜!”
越初寒失笑,裴陆也爽朗笑出声来,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第15章
颠簸四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抵达南地。
此处名为渡海关,归属于浮玉岛所有,毕竟是临海之地,且东西方不远处都是别家地盘,地方不算大,只有一个小小的海城,周围布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渔村,虽略觉狭小,但颇显富裕之态。
这时已是天黑入夜,城内却好一片热闹非凡,长街人流密集,观衣着打扮,多是外来之客及习武之人,看来都是想去那浮玉岛碰碰运气的。
一连问了五家客栈,皆是房间已满,流连半晌好不容易才问到一家剩有客房的,却是只有一间。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暂且付了房钱先订下,裴陆表示再独自去转转别处,看有没有多出来房间的客栈,越初寒便带着绮桑回到房中歇息。
那日在鸽站时,孟青特别说过不许她和越初寒共处一室,绮桑虽然有心想避免,但奈何眼下只有这个条件,便只能在心中宽慰自己:可不是我非要和她一起住啊,这也是没办法!
两人入了房,绮桑直冲床榻,飞扑而上,哭嚎:“我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久的车,累死了!”高铁飞机它是真的香!
越初寒倒了杯茶,唤道:“先喝口水罢,我去叫店小二送点吃的来。”
绮桑一动不动:“你喝吧,我不喝了。”
“先前不是闹着口渴么?”
“是渴,但我懒得动。”
便见越初寒端着茶杯,行到她身侧坐下:“来。”
有姐姐就是好哇!
绮桑顿时想起在家里央求老母亲拿吃的,老母亲不肯动身她就不吃,最终老母亲还是无奈地将吃的拿给她的画面,便欢天喜地伸长脖子将那杯水喝了,笑得满面春风:“谢谢姐姐!”
越初寒道了声“不客气”,忽听有人在门外叩门道:“敢问屋内可是碧云山庄的越小庄主?”
越初寒眉头一皱,搁下茶杯开了门,便见一位中年男子立在外头,见了她便行礼道:“多日不见,小庄主可还安好?”
越初寒还礼道:“是颜掌教,失敬。”
颜不淳笑道:“听说小庄主也来了渡海关,颜某特地前来拜访。”
越初寒颔首:“颜掌教客气了,该由晚辈主动拜访才是。”
“哪里哪里,你我无需客套,”颜不淳扫了一眼床上的绮桑,“既然小庄主现身于此,想必也是为着浮玉岛而来,颜某房中正聚了几位别派掌门,想邀小庄主过去商谈商谈,明日便是岛门大开之日,西境那边也来了不少人,总得有个对策不是。”
除却碧云山庄外,其他门派的举动越初寒都是知晓的,本打算用过晚膳再去登门,颜不淳既来了,倒也没理由耽搁。
越初寒道:“晚辈也正有此意,”她回头嘱咐绮桑,“你在房中休息,等我回来。”
绮桑累的骨头都要散架,闻言便头也不抬地晃了晃手。
越初寒便行出门外关了门,颜不淳问道:“那是……找回来了?”
越初寒将寻回绮桑一事简要告知,两人便绕过走廊行去了另一间房。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绮桑困极,毫无防备地安心睡去。
只是就在她睡意朦胧时,忽听那门又开了,接着便又响起轻缓的脚步声,绮桑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却没听到回答,只听到桌边一阵响动,似是在倒茶,绮桑残存的意识忍不住想:回来喝茶?那老头儿房里没茶喝么,用得着回来?
正这么想着,便闻到身侧忽然泛起一阵幽香,同时,有一只茶杯送到了她的唇边。
“来。”
绮桑有点闹瞌睡,咕哝:“不是喝过了……”
“不一样,这是姐姐倒的。”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绮桑登时清醒过来,抬脸一看,吓得不轻:“你、你怎么在这儿?”
红裙热烈似枫,漆黑青丝如浓浓泼墨,有银链束于额间,坠着一粒小而精美的红玉石,完美无缺的面容仿佛一笔一画细细描绘而出,正是许久未见的孟青。
见她满脸惊吓,孟青微笑:“还以为你见了姐姐会喜上眉梢,怎的反倒如此惧怕?”她眸中映着点点跳动的烛火,“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怕姐姐知道?”
一定是刚才越初寒喂她喝水的事被她看见了!绮桑说不心虚是假的,便急忙补救:“那杯茶一点也不好喝!我要喝你喂的!”
孟青拉拉她的耳朵,沉脸:“我是谁?”
绮桑求生欲强烈:“姐姐!我要喝姐姐喂的!”
谁知这次孟青却没那么好说话了:“越初寒才是你姐姐,我不是。”
绮桑讨好:“我只有你一个姐姐!”
孟青松开她,面无表情:“说谎。”
完了,这回是真不好哄了。绮桑赶紧起身,坐得端端正正:“我没骗你,不是你说的吗,我只是跟她演戏而已,把我养大的人是你,你才是我姐姐。”
孟青这才露出笑来:“还算你这小东西有点良心,”说罢便抬手道,“若不渴,不喝也行。”
肚子胀的要嗝屁也得喝啊!绮桑大口将那杯茶灌了,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