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张华驰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太傅气得浑身发抖,深处一根手指指着张华驰,“你这……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竟敢!!!”
那一瞬父亲脸上的表情,是实实在在的厌恶。
张华驰感觉喉咙像被木塞子梗住,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而他身旁的太子也忽然一把扯开他的手,毫无留恋地站起身。张华驰这才发现衣衫大敞丑态毕露的只有自己,太子身上的华袍只是有点皱而已。他惊慌失措地试图掩住衣衫,却一把被太子抓住了手腕,示威一般地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那锁骨和胸膛上大片大片的红色吻|痕。
“张大人,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称心是个淫|乱宫廷的妖孽。可是你看,你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不是一样淫|荡吗?”
张华驰感觉心口像是忽然被狠狠捅了一刀,猛一下没感觉到疼,只是忽然间像是被狠狠震了一下,反应不过来。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那片刻前还火热温存的情人。
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太子殿下!你!”父亲悲痛万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摇着头,“老臣一片赤诚,只望太子将来能成为如陛下一般的明君!殿下您如此做置老臣于何地啊!!!”
“哼,早知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能放称心一马?”太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双眼中弥漫着密不透风的恨,缓步走到张太傅身边微微弯下腰道,“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张华驰忽然明白了。
太子念念不忘的人,从来都只有称心。这一直都是一场报复,而自己便是报复的棋子。
谁让自己是张太傅的儿子。
怪不得太子会忽然对他那么好。原本想想就可以明白,殿下那么爱称心,怎么可能会不恨也曾参与那件事的父亲。而自己长成这样,连亲爹亲娘都不爱,又怎么会有人喜欢呢?终究是自己鬼迷心窍,自不量力、自作多情了一场。
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太渴望温暖了,以至于当一个人随便赏赐他一点热情,他便一头栽了进去,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有看见。
心搅碎一般剧痛着,痛到呼吸都不顺畅了。他眼睁睁看着太子施施然离去,不带一丝留恋,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殿下!”张华驰终究还是喊出来了一声。他的嗓音破了,听起来无尽凄凉。
太子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远去了。
呵呵,可惜太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父亲的心里根本什么也不是。父亲……是不会有任何心疼的。
那是他作为张华驰见到太子的最后一面。
下一瞬,他便被自己的父亲抓着头发拖到院子里,命人拿来了儿臂粗的木棍。那年迈却仍然身体矍铄的铁面谏臣用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俯视着他,“太子犯错,老臣无力责罚。但你这个孽畜的命是我给的,如今你做下如此不知廉耻祸乱朝纲的事来,老夫便留你不得了!”
第一棍打在他的头上,鲜血顿时汩汩留下来,迷了眼睛。他只觉得翁然一声,眼前一片发黑,身体失去平衡。还不等反应过来,第二棍又落在他的背脊上。下手那么狠,没有一点余地,一棍一棍如狂风暴雨般落在他的背上,他仿佛能听到脊椎断裂的刺耳声响。他觉得疼,一张口却是一大口血涌了出来,呛得他难以呼吸。
那棍子又狠狠落在他腿上,一下子就把腿骨打断了。他以为自己发出了惨叫,但终因鲜血的咳呛,只发出了蚊蚋般的嗡鸣。他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试图爬离那暴行,却被两个家丁拖了回来。
棍子打断了,张太傅也累得不行了。便唤人来拿一把新的棍子,继续打。
“打!乱棍打死!”
“老爷……这……”
“你怕什么!我张家怎能出现这等淫|人!打死打死!”
张华驰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父亲,伸出染满了血的手抓住父亲衣袍的下摆,无声地恳求着。他不想死,他才刚刚十八岁,他害怕极了。难道父亲真的一点都不心软么?难道父亲真的讨厌他到要杀了他的地步么?
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这么陌生,没一点不忍?
为什么没人来求情?他娘呢?真的不来救他了么?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帮他?他真的这么……不值得活着么?
他只是……不小心贪图了一点温柔而已啊……
乱棍用比刚才更加密集的频率劈头盖脸落下。他的腰被打断了、手臂也被打断了、头骨被打裂了。他狼狈的咳嗽着,鲜血阻隔了他的气管令他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肉,一寸也动不了了。
黑暗渐渐将他吞噬,终于,身上不再那么疼了。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在临死前,他像是积攒了最后的力气,最后看了父亲一眼。
带着刻骨的憎恨。
第45章 阿鼻地狱 (20)
然而他竟然醒过来了。森冷的夜风吹彻他破碎的身体, 天上一片阴沉的黑暗, 远远能听到山中孤狼凄厉的嚎叫。
他被扔在了城外一座乱葬岗上,连个草席都没有。地上粗粝的石子硌得他生疼, 两旁被荒草埋没的坟包默默地凝视着他。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张华驰了。在睁开眼的一瞬间,他想了起来。想起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知道自己并非人类, 而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暂居在这副身体里。那无尽岁月数不清的记忆就像是原本就在脑海中似的,令人有些微茫然了。
“你醒了?”
张华驰, 或者说是愆那摩罗费力地转动已经断掉的颈椎, 便看到一座无字的墓碑上,坐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红衣, 披着月光,美得像一个遥远的梦境。
愆那懒懒地叹了口气, ”希瓦。”
“你这一世好像比上一世还要惨?”希瓦揶揄地笑着,“长安城里都传开了, 刚正不阿的张大人大义灭亲,乱棍打死了魅惑太子的不孝子,听说皇帝还嘉奖安抚了他一通。”
愆那有些惘然地沉默着。
不知道太子在听说张华驰被乱棍打死的消息后, 可有一点点难过?一点点愧疚?
不……应该不会吧。毕竟,张华驰不过是个没人在乎的小人物罢了。
一如他自己一样。
虽然这只是他暂时寄居的身体, 虽然张华驰这个身份也不过是在恢复记忆前的虚妄经历。可不论如何在那十八年中他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那些喜怒哀乐,真真切切地因为被遗忘被忽视而痛苦过, 也真真切切地爱过、被背叛过、在死亡面前挣扎恐惧过。这些激烈的情绪,全部会在他的灵识中刻上烙印, 积少成多,愈发疲惫不堪。
尤其是最后那一瞬对自己“父亲”的刻骨仇恨。到现在都仍然缓步过劲来。
愆那费力地运起神通力修补着残破的身体,整个人用一种随时都要散架的扭曲姿态一点点坐起来,用右手把往不自然的方向弯曲的左手给扳了回来,发出了清脆的咔咔声,“你什么时候找到的我?”
“你被打死的一瞬间我有了感应,就找来了。”希瓦说着,从墓碑上轻盈跃下,来到愆那身边,帮他把腿上一块戳出皮肤的胫骨按了回去,然后分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受苦了。我应该早点找到你。”
张华驰的记忆依然鲜明地徘徊在愆那的脑子里,一瞬间,他的眼眶竟也有些湿润了。每一次记忆觉醒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会走不出前十八年的人生,而随着转生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时间也需要的越来越长。有时候很多人生的记忆混在一起,令他时常觉得有些困惑。
这种时候能看到希瓦,便觉得安心多了。
咦?可是记忆中为什么有一段奇怪的记忆?为什么仿佛看到了希瓦在用一种复杂而伤痛的表情在跟他说对不起?为什么看到希瓦的一瞬间,心脏便狠狠地抽痛起来?
是哪一世的记忆错乱了?
“愆那?你怎么走神了?”希瓦关切地望着他,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颊。愆那握住他的手,摇摇头道,“脑子有点乱,过几天就会好了。”
希瓦疼惜地摸着他身上依旧清晰的青紫伤痕,然后忽然一伸手,将愆那抱在怀里。两个人无言地坐着,愆那闻着希瓦身上熟悉的淡淡香气,便觉得之前发生的那些苦难,都不重要了。
如果有一天希瓦也离开了他,他可还怎么办呢?这漫漫无尽的转生之路,要怎么才能撑过去呢?
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全身颤抖。
希瓦不能走,不能离开他。他不要希瓦走。
为什么忽然这么害怕?
“师父!!!”
不知道是谁在声嘶力竭地喊。
愆那猛然直起身,问希瓦,“你听到什么没有?”
希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有啊?你说狼叫?”
“不是,好像有人在喊师父。”
“师父?”
正说着,又是一声更加清晰的,“师父!!!醒一醒!!!”
愆那皱起眉头,头脑里面骤然一阵疼痛。
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样穿着红衣,但脸却并不是希瓦的脸。那是一张尚且带着几分稚气的美丽面容,若是再有几年,只怕说是祸水都不为过了。但这祸水的脸蛋却笑得十分阳光,嘴角还露出一颗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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