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接吻。一个冰冷的吻,没有丝毫温度,冻得方沉几乎打颤,可他忍住了,眼神失焦落在明亮的吊灯上,那刺眼的光芒在他眼前炸开,似一瞬即逝的烟花。
他有点害怕,因为方才隔着眼泪不小心窥到男人烂掉的脸庞,依稀可见曾经的面貌,脸的轮廓形状——那是聂时的脸。方沉有一刹怀疑,这是个披人皮的怪物,它只是顶着聂时的脸来吓唬他。可惜很快他就回归现实,这个人,这个正在腐烂的男人就是聂时。他熟悉聂时的气息,现在它们包裹着他令他无法逃离。
大概是不满方沉没有回应,吻变得猛烈起来,他紧扣着方沉的后脑,舌头在里面乱搅一通。方沉很快就被弄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楼梯里又响起婴儿的叫声,那只恶念兜兜转转半天又找回来了。
聂时轻轻放开方沉,安抚似的揉揉方沉的头发,方沉像被卸掉全身力气直接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地面。嘴角黏连着银丝,他用手背蹭掉,手指一点点垂落下去。
那只恶念只是在楼梯口露了半个身子,聂时一枪直中它心口,它跌下去同时消散在空中,枪里没有子弹空仓挂机,聂时将弹匣抽出,
趁聂时装弹的功夫,方沉的手指动了动,眼神是木的,终于敢抬头看向聂时。
“你是谁?”方沉的声音沙哑朦胧,像盖上一层布。灯光落在男人那张腐烂的脸上,方沉眼里闪过茫然而后才是恐惧,他抖着嗓子,问出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我们是不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方怂怂再次被吓哭:qq
亲亲啦!是不是很可爱嘻嘻嘻
七夕快乐!
☆、第二十章 熟悉
又是雨天。
阴沉的天气湿漉漉的空气,泥土的味道夹杂百合刺鼻的香。
方沉看到自己的白鞋子溅上泥点,他手里的小猫已经没了声息,它还那么小,缩成一团身体僵硬。年幼的自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眼睫上挂着水珠,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落下的雨点,头发被雨打得微湿带着潮气,头顶突然出现一把伞。
有人在给他撑伞,他抬头看,黑色的休闲裤、白衬衫……而后是那张腐烂的脸。
雨突然下得好大,噼里啪啦,方沉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有雨声,四周被雨包围他们被围困在里面,男人的嘴巴一开一合,声音清晰传到方沉耳朵里。
“方沉,别怕。”
……
“叮铃”。
方沉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在大厅,明亮的灯光晃着他的眼,男人缓缓向他走过来。他想要逃跑腿却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聂时越走越近。
“别怕。”聂时重复这两个字半蹲下来,“不要怕我。”
怎么可能不怕。
方沉不敢眨眼,泪水模糊视线适当给了缓冲,最起码这样他看不到聂时的脸。
聂时轻轻抚摸方沉的脸颊,不是想象中的腐烂,没有软烂、凹凸不平的触感,聂时的手掌干燥冰冷。
“你看到了什么?”聂时问,又重复说,“不要怕我。”
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方沉没法忽视脸上的凉意,闭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恐惧敲打他的每根神经,脑海里却闪现出与恐惧完全相反的画面,先是放了胡萝卜和黄瓜的炒饭、再是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和落在自己头顶的手掌,然后……是那张腐烂的脸。
方沉心里升起一丝诡异,睁眼直直看进那双眼睛。聂时的眼瞳像漆黑的漩涡,唯一的一点光亮映照出方沉的倒影。他身上那些青紫的斑痕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是原本的肤色。
方沉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更加惊慌,聂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不怪方沉,聂时出现的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妙,之后的种种行为又都在说明——他在护着方沉且对方沉没有恶意。
可是为什么?方沉脑袋隐隐泛起疼痛,眉间皱起浅浅一道纹。
聂时看向楼梯口,那里站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铜黄色的眼,正歪头盯着他们。方沉没察觉,聂时淡淡扫了一眼便当没看见似的转回头。
男人身上冷然的气息令方沉止不住颤抖,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拽住聂时的胳膊问:“为什么跟着我?”
预料之内没回答。
“我是不是认识你?”方沉深吸一口气,凉飕飕的,喉咙痒得想咳嗽。
聂时抿唇直接将脑袋抵在方沉颈间,方沉僵直,害怕的要死却不敢推开。
“方沉。”聂时轻轻念他的名字,带着一丝丝缱绻。
方沉脑子都木了,想不到任何回答。
聂时却得寸进尺地蹭过来,短硬的头发蹭着方沉的脖颈还对着轻轻吹气。
方沉又想哭了,搞不懂这堆烂肉冲自己撒什么娇,是在试图逃避问题吗。方沉可以不要回答,能麻烦他离自己远点吗?
当然借方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只能推一推聂时的肩膀:“我不问了……你可以起来吗?”他试探着问。
聂时很配合地起身。
方沉还是不敢看聂时,低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这其实很危险,他本人却没这个自觉一个劲看自己脚面。聂时环住他的腰,方沉僵硬配合,拥抱是冷的却远没有刚才那么绝望了,聂时把匕首还给他,插进腰间的刀套里。
“方沉。”聂时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雀跃,弯身对着方沉的嘴唇又是一口。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方沉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这烂肉非但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还一直护着他,他虽然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却生怕得到一个惊悚的答案。不同种族的生物在一起是没有未来,方沉很想提醒聂时,又怕聂时恼羞成怒一口咬掉自己的脑袋。
楼梯口的那只猫已经不见了,聂时牵住方沉的手往外走。离了方沉的视线,聂时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路过楼梯间他抬眼看楼上又很快收回目光。
聂时按下电梯,方沉才敢问:“要去哪里?”
“回去。”聂时说,甚至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
他手上的腐烂状况明显比刚才要好很多,方沉觉得奇怪却没勇气往聂时脸上看。
搭上电梯脑子空白的方沉突然想起来,“范莹莹,她……!”怎么把她给忘了?
电梯里一片寂静。
方沉忍不住转头看聂时,只是一个侧脸,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颧骨以下有一部分是腐烂的,但还是可以清楚看出他本来的面貌。
心脏又那么一秒的停跳,方沉迅速转回头手不自觉握紧了。
“你还是怕我。”聂时出声,声音很沉听不出喜怒,缓缓松开手。
掌间没了那冰凉的温度方沉下意识弯曲手指,电梯门打开两个人都没动。
“不去找她吗……”方沉刚说了半句话下颚就被抬起,聂时那瓣冰凉的唇贴上来,凶狠的吻进去,这一次的吻不全然是冰冷,掺杂火辣的疼痛和铁锈味,唾液交融在一块被吞咽下去。有那么一秒,方沉想,原来聂时也会流血,血液的味道和人类一样。
喘息钻进他耳朵里还有温热的鼻息,聂时的手在他身上游走,那么用力扣着他。方沉的手很凉,身躯却是热的,滚烫,直烧进心里。唇间发出呜咽,方沉小小动了下舌头,眼睫垂下投映出一小片阴影。
他究竟忘了什么?
他并没有那么害怕聂时,即便确认了聂时就是经常在晚上出现的腐烂男人……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他。
聂时盖住方沉的眼睛,退出舌头不舍地啄吻方沉的唇。
夜深了。
周围好喧嚣,入眼是晴朗无云的天,操场上一群穿着红白校服的小孩子,方沉是其中一员。
那些模糊的脸在方沉面前晃来晃去,方沉在找着什么四处乱窜,直到撞上一个人,手腕被捉住,转头一眼看到聂时。
初中时期的聂时,比同龄人更挺拔的个头,还是一张死人脸,没一点表情,不过更加稚嫩了。
方沉颇为惊喜:“果然是你!”他笑起来。少年无忧无虑的笑脸,在记忆里都是耀眼的颜色。
“哎我就瞅着眼熟嘛,你还记得我不?”方沉指着自己,眼睛眨巴着问。
聂时松了手微微错开眼,“嗯。”
“那我是谁?”
有风吹过来,漾起树叶片片。
聂时抬起头,眼睛还是不落在方沉身上,“方沉。”
……
方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小时后。
乔然坐在沙发角落里,看到方沉醒来连忙道,“方沉哥你没事吧?”
方沉还没从梦境中缓过来,脸色不是很好,心脏砰砰跳着,那么用力敲得他胸口生疼
他和聂时认识!
他和聂时很早之前就认识!
“他们去找那个姐姐了。”乔然给方沉倒了一杯水,台灯映照下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剩下我们四个。”
方沉看到床上倒着的情侣。
“他们睡着了?”他小声问。
“嗯。”乔然说,“我不敢睡。”他看着方沉咬咬嘴唇,“那个姐姐干嘛把你拽出去?”
因为聂时不对劲。
方沉想到聂时心里一沉,直接跳过问题,慌道:“他们……是和聂时一块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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