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禹司躺在床上打滚,他的肚子太饿了,该死的师兄当真一口饭都不给他留,“臭师兄!坏师兄!师兄我错了!我饿啊!啊啊啊!”
房门吱呀一声,他一呼噜坐起来,感叹原来师兄还是有良心的,“师兄!”
待看清来人是谁,瞬间蔫儿下来,“善水师叔找我何事?”
善水将门合上,手中拿着的两个馒头也递给了南禹司,南禹司看见两个白馒头使劲儿吞了吞口水,“您有事儿?”
“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师尊向来心善你是知道的,养你这么些年有些话师尊当着你的面定是难以张口,这不才交代我来。”善水在桌前坐好,展了展自己白色的道袍,“师尊命你明日出谷,潜入幽冥山。”
南禹司听了这话也一下坐直了身子,“善水师叔的话我不信。”
“瞧瞧这是何物?”善水将手中偷拿师尊的玉佩抛了出去,这东西南禹司认识,师尊从来不离身的。
将玉佩抓在手中,单薄的少年眉头紧皱。
“哦?对了,师尊怕你这话痨憋不住露馅,特地交代我看着你将这药服下方可离开。”
“什么?”南禹司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善水捏着下巴,一粒不知是什么疗效的药丸滚进了嘴里,顺道滑进了喉咙。
南禹司被噎的痛捶胸口,就听善水说,“收拾包裹吧,明日出谷,你别再耽误时间了。”
“善水这个狗东西!呸!收拾个屁!”
他对善水说的话自然是不信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前去找师尊,却被藏书阁的弟子告知师尊已经入关,弟子不得打搅。
闭关这种事中途被打搅可是要走火入魔的,南禹司撇撇嘴,回了房忍气就着凉茶吞了善水给的两个馒头便钻进被窝睡了。
第二天一早,南禹司坐在床上将床捶的咚咚响,无论他怎么使劲喉咙里死活发不出声音,气的人只想把昨日给他下药的善水撕碎了去喂谷里的小畜生!
☆、第二章
正在心里将人骂个底朝天,房门就被善水推开了,只听他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收拾行李,也罢,为师已经帮你理好了。”
南禹司气个半死,看昨天的情形,除了师尊别人真是巴不得自己跑到幽冥山去,运气好了帮屏冥谷杨威,运气差了就送个人头罢了,谁会在乎。
可是师尊如今闭关了!
咬牙将善水手里的小包裹抢下来,他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用手指着善水,要不是此刻发不了声,善水定是要被他骂个狗血淋头的。
抢了包裹的人胡乱套了昨天磨破的袍子,走到桌边刷刷的在纸上写了几行大字,头也不回的走了,与其在这谷里做眼中钉,不如出谷闯荡,我不去幽冥山便是!你能奈我何?
清早谷中的一切都是懒洋洋的,偶尔几个打着瞌睡的师兄看见南禹司都哈哈大笑的问他,“小师弟这是怎么了?今日太阳正常打东边出来,小师弟怎么精神错乱了?”
只见一脸怒火背着小包袱的南禹司胸前举着一张大的宣纸,上边的字奇丑无比,但也能依稀根据笔画猜出他写的什么。
“各位师兄,我走了,再见!”
众师兄以为他又抽什么风,一会就没事了也没有在意,笑着挥手,“小师弟你慢走啊!”
南禹司一路头也没回,直到到了屏冥谷谷口这才停下脚,转身对着谷里最高的建筑藏书阁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出了谷门走了半日便到了沧州,南禹司站在城门楼,小时候偶尔随师叔师伯出谷采买,这城楼是如此的高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城门楼重兵把守,他们是仅听令最高统领者皇帝陛下差遣的天机营,每个州都有他们的人。
南禹司挂着他的小包袱走近一点便被守门的卫兵给拦下了,询问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这种问题。
没法,他咿咿呀呀几声,又指指自己的喉咙。
“原来是个小哑巴,你可知最近这世道不太平?竟孤身一人前来我沧州?也不怕丢了性命。”
南禹司有些不解,最近这世道是如何了?
那卫兵见他口不能言,也不在询问,只说了一句,“随我来。”
幽冥王派他座下噬魂满世界的抓未满十八的小哑巴,因此陛下才令他们加强守卫,保护地方百姓平安无事。
卫兵将南禹司带到了一处像是衙门的地方,只不过比起一般州县的衙门看上去破败许多。
“这是我们天机营在沧州的办事处,我带你去见我们将军。”
南禹司点点头,他转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并且越靠近里边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强烈。
直到见到那卫兵所谓的将军,“这是我们顾将军,将军这个小童是个小哑巴,近日幽冥王座下噬魂猖狂,我便将他带来此处。”
“嗯,做的不错,你去吧,在外头等着。”那顾将军虽是剑眉星目但五官又相对柔和,身材虽说瘦高但也挺拔,身披铠甲,脚蹬战靴,只是……
南禹司古怪的看了一眼顾将军,又看了看顾将军身后,他皱了皱眉,为何顾将军身后会跟着一只衣衫褴褛的游魂?那游魂并无害人之心,似乎对顾将军情深义重?
南禹司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逃过顾将军的一双眼睛,他回头看了看南禹司看过一眼的地方,并无任何不妥。
“这位小道,近日世间不太平,你要往哪里去?我可派人将你安全送去。”本没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但这小孩是个小哑巴,看那样子顶多十五六岁,顾焱想为那人积一点德。
听见顾焱问他话,南禹司撇撇嘴,善水那个狗东西!真真是想憋死自己!他愤愤的从案几上抽了一张纸,抓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写到:小道本是屏冥谷弟子,年岁恰好,师傅命我出谷历练,小道本是要去那惘极山。
惘极山,顾焱心中感叹,这小道长相倒是完美无缺,可这一手的狗爬字他也只能认出极山二字,这地方,必经之地便是幽冥山。
南禹司到是没胡说,早就听闻那惘极山上因着灵气足住着侍奉龙王太子的圣灵女,此次出谷不去幽冥山送死,去那惘极山修行也不错。
他砸吧砸吧嘴,眼珠子转了几圈,又在纸上写到:将军曾经可是有什么仇家对你情深似海?
顾弦羽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只问了他一句,“小道这是何意?”
南禹司放下毛笔,指了指焱身后,顾焱回头看一眼,并无什么别的不对劲的,回过头来盯着南禹司,就见那人口型说着魂魄二字。
他似乎跟随你的时日已经很久了,魂魄看上去很淡,大约时日不多了。
南禹司真是想把善水那个老骨头拉出来打一顿!如今自己口不能言,写字又不是自己的看家本领!
他一个没留神毛笔被折成了两段,一团黑色的墨迹狠狠地砸在了纸上,很快就晕成了一大块,好在污渍并没有遮盖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口型虽含糊,但到底是被顾焱看了个明白,他踉跄了一下,高瘦的身体撞在了后边的武器架上。
南禹司明显看到了那游魂眼里的心疼以及担忧,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游魂给了他一个不是很友善的眼神,像是在怪他多嘴。
“小道,你先去休息可好?”
顾焱瞬间被伤心埋没,南禹司点点头,门外带他过来的卫兵还在,门在身后合上,里边传来顾将军的声音,有些闷又带着些疲惫,他说,“带这位小道先去休息。”
等到屋里只剩顾焱一人,他整个身体开始发抖,软在了太师椅里,他的眼睛里已经续满了眼泪,“霍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对吗?”
那游魂见顾焱这样,他伸出透明的手碰了碰那人已经沾上泪水的小麦色脸颊,手指穿体而过。
本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起了厚茧的双手,被晒成麦色的皮肤,带着青胡茬的下巴,是为了自己吧。
当初自己一意孤行要去加入天机营,便注定了往后天人永隔的心酸境地。
顾焱本是霍家请来的教书先生,他年岁不大,饱读诗书,谦谦如玉的温润佳公子形象。
再说那霍家,本是同先帝打江山的开国元老,先帝登基,许是听人挑唆,生怕霍家功高盖主,便寻了由头将人封侯发配沧州,护一方平安。
霍家也是忠厚老实一心向主的人,唯帝王的命令听之,那人让他如何便如何,从此便在沧州落了脚扎了根。
霍启是霍家第五代子孙,霍老将军平日里按将士们的制度训练他们,但也没将文化课给落下,而顾焱便是那个时候来的霍家。
那时他二十岁,霍启十六。
相处的久了他竟对霍家小公子动了情,直到那日霍启踮脚轻吻了他的唇他这才如梦初醒,这便是爱了。
只是世人如何能忍受这般的不伦之恋,千年前魔君与天宫太子相爱,世人皆知,但最终落得什么下场也是让人惊心动魄。
魔君挖了自己的心坠入轮回,天宫太子弃了自己千年道行堕入魔道,从此整日体会那撕心裂肺的相思之苦。
顾焱本就是教书育人的先生,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让霍启后半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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