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简青竹又开始问了:“刘老师,这鬼跟您达成共识多久了?您跟一行一样,天生就会通灵吗?您为什会招鬼的术法?”
郑义在旁边插话:“青竹,这个稍后我跟你们说吧。”
简青竹看了看他,最后点点头。
包间里面陷入了沉默,刘师太面无表情着,胸口微微起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一行看着她,开始细理整件事情。
就刘遇跳楼之前的表现来看,她并不认识许一行。
当时她看见对面楼顶站着的刘师太,不对,是扮成刘师太的方晴,而后跃了下去,继而被许一行拉住了,又在鬼出现之后,才叫出了许一行的名字。
那鬼吓唬许一行的动作,分明没有考虑刘遇的安危,可后来却一直在想办法帮刘遇,保她命。
这前后矛盾的行为,难道是出于内疚?
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许一行想了一会儿,转头问简青竹:“会有两只鬼长得一样吗?”
简青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咱俩先前不是说过这问题了吗?还是你告诉我的呢,有可能会变得形体一样,但气息是不一样的。”
许一行点点头,转向刘师太:“刘老师,您在哪里招到这鬼的?您会不会是招到有主的鬼了?您役鬼的时候没觉得不对?”
没等刘师太回答,简青竹看他一眼,忖着说:“你是说……这鬼在利用刘老师?那他本来目的是什么?收集魂魄?”
“对!”许一行有点激动,一把抓住了他手,“而且是专门收自杀者的魂魄!”
郑义看着两个人,显然也懂了,忙拿出锁着鬼的符纸,说:“这鬼就是我追着过来的那只。”
“鬼的主人会是谁?”许一行转向简青竹,眼神有点迟疑。
简青竹轻声问:“你有答案了?”
许一行点点头:“方晴。”
紧接着他将梦里看到的东西略略讲出,又将刘遇留给他的记忆也说了,刘师太听完之后低低尖叫一声,几乎晕死过去。
郑义慌忙把住她身子,说:“还好鬼已经抓到了。”
“她招鬼的事实是我在她梦里看到的,而且她怕我的血,并且她用幻术变成了刘老师的模样,让刘遇看见,从而刺激她跳了下去。”许一行总结道。
“不一定。”简青竹说,“她要是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在教室里撞铁架?方晴在那个班上确实是受害者,要不然她也不会嫉妒刘遇,最后还让刘遇变得那么惨。这种在别人的痛苦里寻找安慰的行为,本身就很懦弱。而且那个班真的很奇怪。她撞铁架的时候鬼在哪里?”
“在刘老师这里啊。”许一行答。
刘师太摇摇头,苍白的嘴唇发着抖:“他没有总是在,偶尔只是鬼气,他用鬼气跟我交流。”
“我操!”许一行突然站起来,指着简青竹,“我知道为什么那次在窗口看见刘老师跟空气吵架了,我他妈看不见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在!”
他有点激动,简青竹一把拽住他手,示意他冷静。
许一行于是放缓了语气:“我看不见但是刘老师能看见的时候就是鬼气,因为刘老师跟他有特定联系。那意思就是,这鬼有可能是方晴关在柜子里的,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不是鬼主人。”
“这样说起来,咱们放走了的柜子里的东西,指不定才是真的鬼。简青竹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他突然像是被噎住似的,说不下去了。
简青竹跟他对视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转向郑义:“郑叔叔!高老师!”
郑义已经拨了个电话,接通后快速问:“人在家吗?”
那边应该是肯定回答,许一行想起来,上次跟高老师谈完话之后,郑义应该是遵守诺言,安排了人手一直在保护她,顺便当然也是监视。
郑义对着电话又道:“先堵着,别让她出门,那家门里面不能有任何东西被放出来,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又看向刘师太:“你在这里等我?”
“不。”刘师太说,站起来挺直了背,“我要去。”
刚刚说完这话,郑义手里的符纸轰一下燃了。
他慌忙脱手,那符纸在半空中瞬间就燃尽了,灰烬散在空气里,几乎一点痕迹也不见。
“啧。”许一行说,“果然没抓到,我他妈这乌鸦嘴真说中了?这鬼连□□都这么厉害?”
郑义扶着刘师太:“走吧,咱们立马过去。”
许一行跟着就要走,简青竹却一把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状似无意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病房,小声说:“给阿小打个电话,跟她说鬼还没抓到。”
许一行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笑:“好。”
四个人刚出医院,郑义又接了个电话,那头说人一直在屋里,已经监视起来了,就等郑义他们过去。
郑义招招手,在路边打了出租车,一行人朝着高老师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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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很瘦,虽然已过中年,但皮肤仍旧十分白净,戴着眼镜,细长眼睛,修脖直肩,是十分有气质的长相。
但若是细细观察,会发现她眼神总是朝下,似乎是不太敢跟人对视,嘴唇时常抿着,仿佛永远都在紧张,在胆怯。
看上去十分无害。
她走在住院大楼脑科病房的走廊上,迎面撞上了方晴的主治医师。
那医生本该对她没什么印象,医院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谁也不记得谁,但是病房最里头的病人太特殊了。
那姑娘是前段时间裸身自杀的护士的妹妹,并且同样是因为自杀进的医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因此他多留心了些。
此时看着女人在朝走廊尽头单独的病房走,他便多问了一句:“这位女士,你是方晴的家属吗?”
“啊。”女人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医生,轻声答,“我是她班主任。”
“这样啊。”医生笑笑,“这位老师,你们还是多来个人守着吧,好像从昨天下午开始这边就没人了?”
她胡乱点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同事跟我交接了一下,我本来以为这边有人守着……”
越说越小声,似乎是被同事放鸽子了。
医生看着她样子,觉得自己也不该过问这些,于是点点头,随口安慰了两句,随即错身而过。
女人也点点头,慌忙朝着走廊尽头去了。
天光已经黯淡下去,女人到了病房里。
方晴还睡着,这几天她一直断断续续地醒,醒一会儿又长时间地睡,病床上那年轻姣好的面容沉静,眉头却紧皱着,好像连睡着都在受煎熬。
“怎么办?死不了。”女人已经不再抖动,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随着她这句话,身旁突然涌出一阵黑雾,渐渐聚集成形,成为一个男人的模样。
“欠一点没关系,不是自杀的也行,多抓几个就是了。你先把她魂招了,要不等他们发现是调虎离山就不好了。”那男人说。
“不。”女人回答,“一点点也不能作数,多抓几个还不如要一个纯粹的。时间还来得及,要不用对付方悦的法子吧,反正你能碰到方悦,也一定能碰到这个。”
男人龇牙咧嘴地笑起来,低声答:“好呀。”
女人走到病房门口,将门掩好,反锁住,转身靠在墙上,抱起了双臂。
她脸颊微红,饶有兴致地看着病床前面的景象。
男人一笑,舌尖舔过牙齿,便伸了手过去。
手指即将触碰到方晴脸颊的时候,骤然一阵白光闪过,他迅疾地伸回手来,手心腾起一阵黑烟。
他咬牙切齿着,转头看女人。
女人似乎是觉得很好笑,咯咯地笑了几声,说:“他们要真的一点不设防,我反而害怕呢。”
她说着走到床前,五指大张,正对着方晴的额头,轻斥一声:“破!”
自她手心开始,空气中的波纹荡漾。
随后女人让开来,好整以暇地坐上旁边的病床,声音却激动得有些发颤:“快点,我都等不及要看她的表情了。”
男人狰狞地笑笑,再次伸手,如愿摸上了方晴的脸。
他陶醉似地咂咂嘴:“真嫩啊。”
男人眯起双眼,手渐渐往下游走,划过了娇嫩白皙的脖颈,开始解方晴的病号服,一手已经迫不及待伸进胸膛。
“舒服吗?”一个声音冷不防响起。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病床上的人已经一把握住了他手腕,猛地起身,右腿一曲借力,同时手一抡,将男人抡向墙角,大喝一声:“上!”
与此同时,墙角那边现出个身影来。
一张天师符直直贴上了男人的额头,简青竹拿符纸的手还未收回,已经一个翻身,长腿在空中一压,撞在了女人肩膀上。
同一时刻,那男人被天师符压住,面貌扭曲了起来。
床上的方晴骤然变成了许一行。
他手紧紧抓住男人没放,嘴里骂:“我他妈都没胸,差一点就暴露了!”
简青竹轻笑一声,同时大喝:“白地!”
白地现出,头颅扬起,巨口一张,干脆地咬住了猎物,转眼已将男人吞下肚里去,只剩了一只手。
因为那手还被许一行拉着。
许一行见这鬼这次真的逃不脱了,才对上白地一双金黄色的眼眸,笑了一笑:“小白乖。”
放了手。
白地吃掉男人,朝着简青竹扑过去,一下子消失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