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摇摇头,也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把住他肩膀,带着他朝走廊尽头走过去:“不知道。”
“哦。”许一行应了一声,“刘老师跟刘遇……”
老严摆摆头,示意他不要说了:“有些事儿说不清,她现在需要时间,这事儿咱们也管不了,学校领导会处理的。”
“这影不影响刘老师的工作啊?”许一行问。
“不知道,这个得看她自己。”老严答。
许一行叹了口气:“您这跟挤牙膏似的,多没意思啊。您知道我找您想问什么,她要自杀,我去拉了一把,总也不算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吧?”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老严说,“你们这帮臭小子,都不靠谱,知道了拿出去宣扬吗?”
“您这就是不了解我了,我们这种人最讲道义了好吧!”许一行压着声音,不满地说。
老严摇摇头,斜了他一眼:“这种人是什么人?刘遇没醒,没经过她同意,她的事我就不能乱说。你以前认识她?”
“不认识。”许一行靠上旁边的墙,“我就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老严问。
见许一行点点头,他严肃地招招手,是要说悄悄话的意思。
许一行赶紧站直了,凑过去。
老严双手把在嘴边,对着他耳朵,严肃地说:“这两天的作业是练习册第5页到第18页。”
“靠!”许一行震惊地看着他。
老严伸手一指他:“再给我靠一个?”
许一行挑起眉毛,抿紧了唇,半天吐出一句:“这也太多了吧?”
“滚滚滚!”老严背后推了他一把,“马上要上课了,给我滚回教室里去,有不懂的来办公室!再多说两句让你姐来收拾你!”
许一行被推着朝前走了几步,无语地回头。
看见老严摆摆手,心里知道他肯定不说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反身朝着教室走了去。
身后老严摇摇头,看了看窗外,轻声说:“作孽啊。”
下午回班,大家都涌了过来,许一行看周围吵吵嚷嚷响了一片,皱了皱眉,干脆埋头不理,不一会儿众人也就散了。
他本来想着,在老严那里得不到消息,同学之间总该有流言什么的,结果除了知道一个高三女生自杀而外,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同桌张扬是个大嘴巴,没一会儿许一行已经把能听的东西都听完了。听张扬读高三的表姐说,他们同年级的人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遇平时就是个好学生,非常有礼貌,成绩也好。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话少了点,并且家长会永远家长有事来不了,关系近的朋友也不多。
听她最好的朋友说,出事之前也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难道不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吗?虽然那个应该不正常却正常了的前提条件,许一行还没找到。
周六除了高三学生,其他年级下午只有三节课,也不用上晚自习,大部分人眼盯着周末,早就把这跟自己无关的事扔在脑后了。
放学铃声一响,不出十分钟,除了值日生,教室几乎已经空了。
许一行跟陈霜说了自己有事,让他先走,正打算朝高三那边去,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对面传来个听过的声音:“许一行吗?我是郑义。”
“郑叔叔好。”许一行应,“是方悦姐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郑义听见这话沉默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是这样的,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他杀的证据。”
这话其实在预料之中,但许一行还是给出了该有的反应,他失声喊了一句:“什么?她专门把自己扒光了自杀?”
假,但是内容能直击人心。
郑义又静了一瞬,突然叹了口气:“对不起。”
许一行愣了一下:“郑叔叔,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她家里人怎么说?”
“她是个孤儿,只有个在读高三的妹妹,住校呢,还不知道出事了,医院领导的意见是先不要说。”郑义说。
许一行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夕阳的光,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她是孤儿这个,是不是对医院和警/局来说都是件好事?”
郑义一时之间没开口,也没计较他的不礼貌,因为从有些方面来说,这话确实没错。
他过了半天才又问:“你周围有人吗?”
许一行回头看了一眼,唬了一跳,又转身看着窗外:“没有。”
身后简青竹上前来,靠在窗户另一边。
许一行挑挑眉,看了他一眼,说:“郑叔叔,您直说吧,还要问什么吗?”
“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郑义问。
人声透过沙沙的电流声传过来,有点失真。
这种电流声,许一行似乎只在小时候听到过,那时候用旧式电话。
他眼尾一挑,抬眼看着简青竹,说:“不信。”
郑义沉默了一下,问:“我听说你姐姐是殡仪馆的葬仪师?”
“是啊。”许一行笑,“我姐是个无神论者,要不然女孩子家家的,上个班要被吓死了。”
说到这里,郑义话锋一转,又问:“那天晚上,你跟你那小男朋友吵架的时候,真的没看见什么吗?其他任何的异常。”
小男朋友!我操!
这他妈恶心谁啊?
“没有。”许一行摸摸胳膊,想蹭掉鸡皮疙瘩,忍住牙齿泛上来的酸,说话就有点咬牙切齿,“而且方悦姐那天晚上心情还不错,说话也一直笑眯眯的,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用那种……那种姿态自杀。”
那头郑义顿了顿,轻声说:“如果真的有隐情,我不会放过背后的……凶手的。”
“嗯。”许一行应。
隔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郑义说了声“再联系”,挂了机。
许一行转头看着简青竹,挑起眉,上下打量着他:“谁把你放进来的?门口保安叔叔吃饭去了?”
“隐身咒。”简青竹挑起嘴角,“迟迟姐是个无神论者?”
许一行一笑:“她又看不见鬼,随口乱扯呗,哪有那么多无神论者。”
静了一会儿,又问:“那个郑义,他不会顺着关注到刘遇自杀的事吧?我平常给人算命虽然从不出面,但是八字信息从我姐手里过,应该是不难摸出来的。我又是因为她才会到医院的。”
简青竹耸耸肩:“知道了怎么样?你咬定自己不通灵就是了,又不是每个算命的都能看见鬼。”
“也是。”许一行嘟囔了一句,又抬起头来,皱紧眉,“我他妈怎么什么都要听你的?”
简青竹没忍住乐了:“因为我帅呗。”
“靠!”许一行白他一眼,连郑义的真实身份都不想问了。
随后不再理他,转身朝着高三教学楼走去。
简青竹没跟上去,就靠在那走廊尽头的窗框上,看着许一行的背影,看了好半天,才敛了目光。
低头轻声自言自语:“拦路的怎么办?杀掉啊。”
高三单独一栋教学楼,几乎跟其他两个年级隔绝开来,跟初中部就更不用说了。
像是个遗世独立的存在。
全校都放学了,他们还在上课。
虽然周六下午最后两节都是自习,但在学校自习和在家里假装自习,那还是不一样的。
许一行从侧面楼门进去,旁边是走廊尽头的厕所。
他正要跨过去,突然听见一声抽泣。
这段时间的幻觉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许一行拍拍耳朵,心说过分过分了啊,却还是顿住脚步。站了两秒,听到似乎是真的有人在哭。
这声音……
鬼也擤鼻涕?
他脚尖一转,朝厕所走了过去。
女厕所靠里,门外就是走廊尽头的窗户,窗外是个小园圃。许一行走到那红色的标牌下面,转头看着窗外的香樟树梢,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那声音又不见了。
他正在犹疑,想着是开口问还是直接进去,却听见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同学,这里是女厕所。”
第19章 恶作剧
许一行唬了一跳,往侧面一退,转头看见了一个女生。
“我在看风景!”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指了指窗外。
女生淡淡地应了一句:“哦,我在看你。”
诡异的沉默,对视了半天,女生又开口了:“能请你让一下吗?我没有上厕所让异性堵在门口的习惯。”
“对不起。”许一行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开。
随后立在拐角处,正在犹疑要不要等一等,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没来得及考虑太多,他猛地冲了过去。
刚刚跑到女厕所门口,里面就撞出来一个人,炮/弹似的,直直撞进了许一行怀里。
是刚才的女生。
许一行后退了一步,女生像是腿软了,跟着他往前趔趄了一下,他于是不敢动了。
害怕吓到怀里的人,他张开手,注意着不要碰到她,轻声问:“同学你怎么了?”
女生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刷白,眼神空洞洞的,闻言后退了一步,又低下头来,轻轻摇了摇:“没事,谢谢,对不起。”
说得几乎听不清,说完就跑。
许一行“哎”了一声,犹疑了一下,转头进了女厕所。
隔间门都大开着,只有最里面一个紧闭的。
他顿了顿,回头张望了一下,祈祷着不要突然闯进来个女生,要不然真成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