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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他闭月羞花 (何醉西风)


  朦胧间,花倾楼喃喃道;“思……思归……”
  莫思归以为他醒了,便低下头道:“师兄?不,不舒服吗?”
  花倾楼伸出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嗓音被酒浸染得嘶哑:“如……如兰峰……有几位师妹……品……品貌与你十分相当,改……改日我上如兰峰,找一下云……云师姑,给……给你先把以后的亲事定下来……”
  看来这还是没醒。
  他又迷迷糊糊说了好些话,句子都连贯不起来。莫思归也没仔细听,而是跑到厨房烧了壶热水,等他回来时,花倾楼已经安静下来了,乖乖缩进被子睡起了觉。
  莫思归上前,把热水泡过的毛巾贴在了花倾楼的脸上,细细为他擦拭了起来。花倾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醒。
  等他做完这一切,已经到后半夜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花倾楼才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他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书上说人醉酒之后一般都会做出格的事情。他对自己的人品有自信,但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脱了衣服满山跑的事情。据说当年仙农山上有一弟子就是醉酒之后脱了衣服绕山跑了二十圈,其画面那叫一个气壮山河。后来这名弟子醒后悔不当初,发誓自己再也不饮酒。
  好在,衣服都好好地穿着。
  宿醉的感觉的确不是很好,早上起来便腰酸背痛头疼欲裂,更奇妙的是,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屋中不见莫思归的身影,他便唤了一句:“思归?思归师弟?”
  开口便感到嗓子痛得要命,他本想下床给自己倒杯茶,有人却先他一步把茶端来,道:“师兄可算是醒了,快喝些茶解解渴吧。”
  花倾楼抬眼,发现是明城,便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思归呢?”
  明城道:“昨夜师兄回来的太晚,思归师弟已经先行睡下了。我怕思归师弟照顾不周,便来帮忙,醒来之后便不见了思归师弟的踪影,想必是去吃饭了罢。”
  花倾楼皱了皱眉,虽说他前一晚上大醉酩酊,却也依稀记着是沈禾子他们把他送回来的,木萧山弟子禁止夜游晚归,明城连门都出不去,又怎么跑过来照顾他?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连如此拙劣的谎都不会圆。
  他心知肚明,却也没揭穿他。只是接过茶,抿了一口道:“你先回去吧,累了一晚上了。”
  明城隐约感觉花倾楼神色不对,只以为花倾楼是宿醉身体不舒服,便不再多停留,恭敬道:“那明城就不打扰师兄休息了。”
  他脚步轻松地出了门,心里还为自己刚才的机智而开心。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花倾楼,凭什么莫思归这小子一来便能和花倾楼同吃同住如此亲密。
  见他走远,花倾楼才高声道;“在屏风后面躲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他早就注意到屏风后面有一抹淡青色的身影,风把外袍吹起了一个小角那身影还把自己尽力往屏风后面缩,以为别人看不到他似的。刚才明城在场他不好说出来,现在他一走,这孩子还躲在那里不出来。
  莫思归端着一碗白粥,慢吞吞地走出来,把碗递到他面前:“师兄,喝粥。”
  花倾楼接过碗,三口两口就把粥一饮而尽,连碗底也被他舔得干干净净。他抹抹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事?”
  他也知道自己喝了酒就完全像脱了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初次醉酒的时候若不是石韫玉拽住他,他就跑到如兰峰上给一众婀娜多姿的女修唱山歌了。在木萧山的这六年里,他轻易不醉酒,但凡醉酒就必须有十几个人把他绑床上,否则他一闹起来,轻则上山捉一夜兔子,重则……没有上限。
  莫思归思索了一会,认真道:“师兄,昨日是被沈师兄,他们,送回来的。我,听见,师兄唱歌。还说,要给我,去如兰峰,定亲。”
  花倾楼扶额,心道:“喝酒不伤身,醉酒误终身啊。”
  他昔日酒友不少,木萧山男弟子居多,一有好酒便找个地方偷偷喝。醉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在床上醒过来。他问过不少人自己醉后是个什么样子,可他们皆闭口不谈。只有莫思归最实诚,三言两语把细节说得明明白白的。
  这下他终于明白那些师弟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了,估计是怕他想不开再撞墙求死去。
  花倾楼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莫思归,见对方一脸认真,艰难开口道:“思归师弟,以后我若醉酒,你一定要把我绑起来,切莫让我乱跑,我说真的。”
  莫思归点点头:“是,师兄。”
  花倾楼满意地捏了捏莫思归嫩得出水的脸蛋,道:“去练剑吧,我教你。”
  他特地挑了自己屋子后面的竹林,一来这里清净,无人打扰。二来规矩也少,他俩不必非得按着书本上的来,慢慢教慢慢学即可。
  莫思归在一片空地上站定,双手握剑,凝气聚神。
  木萧山入门剑法同其余门派并无太大区别,招招式式都按部就班的来。莫思归悟性很高,人又努力,不消几个时辰便已掌握了前两式,比其余弟子的速度快了三天之多。
  这入门剑法对除妖没什么太大用处,却能够保证自身安全,也能静心通气。任何弟子若想下山历练,就必须精通这入门剑法,否则下山之后一切事情皆不是定数,若连入门剑法都掌握不了,基本的性命安全也就无法保证。
  他反复练了几遍前两式,见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第三式。
  第三式开始便是单手握剑,他练了几次都不得法,剑在手里总是不停地摇晃,把一个入门剑法活生生练成了剁肉。
  怎么说是刚入门,悟性再高,身体的底子还是很重要的。莫思归从小就在小巷子里长大,本身锻炼就少。再加上他右手是个半残,双手握剑时还能用右手轻轻托举稳住剑身,可若是单手握剑,他便只能用左手,甚是不便。
  花倾楼略一思索,道:“你且停一下。”
  莫思归有些心浮气躁,放下了剑,低头盯着地面。
  花倾楼蹲下身,心平气和道:“刚入门,你以为自己能有多熟练?练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最近先停一下,把使力方法练会了也不迟。”
  莫思归闷闷道:“我手疼。”
  花倾楼忙拽过他的手,见手上有几处被磨破了的地方,揉了揉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早知道你受伤便不让你练这么多了。”
  “昨天。”
  昨日在练武场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握剑,用力的方式不对。再加上木萧山佩剑上都是繁复的花纹,握久些就容易将手磨肿,小孩子的皮肤又本来比大人娇嫩些,时间一长,被磨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花倾楼催动灵力,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住了莫思归的小手,动作十分轻缓,连连道:“疼不疼?疼的话我再轻一点?”
  他一看见莫思归手上的伤,就想起了那日梦中见到的场景。那是莫思归还是个稚童,便尝遍了人生的苦痛,十指连心,他一个大人都无法想到,若是那镶着厚铁片的椅子砸到自己手上,该会是多疼。
  也究竟是多痛多委屈,能让一个小孩子在寒冬腊月里,躺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
  他不敢再想这些。
  莫思归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花倾楼的脸,摇了摇头道:“不疼的,以前,母亲抽手掌,比这疼,我都,没有哭。”
  于是花倾楼更心疼了。
  他抬头望着莫思归,略带些责备的语气道:“以后疼,就全说出来,师兄在呢。这里是木萧山,我是花倾楼,这里没有人打你,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你师兄,自然会护你一辈子。”
  莫思归没有回答他,却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师兄,什么是,吃醋?”
  他又补了一句:“你,昨天说,要告诉,我的。”
  花倾楼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便道:“吃醋啊,就是你看见自己亲近的或者是喜欢的人和别人关系特别好,你感觉自己被冷淡了,心里不舒服。这就是吃醋。”
  他从怀里抽出一把折扇晃了晃,没皮没脸道:“像你昨天看见明城亲我那一下子,心里不高兴了,就是吃醋了。”
  莫思归点了点头,忽然把自己的手从花倾楼手中抽了出来。
  花倾楼一个措手不及,道:“哎你……”
  他没把话说完。
  右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湿意,触感软软的。莫思归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朝他的脸颊那里,重重亲了下去。
  停留的时间不长,几乎是转瞬即逝。莫思归站起身,道:“师兄,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让,明城师兄,亲你?”
  他直视着花倾楼的眼,认真道:
  “我会,吃醋。”
  

  ☆、修道六

  他的眼神很认真,花倾楼被他这样子逗乐了,伸手挠挠他下巴道:“哎呦哎呦,我们小六六吃醋了。”
  莫思归一愣,道:“师兄,为何要,叫我,小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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