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石韫玉便告诫过他们,这次的邪祟非同一般,极为难缠。若非特殊情况,一定不能单独行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默念起了木萧山的静心诀。平日里他只感觉这静心诀不仅难背还没什么用处,可真到了危机关头,这静心诀竟真起了作用。
静下心后,他便思考起了脱身的办法。
如今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和这个凶神恶煞的断孩娘抗衡,明哲保身乃是上上之策。
早在下山之时,石韫玉便在他们的淡青云纹袍上下了一道符咒,若被抓住,不消一刻钟石韫玉就能感知到。他倒不怕这断孩娘伤害他,就怕她见伤害自己不成又跑出去害别人。
断孩娘转头,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见花倾楼醒了,便走过来道:“小郎君,奴家已经到家了,多谢小郎君。”
花倾楼被他看得汗毛直立,却笑嘻嘻道:“姐姐长得这般好看,送姐姐回来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姐姐,这绳子绑得我好痛啊,不如先把我放下,我们喝喝茶聊聊天?”
他长了一张俊脸,嘴又甜,丝毫看不出来做作的样子。这断孩娘内心也是个女人,被他的花言巧语迷得有些晕头转向,道:“我长得……真的好看吗?”
花倾楼乖巧点头:“是啊,姐姐倾国倾城,我哪能说假话?”
断孩娘笑了笑,五官皱在了一起,声音也是奇奇怪怪的:“小郎君,你莫说假话,我知道你不想被我杀了,可我的孩子想要弟弟妹妹,我这个做娘的当然要依着他,你说是不是?”
她突然暴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当年我为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他说好的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结果呢?他早就有家室了,还养了好几个小妾。我有了孩子他却不要我了,还想用钱打发我,他那个正室带着小妾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都砸了,这让我还怎么活!”
“我发誓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他,你看看这些孩子,有好多都是他们家的!”
她仰天大笑,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夜的静谧。她猛地上前抓住了花倾楼的衣领,道:“我这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花倾楼就算命悬一线也忍不住心道:“杀人的明明是你……”
他转了转眼珠,做出一副无力的样子,道:“姐姐,我还未及弱冠呢,怎就伤天害理了?”
断孩娘道:“等你及弱冠你就会骗人了,我先断了你的念头!”
“妖邪休要伤我徒儿!”
话音未落,便见石韫玉带着一众弟子闯了进来。断孩娘似是没料到这么多人前来,手里还拽着花倾楼,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石韫玉向来喜欢速战速决,懒得和她废话。他抽出腰间的尘影,举到唇边。悠悠笛音扬起,宛转悠长,绵延回响,宛若天籁。一道柔软的光芒缓缓绕房而行,在场之人无不叹服。
可断孩娘和一众鬼孩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们纷纷捂住耳朵嘶吼着,几个小鬼在一刹那消散成一缕青烟。断孩娘四肢着地,七窍流血,却仍不死心,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早就在他身上施咒了,不过一个时辰他要就死了哈哈哈哈!”
她心满意足地随着那群鬼孩消散,只剩一缕黑烟还在证明她的存在。
在场的弟子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小声惊呼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要生了!”
花倾楼哭笑不得:“你们忘了师尊给我们下的符咒了吗……”
俗话说真话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谣言,一开始木萧山众弟子回来后只是说花倾楼差点被那断孩娘施了能怀孕的咒,可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木萧山首徒花倾楼在下山除妖时偶然怀上了一个孩子”。
传言不可信啊。
待花倾楼讲完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后,沈禾子已笑的趴在了石案上,手里连连挥舞着手绢道:“还说呢,你那时候的表情逗死人了,差点没把我笑死!”
苏入画拍拍他的肩膀道;“有这么好笑吗?”
沈禾子接着像没骨头一样倒在了苏入画的身上,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靠着苏入画的肩,把帕子蒙在了脸上,道:“苏师兄,我笑得没力气了,可否借我靠个肩膀?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苏入画不置可否,却也没把他推开。
花倾楼瞧了瞧这两人周围的气氛,赶忙捂住了莫思归的眼,识相道:“我先带思归去练武场看看,他还没摸过木萧山的剑呢。”
思归还小,不能让他和沈禾子学。
等那两人走远,苏入画耸了耸肩膀,道:“你准备靠到什么时候?”
沈禾子的头被顶得一痛,嘟囔道:“真是个木头……就靠一会,等会练武我就走。”
苏入画点了点头,任他靠着。若沈禾子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恐怕能一蹦三尺高。
他的唇微微上扬,仿佛很高兴的样子。
练武场是木萧山占地最大的地方,四角个一鼓,鼓面上是木萧山的千瓣莲花纹。中央是观武台,为历任山主指导所用,也可供众人观看练武。此时已经有寥寥几名弟子已开始在此习剑了,莫思归拉着花倾楼,有些蠢蠢欲动。
花倾楼蹲下身道:“要试试吗?”
莫思归点了点头。
花倾楼起身,从架子上给他拿了一把木萧山佩剑,递给他道:“先用这把剑试试,等你练得差不多了,我去缥缈峰给你铸一把新剑。缥缈峰是铸剑第一峰,定能给你铸把好剑。”
初次拿剑,莫思归的手有些不稳,微微抖着。花倾楼俯下身,双手握着他的手道:“刀剑不长眼,手要小心,不要抵着刀刃,小心割伤了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莫思归的耳旁,他的脸有点红,默默把手握得更紧了些。
“现在你刚学用剑,双手握着也无可厚非。可以后就不能双手握了,要不怎么看怎么都是个门外汉。”
考核大会还没召开,在木萧山修行的弟子最少也有三年之多了,习剑已完全不在话下。莫思归刚入门,无法和这些人一起习剑,只能由花倾楼一点一点从头开始教。
他的确灵根不错,当时石韫玉收下他时也是因为这个。不一会他就掌握了拿剑的技巧,把剑拿得稳稳当当的了,学着花倾楼有模有样地上下挥舞着。
花倾楼师承石韫玉,也跟着学了那么点看人的法子。
比如莫思归,虽相识不久,但能看出来是个踏实孩子。别看平时闷不做声的,还有点爱撒娇,其实注意到了很多细节,淡青云纹袍这么繁杂的服制他能很快学会,稍加指点便掌握了拿剑的技巧。虽说身上总有那么点小孩子黏人的心性,但长大必成大器。
再比如沈禾子,平常一副矫揉做作的样子,三句话不离苏入画,仿佛没了他就没法活。心里却刚硬的要命,别人骂他一句他能怼回去十句,总之一点欺负也受不得。
至于苏入画和赵星河……就是两块木头,没什么好说的。
他花倾楼能坐到首徒的位置绝不是靠他那一张可以把活人说成死人的巧嘴,他最早达到金丹修为,斩杀妖魔最多,在木萧山人缘最好,除了元明道,全山上下皆敬他。
除此之外,最会看人,最通晓人心。
他把视线转回莫思归,见对方也在看他,便笑了笑。
莫思归满头大汗,扭扭捏捏走过去道:“师兄,如何?”
花倾楼拿袖子给他擦了擦汗:“很好,比我刚入门时强多了。”
此话不假,自他修道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快就能拿好剑的弟子。他一开始给他木萧山的配件只是想试探一下,多数弟子初入门时仅用木剑,一来木剑轻巧好掌控,二来安全,不会伤到人。
可莫思归不到一个时辰便把剑拿稳了,实在令人惊叹。
他思索了一会,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此剑名唤“醉玉”,是他成为首徒那日石韫玉亲赐之剑。此剑轻盈如燕,用起来并不费力,剑刃锋利无比,微微透着寒光,剑柄上雕了繁复的花纹,刻一“醉玉”于其上。
花倾楼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剑反手握在背后。
莫思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师兄,厉害。”
花倾楼道:“这还只是个头呢,你以后也可以的。”
莫思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视线转回了面前的剑上,继续学着花倾楼的样子舞剑。
花倾楼走一步,他便跟着向前一步,花倾楼将剑指向前方,他便跟着指向前方。一招一式皆学着花倾楼的步子来,虽无法像花倾楼那般单手握剑,却也用双手把剑握得稳稳的。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前方,不带一点迟疑。
“师兄说我可以的。”他心道。
佩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皆被这响声打断了,好奇地望了过去。
☆、修道四
花倾楼循声走去,关切道:“怎么把剑掉了?有没有受伤?”
掉剑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名唤明城,入门也才三年,年纪比莫思归还要小上一岁。他仿佛被吓着了,委屈道:“师兄,我手疼,握不住剑。”
其实哪是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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