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手抽出一张符篆,符篆随着他的真气渡入而燃烧起来,伴随着他低低的声音:“——疾鸟征厉。”
穆星河此时的心情却是十分出戏。
“什么玩意儿,这么中二的吗!”他甚至已经直接说了出口。
穆星河说是这么说,然而在他说话的当口,却已经明了对方的用意。
对方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穆星河能察觉得出来,他的术法运用并没有特别纯熟,真气的掌控上也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在他说话那一刻应当是他有破绽那一刻,但是他却利用了声音将对手的注意力转移到语言上,掩盖过了这个破绽。
穆星河的念头闪电一般闪过,他的想法很快,反应的动作也很快,赤舌一个风鼓雷过去,但是对方依旧毫无反应,而天邪鬼赤紧随其后,扭过身拍了拍屁股。
白柒应当是个凝脉期的修真者,但他给穆星河的压力却比当初的谢芜村要小很多。他的术法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被嘲讽地一击之下,天邪鬼赤的生命不过损失了不到一半,而他的真气运行也没有那样行云流水,穆星河甚至可以在他出手间隙,补上一道斩风诀。
这是一个有些习惯于服用丹药提升修为的人,但是他的真气修炼却远远跟不上他的修为进展。
面对太弱的敌人,穆星河其实没有什么战意。
有战意的是别人。
“——踏浪沧海!”
只听一声低喝,暗夜星空之下,树木之后,有个黑衣少年闪身出来,手上利剑寒光凛然。
他手持一把镶金佩玉的宝剑,然而这浮夸的剑却没阻碍他剑法的气势半分。
他的剑招如同天罗地网,将白柒笼罩其中,而剑势绵绵不绝,如同茫茫大海上无尽的海浪,压制得白柒几无喘息空间,而他的步法也仿佛算好了一般,封住了白柒所有退路。
这个少年执剑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浑身都是剑势和杀意。
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他们已然分出了胜负。
钟子津的剑抵在白柒喉间。
那一把剑不算什么好剑,但如今它之上所带的锋锐与杀意,无人敢小看。
穆星河在慢慢悠悠地使出了一个言灵·缚,五芒星上升起的锁链缚住了白柒。
他却不急对白柒说什么,只朝着钟子津问道:“什么时候走的,又什么时候回来了?”
钟子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之前诓我哪里哪里有星萝芽,说你一个道修劳累了一天,让你好好歇会。我知道他必有旁的想法,只是我不走开的话他肯定还会找些别的理由,晚解决不如早解决,我就干脆就走开一下——不想还是回来晚了。”
“哇,”穆星河拍了一下他的头,“想不到你还能察觉得到啊!”
穆星河与钟子津在旁若无人地闲聊,反倒是白柒按捺不住,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穆星河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我也没兴趣知道,我还知道你想借个说话的机会找脱身的机会,但是我不给你,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直接杀了你。”
穆星河沉吟了一会,道:“还是杀了吧,反正我之前仁至义尽了,拿你做个试验好了。”
白柒听到穆星河语气中货真价实的杀意,面色一白,颤抖着说道:“对你们这些大宗门弟子来说,突破很容易,宗门只有供奉,但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破釜沉舟一试,又何错只有?”
穆星河置若罔闻,一道斩风诀出手。
然而此时,白柒的身体,却在他们的面前渐渐消融了!
穆星河察觉不对,连忙续上了一道如意索,可那如意索却抓了个空,软软地落到了地上,随后因为失去目标而自然地消失。
白柒这个人,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穆星河眉头皱起来,他的习惯性地抱起双臂,手指不断在手臂上敲击着:“……不是吧,又来这套?”
钟子津归来了,穆星河并没有打算继续睡,他想了一会儿没有找到答案,便把这件事放在了心底,唤起钟子津去寻星萝芽。
钟子津却没有他那种不明白就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习惯,他伸展了一会身体,终究是按捺不住问道:“你说那个人怎么那样?我们救过他,也答应了他要的东西。”
在这个年轻剑修的世界里,既然定下了承诺,就一定要实现。就好比他花15个灵石的夸张代价买了本假冒伪劣剑谱,但是因为一开始不过你情我愿的交易,他即便可以杀那个奸商杀个几百次,他都不会回头去找人麻烦;又好比他卖身给穆星河一个月,即使穆星河本领比他弱一些,他随时可以逃脱,他也没有去离开;又即便穆星河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他都会很认真地跟着来帮忙。承诺就是承诺,答应过了,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穆星河将符阵踩坏,身后一只灯笼鬼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他一边走一边与钟子津解释道:“因为他想要的并不是什么一份日月枝和星萝芽啊,他要的是全部。”
“唔……”
穆星河因为在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语速并不是很快:“他其实压根儿不知道日月枝和星萝芽在哪里,八成是因为偷听了我们讲话知道了我们有它的线索,故而装作受伤的模样接近我们。”
“咦?”钟子津却觉得很奇怪,“我们两个都不是那种迟钝的人,他怎么能偷听得到?”
“嗯,这个就与他受伤有关了,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一开始是真气衰微,一副重伤的模样,其实他不过是用秘法遮掩过他的真气而已,哈哈,这招老子一个月前也玩过,他还玩得没我好,”穆星河笑了一声,“总之他有隐蔽真气的本领,之前是隐蔽过真气的,当时我们没注意到有人,也未曾注意过这一层。”
穆星河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地面和树上爬着的藤蔓,他凝望了远处一眼,又继续讲了下去:“所以他才知道我们的出身宗门还算大啊,然后我用同样的手法叫他看日月枝,他的眼神也没凝聚,只是附和着我,可见并不知道日月枝就在他不远之处。反正他想利用我们拿到日月枝,就把你支开,然后偷袭弱小的我,也就是这样了。”
“啊……对不住你,我只想早些逼他出手,没想到竟然把你置于险境。”钟子津低下头来,鞋尖不断踢着地面上的东西。
“我怀疑他身上就有星萝芽,不然不至于那么快动手,结果他又消失了,我都没来得及搜身。不过我先前留心了一下他的脚印,大致注意过那边地形地貌,差不多的地方可能会有星萝芽,对了,”穆星河眼神一转,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捆枝条扔向钟子津,“放我身上还是不大保险,你收着,出去再同我分。”
穆星河扔过去的,正是那捆日月枝。
钟子津怔了怔,接了过来,他本来还待说些什么,却被穆星河忽然打断,穆星河指着前方,突兀地说道:“我怀疑前面就有星萝芽,我们快去看看。”
结果星萝芽还未看到,倒是碰到了个潜伏于草丛之中的魔兽。
钟子津第一时间上去迎战,穆星河在后边观察四周——他觉得这地方很有可能有星萝芽,所以一直在找寻,然后时不时施加几道术法给钟子津作为辅助,他认为这种强度,钟子津完全可以一个人解决。
然而他瞥了几眼,却发现了钟子津竟然是处于劣势的。
甚至说他所用的剑招和他平时利索的作风毫不相同。
有点像……那种弄巧成拙的、手足无措的初学者。
穆星河回忆之前看的那几眼,钟子津最初是很正常的,然后那头魔兽被激怒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压制了他一段时间,那之后钟子津就有一点进退失据。
穆星河并不认为这头魔兽会有影响对方精神,压制对方修为的能力,毕竟他虽然混了点,但是也算在参与战斗,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之前他和白柒对战的时候是很正常的,然而白柒说完那番话之后,他似乎就不大开心。
这个傻小子八成有心事。
但钟子津毕竟还是钟子津。
他在被迫防守一阵子之后,瞥到空隙,反守为攻,仿佛找回了原来的自己一般,一套绵绵不绝的剑招沧海波涛一般涌向那头魔兽。而最后一道凝练如月光结成一般的剑光,刺破了魔兽的麟甲,鲜血从伤口喷射出来,魔兽发出一声痛极的哀嚎,倒在地上。
穆星河等确认它彻底死透的时候——也就是感觉到他获得御魂和金币经验的时候才上前,掏出小刀,打算在这个魔兽尸体上发掘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割着魔兽的麟甲,钟子津这时候却没有像他往常一般来帮忙,得胜了他也没有特别开心的样子,只抱着剑怔怔出神。
穆星河把魔兽的麟甲连着皮割了好些下来,转着小刀思考要不要对人家的眼睛出手,他看了一眼发呆的钟子津,忽然开口道:“你刚才那剑法怎么回事?不像话啊。”
大约是连穆星河这样不懂剑的人都能说不像话,钟子津看起来又忧郁了一些。
他方才回过神来,跟着穆星河去抠魔兽的麟甲,有些没精打采的:“我师兄——就是之前见到那个,夏师兄,叫夏胜衣。”
穆星河想起对方的模样几乎要不合时宜一个爆笑:“胜衣?弱不胜衣?那他倒真的是很胜衣了。”
钟子津情绪却依旧不高昂:“之前在瀛洲剑派的时候,他和我切磋,是输多赢少,但是前几天我遇到他,却基本是我在输。他说,我的剑法太依靠本能,没有自己的思考,遇到行家是赢不了的,非但赢不了,我如果一直依赖天赋的话,走也走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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