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这个团队领袖罕见的没有立刻下决断,似乎是十分犹豫。
却有一道清瘦的身影破人群而出,来到了穆星河与谢芜村的面前,是黎若薇,她伸手拉起谢芜村,毫不费力地将他背于身后,一手固定住谢芜村,一手却还按着自己的剑,她沉声说道:“别犹豫了,先走吧。”
众人终于又往前行去。这院子不大,院中小径也不长,如今小楼更是近在咫尺,可是回望过去,每一步仿佛都是恐怖陷阱,每走过一步都是暗埋着白骨的泥沼。
原来还有谢芜村帮他们指引,如今谢芜村却人事不省,若再逢变故,谁还能救他们?
凌远栈似乎非常苦恼,他说道:“谢芜村是最了解这里的人,是他来指引我们的方向,如今没有了这个人……”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岫,意思十分明显。
穆星河此时却笑嘻嘻凑了上来:“老大,我这个长辈比较害羞,不太爱说话,我来替他说。”
面对穆星河的毛遂自荐,凌远栈似乎有些不信任,孟青的点头,终究使他放下了疑心。
孟青的确表现出很不爱说话的样子,而穆星河又确确实实看起来比较活泼外向,两人基本上一直都站在一起,可见关系不凡。
——凌远栈是这样想的。
穆星河并非全然懂得凌远栈的想法,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吐槽他跟沈岫一点都不熟,不过此刻有沈岫给他作保证,凌远栈又同意了由他做向导,他便安安然然站在中心耳听六路眼光八方起来。
穆星河看了一下小楼,缓缓道:“谢芜村说此处有金木水火土五阵,我们已经经历过木阵与水阵,再有几步我们就离开这个院子的范围了,极有可能遭遇下一个阵法。”
“下一个阵法会是什么?”有鲁莽的人已经问出声来。
穆星河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思考,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色明澈澄净:“下一阵大约是金……或是土。”
众人听他一下提了两个,心中怀疑他不过是瞎猜,便故意问道:“为何不是火?”
“火啊……”他沉吟着,看了看那座木质小楼,淡淡答道,“火阵应当在我们进入小楼之后触发。情势控制不住,一齐烧死,再妙不过。”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听上去叫人有心惊肉跳之感,众人看向那栋小楼,仿佛能看到烈焰焚天、大家一齐葬身火海的样子。却有反应比较快的人想到不对之处,说道:“谢芜村说进入楼中便得安全,怎么可能楼中还有阵法!”
“他是破译的书本内容,我……我这长辈也是破译的书本内容,书籍玄奥,解读有所差别很正常。”穆星河慢吞吞地说。
便有人大叫出来:“你们若是解读错了,我们一群人都是跟着你们去送死!”
此时却是凌远栈出来说话了:“稍安勿躁,若非他们的破译,我们远不能如此轻松到达这里。”
这话稍微安抚了他们,但是他们对穆星河的疑心仍然未褪。穆星河挤开人群独自走到最前面,看了一看,心下已有定论。
三层的小楼,在高树掩映之中,小楼最高一层有蓝色的纱幔,随着夜风轻轻摇动。甚至还燃着香,有几不可察的烟雾,染进了纱幔之中。
他忽地扬眉笑了一笑:“是金阵。”
众人惊疑不定,四处望去,却不见有半片金属。之前经历的两个阵法,无论是暗水流深阵还是草木为妖阵,都需要以真实存在的东西作为依托去触发。金这个属性通常对应的是金属——延展开来说应当是兵刃,然而这里安安静静,虽然现在一地狼藉,却依然没有半分会隐藏兵刃的样子。
——莫非,兵刃埋在土地里?
穆星河却似看破了他们的想法,从从容容说道:“不是武器。这里的主人是个优雅的人,哪怕做杀人阵法依然是用湖水游鱼、高树繁花来做,怎么可能那么粗鲁地把武器机关埋到地里?”
“这个‘金’是金声玉振的金,是金玉交击的金,”他神色中有无比的自信,微微一笑,“这个金,是声音。”
众人仍是疑惑不已,但穆星河已经懒得再去解释了,他语气镇静又轻盈:“我知道你们不信我,那么我来验证给你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初歇的地雷(づ ̄ 3 ̄)づ
沈岫:神TM害羞
第36章 何等败家
他往前踏出一步, 忽地回头笑了一笑, 清冷冷月光下少年的身形如此单薄, 发梢被夜风吹乱,月光中显得越发纤细,可是他笑得如此从容, 眼神像盛满了星光,仿若天下无他不可去之地,无他不可探之事。
他踏出一步, 异象果生。
只听一声清越龙吟,四面忽然响起古琴之声,那声音沉沉郁郁,映照着清冷寒月, 叫人内心无由感到悲凉。
处处险恶的庭院, 惨死的同伴,未卜的前途,叫他们步履艰难。
——他们为何执着一念之贪来到这里?
为的是修行更进一步。
——修行处处是艰险,为何他们又要修行想让这双手获得力量,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于……想要长生!
琴声越发急促, 仿佛一声声身不由己的悲鸣。
——为何想要长生?生来就是苦, 为何要在红尘中苦苦挣扎,饱受折磨?不如回归死亡, 那里才是宁静的永恒永生!
“铮”地一声,已经有人拔出了自己的剑。
仿若是奔赴死亡的号角。
然而与此同时, 一声惊雷在他们耳边轰然鸣响。
那是一道初春的惊雷,似乎还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春雨过后,万物始发,桃花绽开,黄鹂发出第一声啼叫,草长莺飞,流水迢迢,春意带着生机遍布大地。一切都在生长,生长中或许有抽枝拔节之痛,却还有一日胜过一日的蓬勃生长之欢,能见春风又绿江南岸,能见映日荷花别样红,能见霜叶红于二月花。
众人神思在那一声雷鸣中恍恍惚惚渐渐清醒过来,他们的视线重归明晰的时候,看到那个少年抱着一条腿坐在假山上,符篆在地上未曾燃尽,他修长的指尖依然有一丝青色的雷光。
少年笑了一笑,悠然道:“起床了。”
黎若薇在穆星河使用青雷绽前已经意识到不对,只是她抵抗阵法的办法是用匕首刺了自己一道,正在敷上一些药物包裹住伤处。她是结魄期的人,这样的伤口还不至于影响她行动,她包裹好又要背起昏迷的谢芜村,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我来吧。”
那竟然是沈岫。
黎若薇似乎比沈岫更不爱说话,点点头就不再动作,沈岫背起谢芜村,跟随着穆星河走向小楼。
穆星河一边走一边说着:“我这道术法只能让你们清醒一会儿,请务必在术法效果结束前到达小楼。小楼里面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比起看你们自杀,还是进去好点。”
众人心下忐忑,终究还是听从他的,快步走进了小楼。
小楼门是敞开着的,众人还提防着门槛又设有什么机关,却没想到他们竟平平静静地进入了小楼中。
他们打量着自己一路艰险才走进来的小楼。
这是一座木结构的楼宇,摆设雅致,常有书画插花置于其中——等一下,这个用于插花的瓶子,不是用来雾凇子当年锻器法器中的精品天香白露瓶吗?那随意放在案上的不是那把著名的吹雪扇么?就连随便挂在屏风上的一串珠子,也是炼器的贵重素材梨花宝玉!
天啊,这是怎么样的一个败家娘们!
众人想到这里,眼睛都绿了,手已放在了自己的法宝法器上,随时准备有变故就第一个出手。
但听到凌远栈咳了一声:“切不要忘记,我们还有两个阵法未曾解开。烈火之阵,我们必须靠那边的那张祖师画像来强行解开。”
他遥遥指着挂在墙上那幅画像,画像画的是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在木兰花簇拥之中,眉目清雅宛然,或许就是梅庭雪的祖师。
凌远栈顿了顿,又朝沈岫与穆星河问道:“对于剩下的那个土之阵,诸位有什么办法?”
穆星河揉着太阳穴,好像很头疼的样子,被凌远栈问道,把手放下来懒洋洋看了一阵周围:“我是觉得有个地方还有些奇怪……”
他话音还未落,他们身后的门扉忽然自己便缓缓关上了,凌远栈作了个眼神,便有人前去开门,可这门就如同石头砌成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开了。
那人尝试了一下便没有再开,进去之后便封闭的入口,一向是这些遗府的常见设置。
“对,是这个,”穆星河说道,“我也不知道土之阵会是什么,这里可一点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但火之阵破无可破,只能用祖师画像强行破之。”
其实他所说的东西,在这里的人在踏入小楼不久就意识到了,他们期盼穆星河作为他们的智囊多说点什么,不料还是只说出这等毫无作用的东西来,不由十分失望。
好在仍有其他人是比较靠谱的,有个男子道:“土未必只是土壤,我们脚下所踏足之地,皆是土地。”
“慎防足下,”凌远栈道,“先试着去将那幅祖师画像拿下来,再做打算罢。”
凌远栈如此发话,众人却各怀心思。
——谁都想先拿到祖师画像,这是唯一可破阵的物品,之后抢夺宝物之时,若是有这样的东西,谈条件总是能有优势;但是土之阵尚未出现,就此撕破脸似乎不划算,而要将画像交还给凌远栈,却是谁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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