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两清楚地看到,皇帝在听到顾老板的托付后,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于是钱三两甚好心地跟着皇帝顿住脚步,看着对方站稳后,再偏头对身旁的小宦官道:“裴北清,你去挑几个嘴严的,帮端王照顾好荷小家。”
小宦官诺诺称是,躬身退下。
皇帝再回头看了钱三两一眼,掺着钱三两的两名小兵会意,立刻拖了人快步凑上去。
方延和鳞苍已经回到宅子里了,算一算,这会儿该躺上床歇息了吧。
钱三两悠悠叹气,唉,又是一个不眠夜。
抬眼,正对上皇帝充满探寻的目光,钱三两整理神色,自袖子里摸出柄秃了毛的拂尘,双目微合:“无量天尊,陛下,能否让你的这些兵,速速放开贫道的胳膊?”
皇帝亦把眼眯了一眯,不答反问:“你是道士?”
钱三两闭目道:“无量天尊。”模样很端正。
皇帝冷着脸笑两声:“不瞒你说,有那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做例,朕最讨厌道士。”
钱三两睁眼,望着皇帝叹气道:“这个……咳咳咳,这个,陛下不能以偏概全,这天下还是好道士多,我们一整个道士圈的,多半不屑与玄垢为伍。”
皇帝微微的挑眉:“这样说来,你是好道士?”
钱三两咧嘴笑道:“陛下这话说的,草民一个半吊子,平常哄哄冤大头便罢,可不敢欺瞒陛下,草民……草民也就是沾了个道爷的名,连道这个字都没摸到边呢。”
皇帝点头道:“哦。那你真是个胆子很大的半吊子,见了朕居然不慌不忙,气不喘腿不抖,对答如流,冷不防还能说两句俏皮话,逗朕高兴。”
钱三两手里的拂尘啪嗒落到地上,闭嘴了。
这个新皇帝不对劲,居然套他话!
大意了,不妙,太不妙,寻常百姓头回见到皇帝,哪有一个敢像他这么说话的?
皇帝停了停,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钱三两,半晌方道:“明正衙的人说,是你向他们报案,端王在那宅子里藏了东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钱三两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恭敬的,微微颤着声答道:“草民……草民偶然得知。”方延丫个兔崽子,告状就告状,做啥要用他钱三两的脸告?这兔崽子趁他不注意,究竟折了几个纸人?
皇帝翻了个白眼:“别装,好好说人话。”
“哦。”钱三两点点头,腰杆挺直了,说话也不抖了,声调平平地回答道:“回陛下,我与另两个朋友四处云游,前些天游到了京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怎么编:“我们身上没多少钱,见那宅子没人住,就想着白捡个便宜。”
皇帝道:“没钱,还请了三个使唤仆人?”
钱三两噎了一下,淡然道:“那都是后来算卦算来的,刚进城时,我们真没钱。”
皇帝抽了抽嘴角,扶额道:“继续说。”
钱三两垂眼道:“住进去之后,发现那宅子闹鬼。说来惭愧,我和另两个朋友都会些祛除邪祟的小法术,我们除了“鬼”,发现……”没声了。
皇帝笑道:“怎么不说了?”
钱三两揩一把冷汗,扑通跪了:“陛下别逗草民玩了,草民方才说的这些话,您分明半句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承诺过的大粗长出锅了,写的不好,大伙凑合看,小北真的尽力啦。另外谢谢小伙伴们的关心,小北已经认错,但似乎真的无法挽回了,现在想想,遇到就是有缘,相处往往还要各退一步,小北的这步已经退了,对方不愿跟着退,那小北也只能祝她日后过好,别无他法。
话说回来,此章有彩蛋哟,瞧见那个叫裴北清的小宦官没?以前有个基友老说小北是太监,填坑巨慢,小北思来想去,决定真的把自己写成太监,因为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嘻嘻!
好吧好吧,开玩笑的,虽然把自己写成了个太监,但是,一定,不会真的太监的!!!跑走……
☆、二十六次解释
钱三两在屋里踱来又踱去,转了一圈又一圈,愁容满面。
茶水已经喝掉三壶半了,糕点也已吃干净两盘,两丈见方的小屋,钱三两已经把墙缝里有几只蚂蚁都数清楚了。
钱三两在屋里喊:“嗳——我想小解!”于是房门裂开一条缝,一条白嫩嫩的胳膊伸进来,递给他个夜壶。钱三两接过夜壶,房门又啪的合上,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回道:“暂且委屈先生了。”
看来说小解出不去。钱三两捧着空夜壶在屋里又转了两圈,扬声道:“嗳——我困了,想睡觉!”这回房门倒是全开了,钱三两心中大喜,搁下夜壶,却见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抱着被褥闯进来,手脚麻利的给钱三两铺了个地铺,末了抱拳道:“暂且委屈先生了。”转身迈着方步离去。
钱三两睨了一眼,嚯,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缎面被褥,还是苏绣。
此情此景,再点两根红烛,来两杯小酒,简直可以洞房了。钱三两摸着下巴嘿嘿了两声,如是想到。
看来说睡觉也不成。钱三两打着哈欠,再接再厉,决定喊句狠的:“嗳——我,我想有个人陪我睡觉!”话音刚落,裴北清进来了——就是跟在皇帝身边儿那个小宦官。
裴北清看着钱三两,神色很复杂:“先生,你这样胡闹,让咱家很为难。”裴北清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气势很足,与方才跟在皇帝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儿差别很大。
钱三两正眼对着裴北清,余光瞥到他怀里须子很旺盛的玉骨拂尘上,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秃了毛的木头棍,往后退两步:“你不用为难,我不用你陪我睡觉。”
裴北清默然片刻,皱眉道:“先生你看,这天儿都快亮了,陛下就是去明正衙里转一圈,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回了,你就不要闹了罢。”
钱三两摇头道:“不听,不听,你两个时辰前就这么和我说了。不问话,不查案,单单只把我丢在这里养蚊子,这都一宿了,我问你,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裴北清叹气:“……咱家去给你找陪.睡的。”
钱三两打蛇顺杆爬,立马恳切地建议道:“这事怎么能麻烦你?放我出去,让我自己找罢!”
裴北清温温和和地笑道:“先生听话,安心在这儿等陛下回来。”话毕拂尘一甩,噼里啪啦一阵响,钱三两抬头望去,围着屋子的两排侍卫已然变成四排。
银白的月光撒到锃亮盔甲上,晃的人脑壳疼。
钱三两咽一口唾沫,有点儿踌躇:“那个什么,我这会不想找了,你出去忙罢。”
裴北清体贴道:“别介,咱家这就给你找去。”找字拐了个弯,凉嗖嗖的。
房门又合上了。
钱三两窝在椅子里,一会摸摸下巴,一会挠挠头顶,脸上颜色一变再变,怎么坐怎么难受。
就在几个时辰前,钱三两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那会,裴北清忽然小跑回来,扒着皇帝耳朵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皇帝听了嘀咕,二话没说,立马备轿明正衙,临走前吩咐底下人好好安排他钱三两,要吃给吃,要喝给喝,什么都让干,唯独不让走。
按理说,寻常百姓到明正衙举报,最后不过做个旁证领点赏钱,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但坏就坏在这回是方延代他举报的,报就报罢,报的还是皇帝唯一一个亲弟弟端王。钱三两用自个辗转朝廷江湖十几年,到处坑蒙拐骗的脑筋稍微三思了一下,怎么想怎么不对。
什么事一旦和皇帝沾边了,一准儿没好。就好比现在——虽然猜不到具体的情况,但,若他钱三两不能尽快脱身,恐怕就脱不出去了。
唉唉,错了错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钱三两颇忧愁的望了望房门。闹过火了,等会裴北清要是真把陪.睡的人给他找来了,他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让人家陪.睡罢。
但是如果不让,话又怎么说?招呼又怎么打?钱三两再挠挠头顶,捋下两根头发。钱三两看着捋下来的头发,开始忧心自个会不会秃成何由。
裴北清的办事效率很高,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居然真给钱三两弄来两个陪.睡的。钱三两看着两个十六七岁模样,一前一后进屋的两个小美人,眼里迸出精光。
裴北清咳了一声,道:“姑娘和哥儿都有了,先生别闹了?”
钱三两连连点头,诚恳道:“你忙你忙,我不闹了。”
得了答应,裴北清幽幽地退出去,还很贴心地锁了门。
寂静的屋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小美人并排站着,男的那个低着头,专心研究地上那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女的慢吞吞抬头,紧接着身量一瞬拔高,青布衫换成墨袖白缎袍,闲闲抱臂往门上一倚,开口话里带笑:“我说你怎么大半夜不回,原来在这里等人陪着睡觉呢,呵呵。”呵呵俩字是从胸腔里闷出来的,呵完一声之后,中间还顿了顿,总之不是什么太正常的呵法。
方延呵呵两声之后,仍然不是很过瘾,干脆转身去扯身旁少年的衣袖,语重心长道:“鳞苍,你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罢?做人要懂得放下,做鱼亦是,所以你要不要放下他,考虑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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