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醉春楼,在晨曦后已是熙熙攘攘的嘈杂会所。二楼走廊栏杆旁,帝旒影在一处桌子上落坐,视野开阔,不仅可以观察到二楼一举一动,还可以留意一楼大厅沸腾的人声,进出的人流。他的眼光落在一楼招呼客人忙个不停的酒楼老板,那人满脸虚情假意,让人恶心。
巳时,醉春楼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帝旒影静静抿着小口茶水,望着一楼大厅中忙得晕头转向的老板,轻轻抹一弯笑,起身朝着走廊尽头视线遮挡处走去。推开那扇门,屋中的一切尽入眼帘。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没有什么稀奇,一切该有的物件皆有。只是一切过于规整,过于官方话,就像是一个标准的客栈,不像是一个常住的家。帝旒影翻了许多处匣子幽微处,并未发现任何线索。莫非昨日老板见到他时匆匆隐藏了线索?既然他在老板面前身份早已败露,不如大胆挟持一探,只是怕老板若是自戕,恐怕线索就此一断,再难摸出更深一层的关系。但这样苦等着始终不是办法,樱浅尚下落不明。焦灼之火一下子像是添了新鲜柴薪,燃势更旺盛不停。不可以慌乱,我一定要打探出消息。
帝旒影准备关门走时,又环顾了店老板的房间,似觉哪里有些问题,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便轻轻掩上门,走进不远处自己的雅间。他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来。却忽然脑海浮现出一幅黑暗无光的地方,一个被囚禁的血淋淋之人低头呻吟着,画面和人物皆不清晰,故而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幻觉还是记忆,或是其他的情况,帝旒影见怪不怪,他重生之后,记忆、梦境、幻觉完全交杂在一起,错乱不堪,他的潜意识深受影响,最开始觉得不同寻常,后来慢慢放任这种影响,逐渐开始恢复自我原初心性。
帝旒影细细想着昨晚的人影,他一晚上未睡,即使稍稍迷瞪,酒馆中任何风吹草动皆能入耳,所以他应该是一直关注着外面发生的情况。但早上醒来之时,并未听到酒馆老板开门的声音,他应是一直闭门未出才对,为何店小二会说他早早出去办事未归。帝旒影轻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直挺挺起身站了起来,回响刚刚去店老板的房间,只有一处地方不对劲,那就是窗户:临街的窗户。若他是奸细,必然有轻功在身,一旦进了屋,轻轻打开窗户,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出去,再趁着无人时回来,那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未必是用来住的,可能只是一扇方便出去的门。
想到这个,帝旒影心中的紧张稍解。此时,听到屋外拍手叫喊声和喝彩声不断,当是歌舞姐妹的主场表演开始啦。帝旒影整理好衣裳,一番打扮,走出房门,走下楼梯,坐在一楼舞台对面的角落旁。歌舞姐妹正在献舞,眼神尖锐瞟见帝子,帝子挥了挥手示意出去,便起身走出酒馆。
歌舞姐妹舞完惊鸿一曲,便起身做了个揖,对在场的茶客道,“今日我姐妹二人身体微漾,需回府休息一趟,请各位看官谅解。”随即在店家的招呼下走出了醉春楼。
为防止被人跟踪,帝旒影一路走至歌舞姐妹城郊的府邸,飞身进入院子中去,藏于一树之上。歌舞姐妹沿途一路回家,总觉得身后有人尾随,而且不见帝子的踪迹,便也朝着笙歌画舫行去。回到家中,开门时方见帝旒影在院中的古树上向她们招手,歌舞姐姐朝着门口四望一番,确定无人跟来时才锁上门,帝旒影跳下树来,和歌舞姐妹一同走向院中小居。妹妹轻歌曼舞戏道:“没想到帝子翻墙上树,无一不精,果然是激灵过人。”
姐姐朝歌暮舞止道:“莫添风凉话,快去烧些热茶。”
“要去姐姐去,我要与帝子多谢沟通了解。”
帝旒影无奈笑道:“两位姐姐说笑了,我小时最是顽皮,若非两位姐姐照顾得当,我怎会能长大成人?”
轻歌曼舞笑道:“姐姐你看,帝子最没架子。”
帝旒影看着朝歌暮舞一脸无奈,便笑解道:“二位姐姐,一个成熟持重,一个天真可爱,皆是女中龙凤。”
姐妹二人听后会心一笑。
稍后,朝歌暮舞才对答:“方才回来时总感到身后有人跟踪,不知是否为错觉,但愿我想多了。”
帝旒影听后脸一沉,“确实有人跟踪,是店中一名伙计。”
歌舞姐妹听了睁大眼睛,继续听道:“我方才立于高树中,见二人身后有人,跟至门口时便离开了,我料想不会对姐姐有人身伤害,便没有出手教训。”
“没想到,我们这里早已是有心人虎视眈眈之地。”歌舞姐姐道。
“世上哪里有绝对风尘不涉之地。有人处,便有江湖。连古道风霜那样的偏僻不入流之地都有人拜访,何况区区城郊。”帝旒影感叹道。
“帝子引我二人出来有何事?”歌舞姐姐问道。
“不知关于樱浅有没有消息?”帝旒影一张口问,旁边轻歌曼舞听后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去沏茶。”姐姐嗔怪道:“莫对帝子无礼。”
帝旒影听后劝说:“哪里。她是真性情而已。”
朝歌暮舞垂下脸面说:“我们一直留心这酒馆老板的动向,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他白日里几乎在酒馆中招待客人,未有离身的机会。我姐妹二人去城中搜寻,亦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帝旒影听后并未有太大反应:“我猜亦是如此。他们在背后做得滴水不漏,这么多年你姐妹二人都未有察觉,如今这样的结果才是合理。不知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抓走樱浅有何深意,我有种隐隐不安。”
“帝子如今有何打算?”朝歌暮舞问道。
“我继续追查酒楼老板的玄机。你姐妹二人不要有新动作,否则恐怕背后之人会向你们下手。我现在且回去,不知此处还有其他小门不?”
朝歌暮舞道:“西北角处有僻静墙垣,帝子可从那里出来。”
帝子听后点了点头,起身走出。恰巧轻歌曼舞端茶走来,“哎,帅哥刚来就又要走啊。”脸上十分失落惋惜。
“难为姐姐帮我备好了茶,当然要喝完茶水再走。”帝旒影止步。
轻歌曼舞率然笑道:“帝子果然风流过人,可惜了俊俏公子。”
姐姐嗔道:“你摇头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他不喜欢我啊,傻姐姐。”妹妹憨态可掬。
“嘿,你还打帝子的主意了哈。”姐姐笑喷。
帝旒影一口气吞了茶水,快步离开离开笙歌画舫,从不起眼的地方纵身掠过墙檐,见四周没有人盯梢,便飞身回去醉春楼。
走入醉春楼时,厅内依旧一片欢声笑语,人声嘈杂,仿佛在这里可以抛却世俗尘杂,感受醉生梦死的快意。帝旒影一溜身,便已钻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处坐下,四下晃了一眼,并未见到酒楼老板。再轻轻挪眼至二楼房间尽头,盯着直直的,无有动静。帝旒影觉得心有些许疲累,趁着还未入夜,便起身上二楼走至房间中。关上门时,盯着床头愣了几秒钟,床上似乎又被动过的痕迹。莫非是小二来收拾过,抑或有谁按捺不住?
帝旒影松了一口气,对方终于有行动了。他走至床上,躺了下来。不知为何,这一睡昏昏沉沉,楼外仍是客流拥挤,帝旒影却迅速进入睡眠状态中。梦中又出现漆黑的那一片地方,有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低着头被架在刑具上,萦绕一片死气。帝旒影站在那个陌生黑暗的地方,平日里一向五感灵敏,他静听眼前那人的呼吸,气息极其微弱,仿佛撑持不了多久,那人便会魂归黄泉。帝旒影虽不知那人是谁,与他何关系,一时间竟起了怜悯之心,一步一顿,轻轻朝着血淋淋之人走去。
若微闭眼睛,静听周围万物的声音,帝旒影能听到水滴落啪啪的声音,击出有规律的节拍,地上泛起浓重的湿气和阴凉,没有人气,鬼气森森。这里像是一处洞穴,冷风从一处方向吹来,带着冷冽的刀锋与杀气,在继续消磨着眼前那人的残命。那人是谁?帝旒影稍稍伫立,便继续走向那个将死之人。一步一步……直到走至那昏厥之人跟前,迟疑片刻,正准备伸出右手去掀那人低垂肮脏不堪的头发时,忽然心中一悸,窗外咚咚敲门声将他从梦中唤醒,正是店小二,帝旒影不知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
小二道:“客官,晚膳已至,我可以送进来吗?”
帝旒影起身稍整衣袖,压低声音道:“进来吧。”
“好的。”小二听唤后殷勤地推门进屋。
“方才我有事欲寻老板,却见他不在。不知你们老板可曾回来?”
“早回来了,在下面招待贵客。要不要我去叫一下?”
“不急。”
☆、第四十三回 咫尺相隔 生离死别
红叶满寒溪,一路空山万木齐。试上小楼极目望,高低。一片烟笼十里陂。
吠犬杂鸣鸡,灯火荧荧归路迷。乍逐横山时近远,东西。家在寒林独掩扉。
——《南乡子》
樱蝶,是天生的幻梦者。
用罢晚膳,帝旒影不敢靠近床榻,怕再次昏然入睡,耽误正事。他轻轻推开房门,走入酒楼正中茶客留恋的繁华区域。端一杯清茶,静静收纳周围一切动态。他双眼瞟向舞台上的表演,醉翁之意却不在此,不时地耳朵微动,老板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这酒楼老板不知留意他的位置否,只是招呼着其他客人,从未走近他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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