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他已故去多年了。”采莲女道。
“我也是最近听说了,才想过来祭拜朋友,了解详情。”帝旒影道。
采莲女见此人不似作伪之徒,便道:“谢谢二位关心。”
“幽歌并没有参加那场惨烈的大战,他一生醉心于逍遥自在,并无仇怨,为什么还是丧命了呢?”帝旒影勾沉往事。
“幽歌死于大战之后。想不到,正道沦落为邪魔,竟不惜铲除一切魔道余孽,不问缘由,只要与魔道有牵连的人,皆就地正法。幽歌乃魔道中人,虽无心斗争,却终遭敌手。为此,我与仙门正式决裂。我如今只是一个妻子,幽歌的妻子,江湖与我们再无瓜葛。”
“道尊曾言:正道之中,他唯一佩服的便是女中豪杰采莲女。幽歌果然没有看错人。”帝旒影感叹道。
“虚名罢了。他的墓便在此处,我带去见他吧。”采莲女去屋中准备了一篮子果蔬糕点,走向的山野地。
采莲女途中再次唱起了那首《采莲曲》。
“若耶溪边采莲女,
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
风飘香袂空中举。”
“不知这首歌有什么纪念意义?”方才来时我们便听到这首曲调。
“这是我们初遇时他吟咏的一首诗歌。”
“正魔之恋,你们一定遇到过重重困难吧?”樱浅好奇问。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何有正魔!魔者,人心而已。”
帝旒影想起了野猫子。
☆、第十回 南国初相遇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采桑子》
梦中,抑或是记忆中,南国。
白云初晴,天风浪浪;幽鸟相逐,海山苍苍。
南国之地,气候舒爽,花香醉人,四季如春。
二十五岁那年,年少帝旒影与魔帝争执,负气从西域魔城离家出走,只身来到偏远南国漫游。正黑发年少,满身戾气,他对所遇之人事皆充满怨怼与仇恨之感,如斗鸡行事,身带锐利芒刺,就想着出来发泄一番,为所欲为,用行恶的方式赢得些许快感。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喜欢用随心所欲的方式做事,也从未觉得有错。
他打定主意,便开始行动。看街道人流匆匆,路边一角坐着一个小乞儿,满身泥土,跟前放着一个缺角的大碗,等着行人可怜。于是,他走了过去,不仅没有给钱,还把乞儿踢到一边,抢走他手中的木棍和缺碗,端坐了下来。见一行人走过时,便急忙起身走去,用肮脏的手拉着那人的衣袖。
那人便狠甩开他,“滚开。”
而他顺手牵羊将那人的钱袋摸了出来。
如此反复了好几遍,乐此不疲。
就在他获得满足欲时,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哥们,做得好!他仰头看,一个俊俏男子穿着破烂衣服在屋顶端坐着,看着刚刚的一幕幕。
他十分生气,像是丑事被拆穿了一般,满足感顿失,正要发作时,那名年轻男子已轻轻跳至地上,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帝旒影的衣服中摸出了一袋钱,掂了掂,顺手抛向了在地上躺着的小乞儿。
乞儿见状,拿着钱赶紧跑开了。
帝旒影云里雾里,还未反应过来。那名男子握了握他的手,道了声,“兄弟,看你刚刚不像是为了钱,而是纯粹想干些坏事找乐子。”那人面带邪笑。
“关你何事?”帝旒影甩开他的手。
“兄弟,正好。我也想去找乐子。你做的坏事还不够刺激,我带你去做更刺激的坏事!”说着便拉扯着帝旒影的衣袖跑了起来。
“什么坏事?”
“找恶霸抢钱,够刺激!够有趣!”
帝旒影挣脱开双手,停下脚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兄弟,你不会没胆量怕了吧?”那名男子笑了起来。
帝旒影听了怒从中烧,“怕什么!去就去。”
那名男子豪气道,“有胆。我叫野猫子。你呢?”
“帝旒影。”
“听着怪文绉绉的。走吧。”
两人便迎着阳光消失在街巷中。
一处堂皇建筑旁,两人立于暗处,起了歹心。
“老规矩,比速度。一炷香的时间,捞得最多,又没被发现者为赢家。”野猫子刚说完,没给帝旒影回话机会便一溜烟儿跳进院中。
帝旒影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冷笑了一声。
待至一炷香时间,野猫子背了一大堆沉重的金属跳了出来,气喘嘘嘘。往远处一望,简直惊呆了。
“太帅气了,你怎么做到的?”野猫子见帝旒影十分轻松地站在原地,毫不费力地将更大的一堆财宝放在身旁。
“够不够,不够的话还可以更多。”帝旒影不屑地道。
“兄弟,你赢了。赢的人有奖品。”
“什么。”
“附送一个小弟,请受小弟一拜。”
“无聊。”
“你怎么做到的?”
帝旒影衣袖一挥,财宝没了,再一挥,如数回来。
原本是为静心而来的,没想到多了一个苍蝇跟班嗡嗡不停地围着帝旒影。走到哪,跟到哪。帝旒影想做坏事的心情也被冲散了。
帝旒影为什么要忍受这个讨厌的人呢?
不知为何,他从野猫子眼中看到那个人的眼神,一个渴望许久的眼神。
他问起野猫子:“你不是一个坏人,为什么喜欢做坏事呢?”
“好玩。”
野猫子同问他:“你也不是一个坏人,为什么喜欢做坏事呢?”
“好玩。”
但帝旒影仍将野猫子归入好人之列,而他宁愿称自己为恶人。
一天晚上,两人在路上浪荡,凉风习习,肚子空空。
野猫子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两人穿得破破烂烂往远处荒郊地跑去,尽情嬉笑、撒野。
“你会抓鱼吗?”野猫子问。
“夜深了,怎么抓鱼?”帝旒影并未做过。
“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晚上鱼儿会出来觅食,比白天更好抓。”
“鱼不是应该像人一样晚上休息。”帝旒影总觉得被骗了,半信半疑。
“不信我们试试。”野猫子跳入河中,往水里一捞,便抓住一条大鱼。
“你看,晚上多好抓啊。”又一伸手,又抓了一条鱼,他把两条鱼扔上了岸。
“我试试。”帝旒影十分好奇,便也跳了进去。
“咦,什么都没有呀。”帝旒影在黑暗中摸了许久,都没见到鱼影。
“来,我教你怎么抓。”帝旒影便走到跟前。
“把手给我。”野猫子抓着他的手朝着一处地方一伸,一条鱼便碰到了他的手。
帝旒影更加困惑,双手去摸时,碰到了一张渔网,“你果然骗我。”
野猫子哈哈大笑起来,噗通一声,栽倒在溪流里,躺着仍是笑个不止。
“小心。”野猫子突然手捧着水朝帝旒影泼了过来。
帝旒影也不泄气,用水流反击,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这鱼是那天的小乞儿抓的。他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劫富济贫。”
“多讽刺啊,我只是在做坏事!”
“你许了世界一个善意,世界也回报了你一个善意,如此而已。”
帝旒影不言。
“你为什么来南国?”野猫子突然问。
“浪荡、发泄。你呢?”
“找我师父,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失踪许久了,传言他在南国出现,我便匆匆赶来,在此驻足已有半年,仍无任何音讯。”
“也许他离开了呢?”
“可能吧,或许是时候离开了。呆在一个地方久了,会产生感情、产生依赖,而这些纠缠最麻烦。兄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野猫子拿着火石,生了一堆火,一边说话一边开始烤鱼。
火光照耀着两人的面庞,凝视那人的眼睛,帝旒影又一次见到另一个人温柔的目光,带着慈祥,让他渴望。
“一起走吧。”
两人离开南国,沿途朝着北方前行,一路上“恶”名昭彰,做尽“坏”事。两人装神扮鬼、打劫偷盗、沿街乞讨、浪荡游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人和帝旒影一起做这些缺德事,太开心了,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他们偶尔会做些好事,比如帮助穷人家的小孩儿,吓唬路上的坏人,扮鬼去奸商家里作乱。这些体验,如此奇妙,如此精彩。
然而,最紧要的事是野猫子打听师父的消息。
一日,野猫子在路上遇到一个男子,白衣飘飘,不染尘俗。与不羁肮脏的野猫子完全不像是一路人。
那文气白面书生将野猫子单独唤走后,帝旒影看着二人的背影,窃窃交谈,那男子一会儿还拽着野猫子,野猫子笑着拍了拍那人的头,然后推开了。野猫子虽然跟帝旒影玩得十分自在,却从来没有说过更多交心的事情。两人如此亲密,竟让他起了嫉妒之心。
待那人走后,野猫子看帝旒影在路边发呆,便跑了过来,“兄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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