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着这么多剑谱,却连最简单的外家功夫都不会?”江封悯实在很佩服舒云慈,这是怎么忍住不看不练的?
舒云慈得意的表情被打散,“谁说我将来要用剑了?我用别的兵器不行吗?再说我有师父,习武当然是师父亲传最好。你不同,你学这些都要背着凌国皇族,否则就会祸及家人。所以你不要和本公主比。”她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语速之快让江封悯目瞪口呆。她觉得这完全可以被理解成恼羞成怒。
舒云慈说完袖子一挥,小木箱的盖子盖上,差点夹到江封悯的手。“既然不领情就算了。”
江封悯哪里会不懂舒云慈的好意,自己只是例行嘴贱一下而已。她伸手抱住小木箱,“逗你玩呢,你怎么这么爱翻脸啊?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准备了好久的礼物,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也……不是准备太久。”舒云慈别别扭扭地说。
“谢谢你。”江封悯突然很正经地说了这么一句,让舒云慈更加别扭。
“好了,你快松手吧。抱着个箱子成什么样子?难看死了。”她嫌弃地甩着袖子。
远明二十年,江封悯的姐姐青灵郡主出嫁,嫁给了当地一个书香世家。没有嫁给高门大户,官宦之家,在很多人看来是委屈了青灵郡主。只有江封悯一家人知道,青灵郡主和郡马是两情相悦,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
看着姐姐出嫁时幸福的样子,江封悯忍不住也在幻想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她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舒云慈那张傲娇的俏脸。她被吓得一激灵,急忙摇摇头,心说见鬼了,怎么会是泽隐公主?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从这天起,每次她一想到情情爱爱这些东西,脑子里就是各种各样的舒云慈。生气的,认真的,娇憨的,甚至是冷酷的。每次她都被吓得一激灵,然后清醒过来,还要做贼似的看看左右,生怕被人看穿了自己的龌龊心思。对,她觉得自己对舒云慈生出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龌龊的。
舒云慈发现,江封悯从凌国回来后就开始有点不对劲。她似乎总在躲着自己,尤其是避免和自己的目光接触。
“你到底怎么了?回国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吗?”她问了江封悯也不答,这让她更加狐疑。
江封悯最近心绪不宁,严重影响了寒冰诀的进度。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是强行收敛心神的后果就是她差点走火入魔。
舒云慈发现江封悯最近晚上进宫的次数在减少,她忍不住趁着夜色悄悄出宫去看看江封悯到底在做什么。她赶到江封悯的住所时,正赶上江封悯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幸好她用自己的内力帮了一把,这才让江封悯转危为安。
“一次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月光下,舒云慈的脸颊格外的立体。江封悯这时才发现,已经十三岁的舒云慈正在逐渐褪去小女孩的稚气,取而代之的就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最近心思有点乱,难以集中精神。”江封悯委屈,她也不想这样。
“你回国到底遇到了什么?”舒云慈见江封悯目光闪烁,上来一把抓住江封悯的衣领,阴测测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我。”
江封悯被她的霸气所摄,沉默了半晌才挠挠头说:“我就是看到姐姐出嫁了,所以我也……”
舒云慈眯着眼睛,缓缓笑道:“原来是思春了。”
江封悯急忙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别不好意思嘛,你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舒云慈的声音轻柔,十分具有诱惑力。
江封悯依旧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亲。”
“那你想过什么?”舒云慈此时依旧抓着江封悯的衣领,两人的脸颊离得非常近,月光下,能看得见对方眼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你。”江封悯觉得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魅惑人,她想也不想就把这个字说出了口。
舒云慈眯着的眼睛猛然瞪大,显然是没想到这样的答案。她抓着江封悯衣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说:“你……你当然该想着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将来要报答我的。”她松开手,转身要走。
手突然被江封悯抓住。小小的手被握在江封悯冰冷的手里,真的一点都不舒服。
“大冰块一个。”舒云慈小声嘀咕着。
“云慈,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得这么功利吗?”江封悯今晚索性豁出去了。就像舒云慈说的,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在舒云慈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没有“怂”这个字。此刻她当然不可能落荒而逃。她回头,迎上了江封悯炽烈的眼神。那是包裹在寒冰下的烈火,一旦破冰而出,就会燃尽天下。
“我说过,利益比感情好控制。”
江封悯手上一个用力,将舒云慈拉进怀里。她抱着怀中挣扎的身子,低声道:“你是怕谁不好控制?我还是你自己?”
舒云慈闻言愣了一下,就在江封悯觉得自己这话说中舒云慈软肋的时候,脸上一痛,舒云慈扯着她的脸颊,“不要自以为了解我。我救你,你帮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关系。你不要想太多。”
江封悯不反驳什么,她将头靠在舒云慈的肩上,发出低低的笑声。“云慈,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想清楚了。至少,我不会再走火入魔了。”
舒云慈的手放在江封悯的肩上,只要掌心微微吐力,就能将其推开。可是她的手只是放在那里,并未发力。
第14章 将来的隐患
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舒云慈认为只要不耽误江封悯练功就好。江封悯对她什么心思她不管,只要她能管住自己的心思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两人都是女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对此,她的结论是:江封悯不正常。
远明二十年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中秋节刚过,远明帝就明发诏旨,列三皇子大罪十一条,条条诛心。念及骨肉之情,将三皇子贬为庶民,发配到大皇子的封地上□□。让大皇子□□三皇子,一旦出事两人都有责任,朝堂之上都很清楚,这是远明帝彻底放弃了这两个儿子。
皇后原本还为三皇子被罚感到一丝畅快,没想到这火转眼就烧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她又病了,在昭阳宫里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
如意公主侍疾至孝,这让皇后心里多少好过一点。想到女儿年纪已经大了,必须尽早将她嫁出去,皇后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十月,世镇边境的威远侯袁修携家眷回京述职。远明帝为显朝廷对袁家的重视,将如意公主嫁给袁修的三字袁竹。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去远明帝面前求情,她并非嫌弃袁竹官职低微,实在是袁家都是武将,自己的如意却一心想嫁个能够琴瑟和鸣的才子。
“皇后不必担心,袁家虽然是武将世家,袁竹却是个大才子。朕看他是个栋梁之才,才会让如意下嫁。”远明帝笑道。
皇后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她特别想问远明帝:“你眼中除了泽隐外,还有其他的儿女吗?”当然,这话她是不能问的。
求情无用,皇后只能收拾心情去为女儿打理嫁妆。如意公主听到消息后在皇后面前哭诉了很多次,也去远明帝面前表达了自己不愿嫁去袁家的意愿。但是多少眼泪都不可能换回帝王的心,如意公主最终还是在不甘中嫁给了袁竹。
嫡公主出嫁,婚礼的排场自不必说。舒云慈站在如意公主的寝殿里,看着如意公主木然地任由嬷嬷给她上妆,更衣,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舒云慈极少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因为她骨子里就认为这些人和她是不一样的。但是这一刻,她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即便贵为公主,自己的后半生也注定受人摆布。她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没人能够左右她的人生。
不过她想到了江封悯。自己将来是要做女皇的人,可是江封悯呢?虽然两人有了约定,但是凌国皇帝要是也这样将江封悯嫁出去,难道江封悯会抛下父母亲族抗旨来到隐国吗?
夜里入宫的江封悯听到这个问题,神情古怪地看着舒云慈,“我身患怪病,皇上是不会让我出嫁的。”
舒云慈竟然真的将这茬给忘了。她楞了一下,随即道:“当你平安活过二十岁,凌国皇帝也会让你一直待字闺中?”她说这话原本只是为了找回些脸面,话说出口,却陷入了沉思。
“你怕皇上会对我不利?”江封悯的声音突然在舒云慈的耳边响起。
舒云慈猛然回神,发现江封悯已经坐到了床边。“这些年你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我不认为凌国皇帝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你觉得是为什么?”
江封悯皱眉,“皇上要看到结果。”
“若你失败了,他可以继续当这件事不存在。若是你成功了,困扰你们凌国皇族的诅咒将会就此消失。左右凌国皇帝都不亏。不过你要当心了,自古帝王无情,当心他对你不利。”舒云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分析这件事时的关切神情。
“你还不是要做帝王的人?”江封悯又开始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