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玺看了会隔壁小孩平板上的《粉红猪猪》,学着哼哼了两声,又扭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整扇窗玻璃都模模糊糊的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地方的潮气太重大雨将至还是怎么的,手指一划,凝结在窗户上密密的小水珠就汇成一条线成股地往下淌。
“这是到哪啦?”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C镇了。”
“噢。”顾玺在不大的位置间伸了个懒腰。
木临渊一手替他拉住随他动作被扯起来的衣服,问道:“觉得无聊了?”
“嗯,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小朋友想听什么故事?”
顾玺瞥了眼对座打盹的大叔,贴到木临渊耳边道:“讲讲你见过的,虽然我以后也会有许多许多时间,但我想听那些我可能没机会见到的难得的故事。”
木临渊透过顾玺在玻璃窗上画的心形,看着远处氤氤氲氲翻过高高山脊的白雾,从记忆里翻出一段段见闻来。
他说,曾经有一次啊,他在林间看到长着巨大角的鹿,背上背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的鞋子都露出脚趾头了,木临渊担心,便偷偷跟在大鹿的后面。一直走啊走走啊走,走出了森林边缘,他才从它们的谈话中知道这小孩把他哥哥给弄丢了,大鹿便答应背着他踏着星光铺成的路,一同去寻找天幕上帮助指向的北极星。
顾玺:“哇,那应该很美吧。”
木临渊点点头,还有一次,山间也是这样浓雾弥漫,南方海边吹来的水汽带着一股海的咸腥味。明明水汽充足,却多日不曾下雨。木临渊独坐在山腰的小楼里煮酒,酒酣便往外撒了一杯,没想到便惊起了藏在雾中休息的庞然大物。只见带起的朔风中一道巨大的龙影穿梭云雾里,见首不见尾。云雾大得吓人,遮光蔽日,昭示着在山顶的那里,有一条巨龙正闻酒飞过。
龙游山间,该是多么地壮观。
木临渊像逗小奶猫一样捏捏他的脖颈,告诉他:“以后还会看到许许多多更加精彩的风景,而且有你也有我,不必觉得遗憾和羡慕。”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叠加在顾玺的手之上,闭上双眼,两掌之间虽肉眼看不见,但顾玺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微灼热的力量往自己的掌心里钻,又像是一条条小藤蔓在手心里编织什么复杂的图案。
他心里是这样的感觉便脱口问木临渊。
木临渊片刻后睁开双眼,他的眼睛里闪过隐约几道金丝,倒映着顾玺好奇的眼眸,仔细看去也泛着微微的异色。木临渊满意地答道:“给你打上了一个烙印。”
顾玺不明白。
“属于我的烙印,”木临渊笑得温柔:“相当于我们现在在妖界是合法的了,我也属于你。”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印成。火车拥挤的通道里无端刮起一阵清风,扫去了热辣的方便面的味道,微微掀起了女孩子长裙的一角,对座的大叔嘟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顾玺握紧了自己的手,环住木临渊的腰间,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带着那么一点微不可查的鼻音:“你继续讲故事,哄我睡觉。”
“好。”
伴着木临渊低沉的声音,两个小时过得飞快。
走出站台,顾玺看着同样湿漉漉的车站地板和贴了瓷砖的墙壁,嘀咕了一声:“这回南天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哪里都潮得滴出水来……秋天不是应该干燥的……”
还没等他抱怨完这潮湿的天气,顾正的脸冷不丁地出现在眼前,让顾玺的声音登时卡死在了嗓子眼里。
话说虽然顾正好不容易放下了对于妖怪的成见,但作为顾玺的“老妈子”,操完这个心还要操那个心。
接完那通电话的夜里他甚至都睡不好觉。他一会儿担心顾玺非跟木临渊一起但又守不到长长久久,一会儿又担心顾玺不跟木临渊一起每天哀怨自艾,他是既担心俩人好又担心俩人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像是夜里精神头十足的耗子。最后还是徐勋良硬是给压住了手脚才强制入睡的。
顾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顾玺的脸:“你们这才认识多少天,就打算要办酒席了,嗯?”
顾玺被他哥这声“嗯”给激得头皮发麻。他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没仔细算过,大概,几个月吧……”
“从你回C镇开始,现在才刚入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多月。你可真厉害啊顾笑笑……”
正买了水回来的徐勋良一把勾回自家张牙舞爪的人:“别别别,难道一定也要弄个十年八年的吗?”
顾正看也不看他,反手给了身后人一个手肘,抬了抬眼镜凉凉道:“老拿这个说说说,说厌了没有?”
“这不是我一直心疼咱俩吗,好了好了,不说了,走,给顾玺接风。”
顾玺低着头假装听训,吐吐舌头,在身后勾勾手指,推着行李出来的木临渊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朝着顾正打招呼道:“小正哥,好久不见了。”
顾正像只被戳破气的皮球“哼”了一声,企图再蹦弹几下。
顾玺转头跟木临渊偷偷通气:“我哥最心软了,我把我们的事跟他好好说说他就不生气了。”
“好,我等着被大舅哥承认。”
顾玺也拿手肘捅了木临渊一下。一看就是老顾家亲传的。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顾玺也没想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大变了一个样。
他哼着歌儿看木临渊换上了跟他同款的睡衣——当然是新买的,并不是当初的破T恤和大裤衩子。顾玺再看一眼自己的掌心,只要一用灵气,就会浮现一个特殊的图案,他美滋滋道:“我想把它画出来,贴在墙上。”
“怎么想这个?”
“因为我看着就开心。”
木临渊笑着摇头,一把把人抓到新铺的床上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顾玺把这个图案一遍又一遍描在白纸上,连给顾客推荐产品的时候,都闲不住一只手在柜台上下意识地描。
王家村搞承包的刘骏驰来过一次,看他这样子再联系之前说话语无伦次的模样,还以为顾玺这段时间是出门学了道士画符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己脑补吓死个人,倒是有段时间都不敢上这来买东西了。
这就不必让顾玺知道了,免得他得知失去生意而肉痛。
熟能生巧,终于,顾玺把这个象征着他们现在、未来的图案原模原样画在一张红纸上,装裱进玻璃相框,连同木临渊打印出来的他们的合照,一起挂在了床头的墙上。
第53章 不安
“啊呀,这地怎么这么湿,是不是要下大雨啊?”
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雾蒙蒙的,但是却没有几片云朵。
顾玺将早晨洗好挂在晾衣杆上的衣物又重新拧了拧,仍旧湿答答地滴水。要不要打电话让木临渊再订台烘干机呢?顾玺想着,瞥了眼木临渊的贴身衣物,他的脸蛋又红了红。
今天木临渊去新街上采买了,以后两人一起生活,总归还是要添置许多新的东西的。
顾玺拍拍脸,总觉得不太真实,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他居然跟木临渊真的在一起了!
“啊啊啊!”趁着木临渊不在,激动地尖叫一会也没关系吧。
他挥舞着竹扫帚转了几个圈,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去扫小院子里新长的毛绒绒的青苔。这空气湿度太大,哪里哪里都不得劲,但喜湿的苔藓菌类都长得飞快。什么时候从柜子底下长出一丛蘑菇来,他都不会太惊讶。
竹扫帚扎得不好,扫过地面犹如少女的小小柔荑拂过,甚至没留下一丝痕迹。
顾玺心里骂了句奸商。
“应怜屐齿印苍苔,不也挺可爱的嘛。”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木临渊的眼睛里笑意满盈,像是知道了什么极棒的秘密:“我刚进门就听到谁在院子里大叫,我就……”
顾玺立马跳上前去伸手捂住他的嘴,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不许说出来!”炸毛完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是我失态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
顾玺眉眼一弯:“不告诉你。”
木临渊也不再难为他,偶尔逗逗趣那是情趣,把人惹毛了可不好。他接过顾玺手中的扫帚放在一旁,带他进屋去。
想到木临渊也是植物化形,顾玺猛然道:“我是不是变坏了?”
“哦?”
“你看我把这些植物都铲掉了一片……”
木临渊失笑:“又不是全天下植物都是我的本家,凡是修剪花草都成了我的仇人的话,那还容得下?你说呢,木夫人?我倒是希望你别的地方可以‘坏’一点。”
嘻嘻闹闹又是半天。
吃罢午饭,顾玺端着盘子打算去后院的小厨房清洗。店内的地板是抹平的水泥地,现在地面上早就深深浅浅地湿了好大一片。
顾玺一个不稳,脚底一滑,两只手里端着的碗碟便一齐飞了出去,打在地上摔得粉碎。顾玺也一下失了重心,跌倒下去。一手正好撑在那些碎片上,殷红的鲜血立马就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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