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兄所查之人,应是上回,险些丧命的小兄弟吧?”
极乐宫那次,谢必安已见过涳泠了,闲云喃喃道,“没错。”
“这就怪了,当日,那小兄弟确有阴魂没错,是个活人。但既然,生死簿上,查不到此人,那——”
“那如何?!”闲云死水般的双眸中,亮起一丝光,热切地看着谢必安。
谢必安目光闪烁,躲开闲云的目光,含糊道,“也只是猜测,并不敢断言,”谢必安顿了顿,抬眼看着闲云,接着道,“若——魂散了——那姓名,自然也就从生死簿上消了。”
若非自己有意为之,魂怎可会散?
阳间流传阴毒巫术,若想散了阴魂,令其烟消云散,并非不可能。此次阳间征战厮杀,有不少阴魂,散于此术。虽然施术者,定遭报应,但那些散了的魂,没了就是没了。
闲云的脑中,是空的。自己不过回天庭三两个时辰,算来,人间短短数月而已,怎的就……
人死,魂归地府,可,若地府都没有,又该去哪儿寻?好端端的,怎会人死魂散?那样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怎会容自己就这样没了?不可能,我的涳泠,一定是躲起来了。若被自己找出来,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闲云不知怎的,就到了永安。
永安,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涳泠的气息。此时的永安,怨气冲天,四处可见尚未被勾走的阴魂。
街上有人议论,那李琮宫门政变逼宫,多亏了小爵爷钟旻和突厥少可汗护驾有功,才平了李琮的政变。
嘘——可别再叫小爵爷了,现在应该称其为当今圣上!说来真叫人唏嘘,那李琮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就不能多等几个年头,自己姓李,还怕拿不了天下?非得此时逼宫,这下可好,把自己折进去不说,还叫人得了渔翁之利,其在部下众将领和突厥少可汗的拥护下,被黄袍加身,女皇也乖乖退位了,啧啧。
好一个永安。
闲云本想去揪出应伯,质问其为什么没有像承诺的那样,护涳泠周全,其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结局?可当闲云真的回了永安,只觉得胸口被揪得生疼,无处发泄的怨气,一时消散,只想坠入混沌,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
闲云有些恍惚地立在皇城外,幽幽望着皇城门外立着的那跟木头,隐约还可见其上,有几缕殷红。据说,李琮逼宫失败,其头颅被悬挂于这皇城外,示众一月有余。
大概,就是这根木头吧,悬着自己心上人的头颅,就在自己,在天庭下棋时。
一时间,闲云无比憎恶自己,为何要独留涳泠在永安?这股憎恶之感涌出的同时,难以遏制的愤怒,也随之爆发,闲云好想,一把火烧了这皇城,要所有负了涳泠的人,一同陪葬。
闲云将指关节攥得发白,喉咙,双眼,渗出咸腥感。
拂袖转身的瞬间,闲云瞥到那间茶棚,胸口似被挖了一块肉,生疼。闲云闭目腾云,将永安城留在脚下。
荒山土地庙已结满蛛网,似万年没人居住般。本以为,回到土地庙,会得到一丝慰藉,但心中那个大洞,却更疼了。
床上的枕头、棉被,还像闲云和涳泠离开时那样,四四方方的陈在床上。整理床褥这些琐事,素来是涳泠做的。闲云有些失神地拂过枕头,整齐的被角。只觉指尖冰冷,心中愈发难受。
侧室,还藏着几坛酒。闲云捞起一坛,揭开封布,直接灌下。清透的酒水,顺着闲云的下巴,脖子,流下,弄湿了衣衫。
烈酒灼烧着闲云的喉咙和理智,酒,越喝越愁,越愁越气,自己为何如此没用?连自己的鸳鸯都没护好,真是活该。
一口气饮了半坛,却依然清醒,这酒,有何用?
落地的瞬间,酒坛四分五裂,酒水撒了一地,在地上同泥土,蛛网结在一起,形成泥污,正如此时闲云的感受。
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闲云跌坐在这摊泥污中,双目无神,陷入混沌。也不知究竟混沌了多久,一抹墨色袍角,飘进庙内。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这一章,总觉得写得有些不够味,捂脸,而且也没捉虫~先贴上~
若不够味,在下会继续努力~
另外,这章应不算玻璃渣吧~跑了跑了
捉虫,以及稍作修改~
第29章 由来一声笑,投生员外府
“你是神仙吗?”如泉水般涌动的双眸,闪亮亮地看着闲云。
“少爷为什么这样问?”闲云从书卷中抬起头,双目带着温暖的笑意,看向孩童。
“我都看见了。”黑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你昨天,把那快死了的家雀儿,捧在手心,不一会儿,那雀儿便能飞了。”
“哦,”闲云轻笑,解释道,“那恐怕要让少爷失望了,在下只是略通医术而已。”
闪动的双眸,并没有黯下去,“那你上次——”
“少爷,”闲云笑吟吟打断,提醒道,“老爷今晚,要检查你的功课。”
“不想说就不说咯,何必用我爹压我。”孩童撇撇嘴,接着提笔临帖。
那日在荒山土地庙,雷祖垂眼看着满身污渍,一脸颓然的闲云,淡淡道,“你心中,可怪本部?”
闲云瘫坐在地上,不言语。往日从不离身的折扇,半开着躺在一旁,沾满泥垢。
“听说,你伤了阴兵,闯了地府。”雷祖接着道,语气稀松平常,如话家常般。见闲云不语,雷祖不紧不慢道,“此事,已经捅到玉帝那里了,玉帝下旨,抹去你的仙号,由土地降为散仙。”
闲云抬了下眼,用手撑着满是泥污的地面,起身,向庙外走去。
“即使找到了,你又能如何,忤逆天地,硬将其拖出轮回不成?”雷祖的声音,带着些调侃。
“他被斩首那日,本部也在场。”
这句话,令闲云停住脚步,待在原地,背对着雷祖。
“念在凡间的交情上,本部不忍看你执迷不悟,便想着,将这缕阴魂收起,应可断了你的凡念。没想到,你竟魔怔到去闯阴曹,狼狈到这等田地。罢了,是本部多事了。”
十个月后,张员外的府上,添了一位小少爷,少爷生下来便是笑着的。人人都传,少爷是金童下凡,不仅长得漂亮,还聪明伶俐,就是有一点儿,皮。
全府上下,没人能降得了小少爷,请来的教书先生,也是没一个能坚持得过三日的。于是,张员外全城张榜,重金为小少爷求一老师。
张员外家的小少爷,是出了名的小魔头,城里的教书先生皆避之不及,榜贴了多日,都没人揭。正当张员外急得嘴角起火泡时,府上的家丁连滚带爬地跑到员外跟前,话都说不利落了,“榜——榜——老爷,有个人揭榜了!愿意做咱家小少爷的教书先生!”
听了这消息,张员外激动得手一抖,将茶水洒了一身。因为生怕那人改了主意,员外连湿了的衣袍都没换,就匆匆到大堂见客。
见到那人的时候,员外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这人样貌不俗,玉簪束发,一袭白衣,文质彬彬的样子,学问应该不错。忧的是,这样的人来教老幺,恐怕连一炷香都扛不住吧?
但总归是个活的,先试试吧。
“实不相瞒,府上的犬子,着实皮得很,想必先生来之前,已有所耳闻。若待会儿,犬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多担待啊。”带闲云去书房的路上,张员外边擦着脑门的汗,边陪着笑脸。
闲云笑吟吟道,“在下素闻小少爷天资聪颖,若能有机缘成为小少爷的教书先生,那是在下的荣幸。”
如此好脾气,笑得如此儒雅。带这样的人去教自己的老幺,张员外心中甚至开始有些自责。
“元晦啊,这是为父新给你请来的教书先生,跟着这位云先生,你可要——”
朱红色的对襟短衫下,是一个九岁的漂亮男童。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模样依然好看,身板依然瘦小。一双黑亮的双眸,如泉水般涌动。
“你叫什么?”小少爷转着眼珠,歪头看着闲云。
“不得无礼!”张员外厉声道。
“无妨。”闲云笑吟吟阻拦了张员外的训斥,抬袖拱手道,“在下闲云,从今日起,便是少爷的教书先生了。”
小少爷歪头,直言道,“哦,你模样生得不错,让人看了喜欢,我愿意让你教我。”
张员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闲云的反应,背上渗出的汗弄湿了内衬,若这个先生再被气跑了,可如何是好?
闲云轻笑,“在下,多谢少爷。”
看到老幺跟新来的教书先生,和和气气进了书房,张员外的心,才从嘴里放到嗓子眼儿里。
在书案前坐下后,元晦将毛笔从笔架上摘下,又挂上,挂上,又摘下,半天没写一个字。
“你从哪儿来?”元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闲云。
“在下定州人士。”
“那怎的跑到了涿州?”元晦索性将毛笔撂下,凑到闲云身旁。
闲云不紧不慢道,“在下本是考生,无奈名落孙山,便想着在京城附近,寻一容身之所。”
“谎话。”元晦自以为聪明地看着闲云,接着道,“不过我挺喜欢你的,所以不会告诉我爹。”元晦想了想,补充道,“你跟那些皱巴巴的老头儿,不一样,我不会惹你走的。”说完,元晦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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