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拾起一枚白子,落棋。
“早知会这样,我肯定不会答应应伯,来永安。”涳泠落下黑子,接着嘀咕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就不信了,没了我,这国运还正不回来了。”
闲云轻笑不语,抬袖落棋。
涳泠挑眉看着闲云,“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口是心非。”闲云慢悠悠抬眼,对上涳泠的双眸,笑道,“无论国事还是家事,活着,便少不了历几番周折。既来之,则安之。”
涳泠抓住闲云的手,双眸涌动,深情道,“可我只想同你一起,别的,一概不想理。你可以说我矫情,说我酸,但我的心里,除了你,想不了别的,一想别的我就烦。比如现在,我就头疼得很。”
闲云笑着轻叹,任由涳泠攥着自己的手,“命里怎可能尽是风花雪月?总有些事,是你躲不掉的。”
涳泠眼神闪烁,“其实,这次一进永安城,我就感觉心烦意乱的。若不是有你在——”
闲云握紧涳泠的手,扬眉笑道,“我怎能容自己的童养夫,出任何差池?”
涳泠的脸一黑,“你就不能不提‘童养夫’这仨字儿么?”
闲云挑眉一笑,“你何时能不矫情,我就何时不再提‘童养夫’三字,如何?”
在闲云同涳泠上街听了两折戏,吃遍街头新鲜的小吃后,两人悠哉回到王府,见孙二已在等待。
孙二一见到两人,便点头哈腰到,“呦,二位公子回来了,小爵爷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说着,孙二就引闲云和涳泠到了钟旻的书房。
“哦?回来了。”闲云和涳泠进到书房时,钟旻正在读一本兵书。见到二人,钟旻从书中抬起头,笑得斯斯文文,将书卷放下。
待屋中只剩下钟旻和闲云、涳泠三人。钟旻收起笑意,开门见山对涳泠道,“琮儿,你得尽快进宫,姑母她,快撑不住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钟旻将涳泠伪装成小太监,送进宫。待钟旻将涳泠带走后,闲云隐去身形,跟上了涳泠所乘的那辆马车。
过了几道宫门,一立在后宫宫门外的太监,迎上钟旻和涳泠。钟旻同涳泠交代了几句之后,涳泠便和那太监离开,进了后宫。几经辗转,那太监终于带着涳泠,在一名为“惠宁宫”的宫院外停下脚步。
不同于一路上的其他寝宫,惠宁宫大门紧闭,宫内仅有一个侍候的宫女,捧着一盘冷掉的饭菜,满脸愁容地走出来。见到那领路的太监,宫女颇为吃惊,二人窃窃私语了几句,那宫女红着眼圈,难以置信地瞧着涳泠。
那宫女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太监手中,太监笑着点点头,背过身守在惠宁宫外。涳泠在那宫女的带领下,走进了惠宁宫。自然,闲云也跟了进去。
“九殿下,真的是您吗?”那宫女用帕子拭着红红的眼圈,抽抽搭搭道,“娘娘她,娘娘她,这些年真的是——”
“她,母妃她,在哪?”涳泠表情复杂,对宫女道。
宫女抹着眼泪,引涳泠进了寝宫内。寝宫内死气沉沉,一盏灯烛闪烁着,似随时会熄灭。隐约可见,一女子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女子的手臂从床上垂下来,手中紧紧捏着一件小小的内衬。那女子,清瘦得只剩一把骨架,面色蜡黄,脸颊凹陷。即使如此,也可窥见其往日的风华绝代。
涳泠双眸闪动,远远地站着,望着床上那人。
宫女抽抽搭搭抹着眼泪,对涳泠道“女皇说,娘娘她失了心智,需要诊治,便命太医开了方子。娘娘大闹不肯吃药,就被强行灌药。这药灌了一年,娘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睡着。娘娘睡着的时候,唯独攥着您儿时的那件内衬不撒手。”
“我——”涳泠艰难地开口,却半天没有吐出下一个字。闲云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五味俱杂。
“九殿下,您,您快去瞧瞧娘娘吧。娘娘苦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再见着您。”宫女边擦拭眼泪,边劝着涳泠。
涳泠沉默许久,终于向着那床榻迈出一步。
“女皇驾到——”寝宫外,一个尖声传来,响彻寂静的惠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稍微修改了几个字
改了个字~
第17章 封王
听到通报声,涳泠下意识回头看向屋外,愣在那里。
提着灯笼的开道太监、宫女们,已经走进惠宁宫,萧条的庭院瞬间明亮起来。一旁的宫女脸色铁青,忙去拽涳泠的袖子,低声道,“快跪下!”说完,宫女小跑到庭院接驾,提着嗓子道,“奴婢秀娥,恭迎女皇。”
待领头太监走进内室时,见到身着太监服的涳泠还杵在那里,尖着嗓子道,“大胆!见了女皇竟敢不跪!”
闲云在一旁瞧着,随时准备将涳泠提走。
“还不快跪下!富贵!”秀娥跪在屋外,伏在地上,大声对屋内道,“张公公,他是新来的小太监,不懂规矩,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傻了,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涳泠垂下眼,先单膝落地,再放倒另一条腿,慢慢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一字一句低声道,“小的,恭迎女皇。”
随后,一头戴金冠,身着黑金龙袍的威严妇人,徐徐迈步,走进屋内。想必,这就是夺了李家天下的女皇。
女皇的龙袍上,金线刺绣的龙纹栩栩如生,似随时会腾云离去。闲云正瞧着那龙袍上的龙纹,却见那刺绣的小龙,竟对自己眨了眨龙眼,摆动身子,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是熟悉的龙气——应伯。
应伯附在闲云身侧,道,“见过闲云仙君。”
此时,应伯和闲云都是仙身状态,凡身肉眼不可见。于是,俩神仙便聊了起来。
“嗯,”闲云点点头,皱眉问道,“女皇,怎的这个时辰,突然过来了?”
应伯叹了口气,耷拉着小龙头道,“方才,有太监来报,说看见可疑人士进了惠宁宫,怀疑是与太妃私通。哎,先帝驾崩之前,留下遗诏,要好生照顾太妃。就算如今女皇当政,也不好背了先帝遗诏,所以,但凡这惠宁宫有点风吹草动,女皇定不会放过。”
听了应伯的话,闲云不禁道,“哦?这先帝对涳泠的生母,还颇有情义嘛。”
“是啊,”应伯点点小龙头,一本正经道,“所以,当时这惠太妃诞下琮儿的时候,先帝大有立琮儿为储之意。”
闲云挑眉瞧着一旁的小龙,“那涳泠的身份,在此种情况下暴露了,岂不是凶多吉少?”
“自然不会,我可是瞧见了那命簿——”应伯话说到一半,似咬了舌头般怪叫一声,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说——是说——琮儿他天命不凡,不会有事的。”
“你瞧见了涳泠的命簿?”闲云冷声道,眯起眼睛瞧着小龙。
“没有没有,我怎会有机会看命簿呢?我——我——我先告辞了。”说完,应伯摇着小龙尾,回到了女皇的龙袍,重新化为龙纹,一动不动。
女皇凛冽的目光扫过昏暗的内室,目光落到跪在脚边的涳泠身上,沉声道,“抬起头,叫朕瞧瞧。”
见地上的人,伏着身子,一动不动。领头的太监急了,尖着嗓子道,“没长耳朵吗!女皇叫你抬头呢!”
涳泠伏在地上,余光瞧见了斜后方的白色袍角,心知是闲云。涳泠深吸一口气,慢慢起身,直视着跟前这身穿黑金龙袍的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似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涳泠马上垂下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女皇声音徐徐,却字字铿锵。
“回女皇,小的叫富贵。”进宫之前,钟旻同他交代过了,凡遇人盘问,便称自己叫富贵,还给了自己一块刻着富贵二字的腰牌,以防万一。
“之前,在谁手底下伺候?”女皇接着道。
宫中到底有哪些妃子贵人,涳泠全然不知,硬着头皮道,“小的之前是刷恭桶的。”
“哦?刷恭桶,手指还如此白嫩?倒真应了你的名字,富贵。”女皇徐徐道,“来人,给这富贵验身,朕倒要瞧瞧,你是否当真富贵。”
立马,从屋外进来三个太监,朝涳泠走去。闲云见状,向前一步,打算豁出去,直接带着涳泠腾云,离开这是非之地。
“使不得啊,女皇!”一直伏在屋外地上的秀娥,跪着爬进屋内,红着眼圈,将涳泠护在身后。
“怎么呀,要造反不成!”领头的太监皱着眉头尖声道,“来人呀,把这贱婢脱开。给我把这小太监的裤子,扒了!”
“使不得呀!这是当年失踪的九皇子殿下呀!”秀娥几乎叫破了嗓子,挣扎着从两个太监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连连给女皇磕头,“求女皇明鉴,这是九皇子殿下,殿下思母心切,又不想惊动宫中上下。秀娥便出此下策,只为让九皇子与惠太妃,母子相见呀!”
“大胆!你竟敢在女皇面前满口胡言,来人呀,把这贱婢的舌头给我割了!”
就在一个手持匕首的太监,捏着秀娥的下巴,准备将匕首伸进其口中之时。涳泠站起身迈步,用力捏紧那太监的手腕,怒道,“我看谁敢!”
那太监对上涳泠的怒颜,手一抖,匕首落在地上,刀刃反射出惨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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