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州和父母从小就不甚亲密,他的家庭氛围如同一杯温水,永远无法像某些同学那样,和父母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乔治·杨的性格内敛,杨州小时候就与他不亲,当了警察之后工作忙,有时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这回他父亲主动找他,看来情况确实严重。
杨州倒不后悔他对周芸说的那番话,但是现在想来,也许方式可以稍微柔和一点。
“爸,”他说,“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态度诚恳,乔治的脸色缓和了些,“怎么,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杨州看着眼前儒雅的男人,那个问题又一次从心底浮了上来:“你为什么会爱她?”
“她?”乔治疑惑地皱了皱眉,明白杨州所指之后,不快地瞪了他一眼,“路易斯,她是你妈妈,注意你的态度。”
杨州微微低下头表示歉意,但他执着地等着,想要一个答案。
父子俩脾性其实很像,杨州较真,于是乔治也严肃起来。
“这,怎么说呢,爱情怎么讲得出原因……当时我在读博士,她是学校咖啡厅的女招待,”乔治陷入回忆,嘴角浮起甜蜜的笑意,“她漂亮又体贴,我对她一见钟情。我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只好每天去咖啡厅里点一杯抹茶拿铁,希望她能记住我……”
杨州在心中叹息,“你了解母亲吗?”他问。
“当然。”
杨州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残忍,可他别无选择,“我想告诉您一些事情,她来美国之前的经历。”
他说起周芸前一次婚姻,它怎样开始和结束,说起出任务之前,周芸寻找前夫和孩子的请求。
乔治当然是惊讶的,杨州讲完后,他好一会都默不作声,最后问:“找到了吗?那个男人和孩子?”
杨州看到了他眼中的忐忑,一瞬间,他忽然为乔治感到心酸。
“那个男人,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杨州手心冒汗,他心中有股力量,逼着自己说出来,“那个孩子找到了,我和他,现在,我们在一起。”
乔治轻轻地呼了口气,肩膀逐渐放松。他低下头考虑了几秒,在激烈的斗争中做出了选择,“那么,把他认回来吧,这么多年,我想你母亲一定很想念他。”
“不,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和他……在一起,杨州口干舌燥地补充,“像您和母亲一样。”
乔治推了推眼镜,惊愕地望着他:“你说什么?路易斯,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你你你,”乔治惊怒交加,他本就不善言辞,接连的打击更是让他头痛异常,连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地一挥拳,将通讯切断,“胡闹!你怎么能这样做?”
影像化成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把杨州的脸染得蓝莹莹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杨州默默地站了一会,重新打起精神,回到主卧去。
陈坚已经洗完澡,自己动手解决了生理问题,正裸着上半身吹头发。
听见开门的响动,他扭过头,到嘴边的调戏变成了担忧的询问,“出事了?”
杨州摇摇头,为了让他宽慰,还扯了扯嘴角。
陈坚看出他是强装笑脸,心里涌起不少猜测,“你家里是不是知道我的存在了。”
杨州的家人……周芸……周芸……每次想起这个名字,陈坚依然心痛难当。
杨州不愿他沾染这件事,简单说了一句,“我会处理。”
陈坚点点头,收下杨州的好心,“别硬撑。”
“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气氛略有点压抑。陈坚想了想,弯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两张设计精美的卡片,献宝似的在杨州面前一晃。
杨州认出是演唱会门票,眼睛一亮,惊喜地抓在手里,问陈坚从哪来的,按理说这会早就售空了。
“卖我这张老脸呗,让许然留了两张,”陈坚打了个哈欠,在他旁边坐下,懒洋洋地伸手圈住杨州的腰,“为这个你不知道我受了他多少气。”
明知他是夸张卖弄,一种细微而温暖的东西依然在杨州心口颤动,好像一滴水晕开去,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据说这卡里还有什么隐藏福利。”陈坚两指夹着薄薄的门票,迎着光翻转观察,杨州也凑过去,眯起眼睛仔细瞧。
初夏热烈的阳光落满他们的肩膀,两人翻来覆去地摆弄门票,不时交换几句意见,杨州偶尔一扭头,白晃晃的光线灌满视野,五彩斑斓的背景急剧虚化褪去,只剩陈坚还在,连胡茬都根根分明。突然间他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恍惚,仿佛和陈坚已经共度了几十年光阴。
“找到了,”陈坚忽然叫道,一脸嫌弃,“这什么破玩意。”
原来门票里的隐藏福利是一张薄如蝉翼,却质地坚硬的贴纸,印制着许然一些未公开的写真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谁要这个,”陈坚随手一扔,杨州觉得可惜,连“诶”了几声制止。
“干嘛?”陈坚很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要留着?”
杨州感觉自己正面对着一只炸毛的大型猫科动物,连忙表示他对许然没兴趣:“不是,垃圾桶在那边,你不要乱扔。”
“是吗?”陈坚按着杨州的后脑勺,在他嘴唇上用力嘬了一口,“还挺识相。”
其实挺好哄的,杨州在心里暗笑。他已经能想象出今后漫长岁月中的琐碎日常,但很奇怪,并不觉得乏味或恐慌。
也许只因为,他是对的那个人。
番外二
两天后,乔治再一次联系了杨州。他看起来极为憔悴,两鬓灰白、皱纹堆叠,苍老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他身上显了形。
“您身体还好吗?”杨州问。他觉得很对不起父亲,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乔治其实是最无辜的一个。他性格内向,淡泊名利,多年来醉心学术,不闻尘世纷扰,如今却要被迫面对妻子的烂摊子。
“不要紧,”乔治严肃地盯着他,“我问你,你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
伴随着他的问话,还传来隐隐的啜泣声,杨州便知道,虽然周芸没露面,但也在一旁听。
他轻吸一口气,说了个“是”。
乔治登时怒目:“你就不能——”
“别怪他了,”周芸忽然凄厉地哭喊起来,“是我的错,是我作孽,都是报应啊——”
乔治连忙起身去安慰她,镜头偏转,杨州终于看到了母亲的样子——满脸是泪,双眼红肿,披头散发如同女鬼。
他心中不好受,解释道,“妈,不是这样的,一开始谁也不知道陈坚是我哥哥,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报复你。”
周芸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神情有些痴呆,直直地望了杨州好一会,才颤声问:“陈坚……是他的名字吗?”
杨州点了点头。
乔治见妻子精神不好,便接过话头:“路易斯,你和……他的事,我暂时不管,是这样,你母亲想见他一面,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周芸好像一个冻僵的人,脸庞上的薄冰逐渐融化,露出可怜的哀求神情来,“杨州……求你了”,她说。
杨州背了个大包袱。这一整天他都神思恍惚,数次看着陈坚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请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做不到,做不到这样理直气壮、堂而皇之地要求陈坚放下前嫌,但听着周芸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同样做不到无动于衷。
晚上陈坚冲完澡出来,看到杨州还站在卧室的一角发呆,好像被罚面壁的小学生。
“怎么了你,”他揽着杨州的肩,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不会是气我没陪你打游戏吧。”
“没有,”杨州忽然起了个念头,也就是一刹那的愣神之后,他攀住陈坚的肩膀,主动去追逐那两片离开的嘴唇。
陈坚微微瞪大眼睛,惊诧之后,很快就笑了。如此罕见的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搂住杨州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让杨州占据主动权,看他都学会了哪些花样。杨州干巴巴地亲了一阵,然后试探着舔了舔他的唇缝,陈坚等他舔得湿漉漉的,才坏笑着张开嘴。
杨州垂着眼睫,耳尖泛红。他是被周芸托的事逼急了,才会想起这一招。可当陈坚滚烫的掌心隔着衣服揉了他一把之后,杨州便立刻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他骑虎难下,注意力不集中,难免吻得磕磕绊绊。但陈坚依然被他撩得浑身燥热,拽着杨州就往床上倒去。
“等——”
慌乱之中,杨州近乎本能地抵抗,这让陈坚清醒了些,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粗暴,连忙松开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陈坚在床沿坐下,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杨州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鼓起来的裤裆,神色变换不定。
陈坚觉得胸腔里那颗心似乎在被无数小猫抓挠,他欲求不满,但没有怪罪杨州,反而开玩笑地安慰:“以后不给吃别撩啊。”
杨州静了片刻,忽然在他面前蹲下来,右膝点地,身体前倾,伸出手去解他的裤子。
陈坚低下头,鼻尖闻到杨州发丝间的淡淡香气,眼神越发幽暗。杨州指节分明的手在他的小腹抠来摸去,因为紧张迟迟不能拉下那层布料,陈坚难耐地弓起脊背,喉咙里咕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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