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州摇头不语,安德鲁难得体贴一回,解释道:“杨先生还有些事要处理。”
“需要我帮忙吗?”周上校的话音骤然压低,与此同时,在场的几千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好像中了什么魔咒。
“怎么了?”杨州哑声问。
周上校领着他们走了几步,抬手一指,杨州远远望去,看到队伍的最前方,一个男人已经完成了抑制剂注射,正一步步朝巨大的、棕黑色的铁门走去。
大门前守着两个军人,一左一右站着。看到男人走近,他们便伸手抠住门上的凹槽,用力一拉——随着“咯吱咯吱”的闷响,沉重的铁门裂开一条缝隙,如同幕布般缓缓收起,将外面的天地显露出来。
男人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汗水将后背洇湿一大片。他捏着拳头,一点点接近那个长方形的缺口,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吃力。
很快,他停下了。在他面前有一条深深的沟壑,是沉重的铁门经年累月的重压形成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在无数同胞热切的目光中,缓缓地、僵硬地抬起脚,越过了那条伤疤,踩上了另一片土地。
一步,又一步。他终于完全站在了外面。这时他转过身来,对着门内围观的居民高举双手,大喊一声:“啊——”
他的声音很快被排山倒海的尖叫和欢呼淹没了。上万居民跳着闹着,相识不相识的都抱作一团,有的失声痛哭,有的手舞足蹈。现场乱了套,每个人都嘶声呐喊,奔跑呼号,好像集体犯了癔症。
杨州被撞得东倒西歪,他拨开贴上来的男女老少,艰难地往回走。手机震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周芸的照片好像一支扎进心口的冰箭,让他清醒又疼痛。
他接起来,这边太吵,模模糊糊听到一句,飞机几点到。
“妈,我先不回去了。”杨州顿了顿,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清醒,甚至能感受到灵魂中灰色的部分在微微摆动,他很轻很轻地说,“我有罪,我爱上了我的哥哥。”
没等周芸反应,杨州切断通讯,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一阵,人太多了,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好不容易瞥见几个熟悉的路牌,杨州刚松一口气,身后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手里拎着箱子,一时没站稳向前扑去,幸好被人扶了一把,没有摔倒。
“谢谢,”杨州抬起头,猝然对上陈坚棱角分明的脸,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他们被人推来搡去,好像一片在大海上颠簸的小舟,又是千真万确。
“陈坚?”杨州狐疑地望着他,欣喜之情一点点蔓延,“你怎么来了?”
“散步。”陈坚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迷路了。”杨州紧张之下,撒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
陈坚看着他,眼里闪着碎光,如同夏日午后的湖面,明亮而热烈。他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反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那我领着你走吧。”
杨州想说点什么,又怕一开口打碎这幻影,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居民的兴奋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少人甚至掏出礼花来庆祝,陈坚和杨州直愣愣地杵着,在狂喜的人群中是异类,很快就有女孩要拉他们一起跳舞。
陈坚摸到杨州的手,用力一拽,杨州一个趔趄,连忙小跑跟上。他们逆着人流左冲右突,好像在玩一个刺激的追捕游戏,等逃到僻静处,彼此对视,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也没想着松开手,就这样握着。杨州鼓起勇气,说他有些话想说。
“说呗。”陈坚的小拇指在杨州手背上蹭,眼里盛着点坏,一副洞悉一切,但偏要欺负他的样子。
杨州一开口,却是严肃得有些凝重了。他说,对不起。
陈坚没料到他说这个,笑容一凝。杨州直视着他,眼里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什么都藏不住。
陈坚又笑起来,“别的呢?”
杨州想了想,说:“生日快乐。”
陈坚很不满意地扁着嘴,微微低下头,热气呵在杨州的鼻尖,“没了?”
杨州被他逼急了,脸上泛起一层淡粉色,他支支吾吾,面对周芸时破釜沉舟的勇气在陈坚面前全蒸发了。
他有那么多不同的模样,只有这一种最让陈坚心软。“算了,”陈坚在他唇边落下一个亲吻,“以后机会还很多。”
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前走,并不刻意亲昵,但是彼此心里都很安宁。
“回家吗?”杨州问。
陈坚笑看他一眼,“嗯,回家。”
(正文完。)
番外一
第一批居民已经离开了,后续的抑制剂生产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这几天城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中央广场上,有人用全息投影制造了一场绚丽的表演,流光溢彩彻夜不息。陈坚和杨州没有假装清高避开这些活动,有空也去凑凑热闹。
趁着人还没走光,大明星许然宣布要办一场告别演唱会,算是为在一号基地生活这几年做一个了断。尽管准备仓促,观众反响却很火爆,现场票数量有限,甚至需要人工购买。
杨州喜欢听许然唱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天一大早就要起床排队,陈坚搂着他的腰,迷迷糊糊地说再睡一会。
他腿间硬热的东西顶着杨州,杨州哪里还睡得着,悄悄往床沿挪了几厘米,又被陈坚一把捞了回来。
“干嘛呀,”陈坚半睁着眼睛,鼻音很重地抱怨,“不让做还不让抱了?”
杨州背对着他,恨不能蜷缩成一只虾米。他耳朵发烫,微弱地反驳:“没不让,不是你说慢慢来吗?”
陈坚半梦半醒,“嗯”了一声,凑到杨州的肩窝里陶醉地嗅了嗅,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敢情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反悔了,”陈坚精神奕奕地睁开眼,扳过杨州的肩膀,猛地压到他身上,“还是一步到位比较好。”
杨州的呼吸急促起来,紧张得眼睛也不敢眨。陈坚顺着他的腰往上摸,手底下柔韧的肌肤越来越烫,逐渐变得结实而僵硬。
他的变化陈坚都看在眼里,放肆的右手暂时停止前进,指尖若有若无地拨弄他的乳|头。
杨州感到陌生又熟悉的欲望来势汹汹地在下腹聚集,与此相伴的还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恶心。
陈坚俯视着他,眼里燃烧着情欲的火,可他凝望的力度,又真实地让杨州感到关切。
“行吗?”他问,嗓音粗哑。
杨州憋红了脸,额头上一层薄汗,亮晶晶的,“大白天的……”他小声抗议。
“白天怎么了?”陈坚流氓地挺了挺腰,“我不要脸,就喜欢白日宣淫。”
杨州耳边“轰”一声响,眼皮垂了下来,睫毛不自在地颤动。他仿佛身处一个蒸笼里,热气熏得他意识不清,快要晕倒了。
这一刻迟早都要来,杨州知道,这是一个必须跨过的坎,不为陈坚,为他自己。
他吞了吞唾沫,竭力放松身体,情急之下竟然结巴了,“那,那那那就……”
陈坚得逞了,俯下身温柔地吻他,辗转吮吸,津津有味,好像在吃一颗糖果。杨州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生涩而认真地回应他。
陈坚眼角浮起笑意,他耐心十足,追着杨州的舌头缠绵,有进有退,誓要教会这个单纯的学生。
两人正亲得入迷,杨州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分神看了一眼,动作立刻僵住。
“怎么了?”陈坚稍微支起身子,不满地掰过他的头,又要吻下去。杨州却不配合了,他伸手抵住陈坚胸膛,推着他坐起来,说:“我爸的电话,我得接一下。”
“那我怎么办,”陈坚拽着他的手腕,英俊的五官皱着,像个要哭不哭,观察着家长的脸色决定是否大闹的孩子,“我疼。”
杨州忍不住笑了,笑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恨不能用手捂住脸。
手机还在不屈不挠地响,杨州知道这通电话为何而来。自从几天前他跟周芸说了些吓人的话,周芸便数次联系他,杨州心乱如麻没有理会,但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更何况现在是素来与他交流甚少的父亲亲自过问,他不能再随意搪塞。
陈坚见杨州忽然间心事重重,知道是要紧事,便松开他的手,但嘴上仍浮夸地哀叹一声。
杨州回过神,觉得过意不去,飞快地在陈坚唇上印了一下。
“还疼!”陈坚才不懂见好就收,大马金刀地坐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裤裆中间隆起的小帐篷。
杨州的耳朵红透了,他暗暗咬嘴唇,想了几秒之后,伸出手在陈坚的鼓包上轻轻摸了一把,然后立刻缩回去,抓起手机逃出卧室,急得连鞋都顾不上穿。
直到他的身影不见了,卧室门“砰”一声响,陈坚才回过味来。他往床上一倒,拿了个枕头盖住脸,手往裤子里摸去,笑骂,“要了命了,这是救火还是生火啊。”
杨州几步跑进他原来的卧室,小心地把门关好。电话接通那一刻,心脏还激烈地跳动着。
“路易斯,”空中浮现一个男人的全息投影,他戴着眼镜,两鬓有些泛白,表情罕见地严厉,“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几天你母亲总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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