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迟龄将一把碧清的折扇展于胸前,昂首挺胸、颇有风度地下了楼。
而等他在楼梯上微微侧首一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大把奇人异士围坐在整个客栈内, 所有喧闹的玩笑声在他下楼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顿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沉寂中。
对凤迟龄来讲在场的所有奇人异士,都是从他的“灵虚境”里跑出来的, 眼熟的不能再眼熟,所以他对此并不惊讶。
再扭头一望客栈老板那站在台前扶额无奈的模样,凤迟龄伸出一根手指,抠了抠面具, 信步下楼,缓步走到白姗面前,从怀中一阵摸索后,取出灵虚境, 将之递给她。
坐在窗前的白姗见状一愣,连忙站起来道:“尊主,您这是……”
凤迟龄道:“给你玩玩。”
白姗抿嘴道:“您别开玩笑了。”
凤迟龄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拉过白姗的手腕,将那枚菱形碎片放置在她的手心里,凑在她耳旁温声说道:“我今天有要事处理,没功夫搭理他们,你负责看好,别让他们在南阳城里瞎晃悠,惹是生非。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怕无忧他们会通过四雪找到这里来,为以防万一,我不能带着大金它们。”
白姗垂首看着掌心里的菱形碎片,犹豫道:“驭魔镜,得此物者得尊位,尊主当真如此信任我?”
凤迟龄直起身板,哈哈大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在我身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信谁啊?再说了,你要是想要这个尊位,我让给你就是了。”
白姗吓得眼睛瞪得硕大,立刻摇首道:“白姗绝无此心!魔尊之位何其重要,请尊主不要在拿此事开玩笑!”
凤迟龄负手而立,语气平静道:“我没有同你开玩笑。”
白姗一时无言,顿了顿后再道:“为什么?”
凤迟龄道:“因为太麻烦了,知道吗?”
白姗垂眸呢喃道:“可是……”
望她失落的模样,凤迟龄拿扇面轻轻敲打她地头顶,乐呵呵地道:“可是再麻烦我也得当啊,你们都太过于衷心了,竟然没有一个想要谋权篡位。别人嘛,我又不放心,这不只好委屈我自己了。”
白姗轻声道:“尊主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凤迟龄道,“白姗,我说过了,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听他语气陡然转变,白姗连忙颔首,急道:“对不起,龄……龄……”
那两个字,她着实说不出口。
凤迟龄摆手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走了。记得千万看好它们,尤其是那三条狐狸。”
亲眼望见望凤迟龄走后,分散在周围的大波“怪人”突然往白姗那边聚集,纷纷开口道:“白姐,龄兄刚刚都很你说什么了什么啊……咦!这不是驭魔镜吗,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白姗开口道:“尊主他……”
“白姗,如果你是偷的,我们可是饶不了你的。”
“对啊,无论驭魔镜在谁的手上,我们心中的魔尊永远都是龄兄,你可别动歪脑筋。”
听到这里,一头上长耳,眸色为银灰的银狐仙插话道:“你们都快住口,我刚才亲眼看见尊主亲自把驭魔镜交给白姗,让她保管一些时日的,你们不等白姗把话说完就胡乱怀疑一个姑娘,这是想干什么?”
“啊?这,这样啊……那真不好意思啊白姗,我们向你道歉。”
白姗摇摇头,笑容颇显苦涩,道:“没关系,你们也是为了尊主着想。”
客栈中央,各种嘈杂声逐渐响了起来,有说有笑,你调侃几句,我奉承几句。
唯独白姗看着掌心那枚菱形碎片出了神,周围的声音像是传不进她的耳朵里。
顿时,在她的空间里只回响起了她自己的心声。
……看吧,尊主。
无论你再怎么不情愿,哪怕是把驭魔镜交由他人之手,我们所认同的魔尊,都只有你一人。
您虽站立在万鬼之上,只因为您命中带煞,注定一生孤独。
终有一天,所有与您亲近的人都会离您而去,死的死,恨的恨,无一例外。
那一日,万鬼对他俯首称臣,当时白姗亲耳听到凤迟龄称自己为祸水,说自己不会对任何人起了除了利用以外的任何心思。
想着想着,白姗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想起之前凤迟龄是怎么用扇子轻轻拍打她的头顶。
“尊主,是您说不会对任何人温柔,不会对任何人动情,想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不会犹豫一分。”
“可是包括白姗在内,您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白姗看得出来啊。您变得温柔了,对于那个萧然,白姗也能看出来,您其实不会杀他,只是吓吓他而已。明明以前是那样的杀伐果断,冷漠无情。”
“……五年前,那个鬼修同您说了相似的话,令白姗没有想到的是,您居然会为此而感到生气。”
“明明那是您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火狐嚷道:“白姗!”
白姗猛地抬眼望向他,一副六神无主的迷茫状态。
一身血红衣裳的俊美狐狸见状,挑眉问道:“你怎么了?叫你几声都不答应,刚刚在嘀咕些什么呢?。”
白姗摇首道:“没什么,尊主说他今天有要事处理,让你们都安分点,所以都回来吧。”
说完,她抬手举起驭魔镜。
顿时,众多妖魔鬼怪退避三分,火狐连忙压下白姗的手,苦笑道:“哎呀白姗,算了吧,里面太闷了,我等也是挑在尊主灵力最低的时间段里出来的。春季如此短暂,我等也只能在这个季节内多放肆一回,你就行行好,让我们多呼吸几下外头的新鲜空气吧。”
白姗越过火狐看向他身后的各类物种,道:“你们四狐阶级较高,可化作人形,留在外面当然没问题,可是其他人就不能做到了,为避免惹出不必要的祸端,还是让它们进来的为好。”
火狐再三劝道:“能惹出什么事?我和金狐银狐都看着呢。”
望白姗还是一副踌躇的样子,火狐拍胸道:“这样吧,我们就在这家客栈内走动,保证除此之外哪里都不去,总行了吧。”
“……好吧,绝对不能出去。”
“当然!”
一旁站在柜前的客栈老板弱小而无助:“……”
依照萧然所说,九火琉璃台在西南方向百丈远。
凤迟龄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尽管时辰过早,却依然能看到大街小巷里的百姓从自家门中走出,且全同自己一个方向行驶,看上去应该都是去参加太子殿下庆生典礼的。
这样用不着他自己费心思寻找琉璃台的所在之处,跟在那些人的后头就能不耗费任何功夫地顺利到达。
于是用不着多久,凤迟龄就随着前方百姓到达了九火琉璃台。
他被淹没在不计其数的人群之中,这样哪怕他打扮得再过显眼,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被发现。
九火琉璃台的飞檐上镶有一条金龙,金鳞金甲,栩栩如生,似带有飞黄腾达之意。
地铺红缎,凿地为莲。
中央摆设着两个雕有游龙与飞凤纹路的坐席,是为太子与其母亲,也就是当今帝后兰素心所定做。
是以高高在上,身份显赫之人,非一般蒹葭倚玉所能觊觎。
凤迟龄在台下为自己找了一席之地,盘腿坐下后,一手撂开覆在脸上的半截面具,只露出一张嘴,接着掏出衣兜里的瓜子,兀自嗑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人听见从旁传来的嗑瓜子的声音,时不时用异样的眼神瞧他几眼,然后见怪不怪地回首,继续目不转睛地盯向台上。
不知过了几时,台下忽然有一人喊道:“是帝后!帝后率先出来了!”
骤然间,人声鼎沸,千万双眼睛全都死死地锁定在九火琉璃台中央。
凤迟龄也同样扬起脖子试图探望,可惜前排的人基本都激动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站起身来,放眼去望。
一身华贵红衣妩媚夺目,三千青丝高高盘起簪与脑后,过于冷冽的眉间染上丝丝刁钻之意,一双眼尾上挑的美眸如井水般深幽的望不见底。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神情中流露出的高傲姿态令人无法忽视。
兰素心行止于凤座前,雍容坐下后,她睥睨着台下众多百姓,见他们都为自己而俯首后,冰冷的五官上才终于噙出一丝笑意。
她微微侧首,冲站立不远处的青年摆了摆手,轻声道:“让思远出来吧。”
台下的凤迟龄顺着兰素心的视线,往她所望的方向定睛一看,竟发现站在那处的青年正是前几日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阻拦他的沈烨清。
而在沈烨清的身后,又跟有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袍的男子,样貌平凡,姿势拘谨,似乎是他的手下。
第40章 太子
只见沈烨清小声对身后人说了些什么, 那个人颔首后就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过了一时片刻,伴随着一阵响遏行云的呼喊声,倏然出现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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