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起起伏伏的心情,让她感觉有些细微的东西正在变化,就像种子埋进土里,想要往外生长。
凌阡毓有些怕这种不可控地生长,会衍生出什么后果。
她只知道,现在应该稍微遏制,以后怎样,不得而知。
未知是可怕的,凌阡毓如今能够掌控一切皆因缜密的布局和知人善用,她不想探知心底深处的异常,也懒得去想。
或许,是姨妈前的综合症吧...
警察来了之后,需带云舒去警局录口供,于是一帮人只能兵分两路,随后联系。
凌商北走到凌阡毓身边,说:“我们先回酒店,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爷爷耳朵里,如果官媒传播,咱家的手都伸不了这么长。”
“所以呢?”
“先跟爷爷汇报,这件事明德一定会将矛头对向我们。”
凌阡毓轻嗤一声:“大哥,这不是矛头吧,这是我们本来就要承担的责任,房子是给人住的,桩基打不好还造房,到底谁活腻了呢?”
凌商北锁眉:“你怎么回事,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给自己人上道德枷锁的,批判的话爷爷在家在公司也说尽了,现在我们应该一致对外,谨防明德狮子大开口。”
“一致对外?”凌阡毓挑眉,本还想杠几句,却见海芋一直向自己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争执下去。
凌阡毓可是佛系二小姐,既然没想过涉猎家族生意就不能在这件事上过于出风头,除非拿到凌阊啸的“军令状”,这点她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海芋不明白,为什么从不表达真实想法的二小姐,今天怎么能跟大少爷吵起来...
又是迷之行为大赏系列么...
只有柳思翊直接无视了他俩的争执,两人各执一词是因为为人处世风格和方法不同,可凌家老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恐怕他巴不得这二人能够各抒己见,最后才能看出究竟谁才能略胜一筹。
凌阡毓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稍微敛着自己,毕竟还没到时候...
“大哥说的对,我们应该一条心...”凌阡毓秒变脸,语气软了下来:“先回酒店安顿下来,明德的谈判我们要商议一下对策。”
“二妹知道就好。”凌商北面无表情,语气还算平和,但海芋却感觉到了他气场的变化。
一路上,四人都静默无声,气氛凝重。海芋坐在司机旁边,随时查看路线是否准确,她暂时成了二小姐和大少爷的管家,要负责本次出差所有的衣食住行。
A市因为临海,环境优美,被奉为全国旅游圣地。这个季节属淡季,柳思翊特地挑人少的时候来,她不喜欢拥挤,更不喜欢吵闹。
许多时候,她喜欢安静地行走,可以去山水间,也能走荒漠。
车窗外,目光所及皆是碧海银沙,两旁葱郁的绿化带,在蓝天白云下,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海在凌阡毓坐的那边,柳思翊穿越凌阡毓的身影才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她托腮望着窗外,视线却定格在凌阡毓脸上,暗暗欣喜。
目光是她,余光是海景,柳思翊唇角微扬,时光静好不过如此。
如果这辆车停下,或者一直这样行驶下去,这一刻会不会成为永恒呢?
可时间总无情,抵达酒店后,四人就“分道扬镳”。柳思翊毕竟是以旅行为由出来的,她的时间随后便自由安排。
当天,机场那位名叫章天铭的农民工因为伤人未遂,暂时拘留,至于后续如何警方还需走访明德详细了解,至少泄露云舒行踪的人,也必须担负责任。
为了办事方便,他们安顿在一家商务酒店,与明德集团只有一路之隔。出事之后,云舒还没有联系他们,打电话不接,去明德集团被拦在大堂。
三人就这么被晾在了酒店里。
随后网上也相继出现了机场事件的热搜,因为柳思翊被拍,凌商北命人撤了。
晚餐时间,他被凌阊啸一通电话批评,说他不该擅自做主去撤热搜,这件事是明德的事,他越俎代庖做什么?
他们要做的只是解决管桩次品和谈赔偿的事,而不是处理这些。
可这些事难道不是连锁后果吗?凌商北食欲全无,想到还没得到管桩好处惹了一身腥,就觉得得不偿失。
“大哥,爷爷的思维跟我们可能不同,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凌阡毓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总不能幸灾乐祸吧?
其实她心里,可乐得很呢,可惜没亲耳听见老头子批他。
这个长孙,凌阊啸可一直很宝贝呢。
凌商北并不领情,他甚至觉得凌阡毓一定很得意,自己没被抓到任何把柄和漏洞,上次蓝楹的事情还立了一功,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二妹不用安慰我,你不说话比什么都好。”
“OK,大哥气量大得很,想来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与你无关。”
海芋扒着盘子,闷头吃饭,不敢接茬不敢搭话,万一两人其中一个问自己,她说什么好?说啥都是错的。
夹心饼干真心不好做,海芋只想赶紧吃完离场,其实最好红心能在,或许能稍微缓解二人关系,大少爷总不会在她跟前丧着脸。
正想着,柳思翊走进了餐厅,海芋眼前一亮,忙说了一句:“红姐来了!”
凌阡毓和凌商北几乎同一时间回头,只见柳思翊从容地走到餐桌旁开始选食物,她今天打扮休闲,廓型感的毛呢大衣搭配,戴着一顶时尚的黑白色平顶帽,慵懒中带着淡淡文艺风,随意一个角度都是街拍。
她拿完食物便开始寻找座位,凌阡毓和凌商北都看着她没动。
什么情况...海芋莫名地看着他们,眼见柳思翊要走向别处,她忙招手:“红姐,这里!”
柳思翊转头,笑眸含水,向他们走来。
“玫瑰,坐这里。”凌商北笑着为她拉开椅子。
“这么巧。”柳思翊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与凌阡毓对座,抬眼就能看见她。
凌阡毓放下刀叉,眉头轻扬:“果然红姐可以治愈大哥。”
“嗯?”柳思翊假装疑惑,面露笑意地看向凌商北。
“没事没事,你快吃饭。”凌商北连连摆手。
柳思翊笑着点头,吃饭不多言是她的习惯,只有跟凌阡毓单独在一起才不同。饭桌上,凌商北很殷勤,问她旅行如何,去了哪里,玩了什么,吃了什么。
柳思翊言简意赅,三言两语打发式回答。
“你,是不是吃饭时候不喜欢讲话?”凌商北发现她不喜欢接话茬,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柳思翊点头,吃饭细嚼慢咽,不紧不慢。
海芋惊讶地看向凌商北:“大少爷连这都能看出来?”她是知道柳思翊这个习惯的,本来就话少,在一些时候更不愿意开口,冷场是常态,每次因为有蓝楹在才热闹。
“玫瑰有时候虽然冷淡,但绝不是忽冷忽热的人,我们相熟这么久,不会无缘无故爱搭不理,何况我也见识过这样的客户,真的做到食不言寝不语。”凌商北娓娓分析,一脸真诚。
柳思翊看着他笑而不语。
“你,还有这好....习惯??”凌阡毓特地加重了“好”这个字,她从来不知道柳思翊这个习惯,她们在一起吃饭时从没这种情况啊...
柳思翊抿了一口汤,放下筷子,眯眼笑道:“二小姐,您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凌阡毓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没再说话。
仿佛大哥知道的比自己还多了?凌阡毓对着一块牛肉扎了几下,胃口全无。
所有的美食变得索然无味,是不是她不够了解柳思翊呢?还是一直是她自以为很了解她...
柳思翊说的对,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知道柳思翊深深爱了她多少年。
现场忽然沉默,凌商北也不再逗柳思翊说话,反而因为她的出现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下的情况。
“二妹,农民工这事确实是因为次品管桩导致的间接结果,她们如果往我们头上扣,我们暂时不表态,开会前先请示爷爷,守住底线。”
“我听大哥的。”凌阡毓不再发表看法,这次应该以凌商北为主,她为辅,不管怎么样她还不是凌睿集团的人,只是凌氏家族代表而已。
凌商北这个长孙才可能是继承江山的人,他的一言一行自然更能代表凌睿集团。
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有时候忍不住想怼。
“这件事闹得越大对我们越不利,这个云舒在宣安也不表明态度,真是难办。”
凌阡毓轻笑:“云舒代表明德,怎么可能直接亮出底牌,我们想反客为主并不容易。”
“我真是搞不懂,公关也做了,她也接受了,当天一副嘴脸,第二天开会又是一副嘴脸,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还。”凌商北实在觉得云舒难搞,如果在宣安就有进展,不至于现在处境这么难。
听到凌商北埋汰云舒,凌阡毓没搭腔,就算是演她也不想谩骂好友。
但凌商北却把自己的窘境推到了云舒头上,开始口不择言:“她一个年轻女人没背景怎么上位的?还不是靠睡男人。她能有什么本事?明德集团那么多董事,为什么偏偏派她来?大家心里清楚得很,给台阶不爬,明示暗示那么清楚了,还是油盐不进,真TM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