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吗?”
两人相遇以来,泽瑜一向活泼开朗,崇云和他一起绝不会无聊,从没像现在这样安静。
崇云隐隐不安,展翅跃到石磨上,用白圆脑袋拱了拱泽瑜的胳膊:
“你别生气呀,要不我再送你点别的赔礼?”
想起昨天的鸡毛掸子,泽瑜推石磨的手果然停了下来,撇了撇嘴:
“不要再拔毛了,看你都快秃了,我今天就给你磨些黑白芝麻做芝麻糊,凡人的医书说可以生发,长羽毛应该也是一个道理。”
崇云:……
磨好芝麻,泽瑜又炒了些糯米粉,恰好蒸好的竹鼠可以出笼。
拣出盆子中葱、姜,他重新烧开锅,热上猪油,放进蒸过的竹鼠,再倒入事先做好的汤底,辅以白菜、笋片、香菇等山珍提味。
待汤煮热,即捞起浮沫,加入胡椒调味,最后淋上麻油。
如此做出的汤底色泽醇厚,竹鼠肉香鲜美,令人垂涎三尺。
这道清蒸竹鼠皮爽肉滑,入口即化,与前几天吃的山猪和山鸡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味
“你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比琼浆玉液的味道还好。”
瞄见泽瑜的脸色缓和不少,崇云抓紧机会挽回,当然,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哼。”
乜了白鸟一眼,泽瑜低头不说话,方才他一直在迟疑,到底该不该提自己的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泽瑜抬眸,鎏金色的瞳孔似映着星辰,崇云的心跳莫名就漏了一拍,下意识开口答道:
“崇云。”
“崇云。”
低低跟着念了一句,泽瑜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和煦的浅笑,崇云不知为何脸上发烫,又听他由衷道:
“崇仰云霄,很配你。”
泽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崇云虽是重伤,恢复的速度可比自己快好几倍,可见修为之高。
仗着对方落难,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总有些占人便宜的意思?
待一人一鸟吃饱,泽瑜抿紧嘴唇,他下定决心,就算对方可能会拒绝,也得试一试,只希望崇云不会误会他的意思。
“怎么了?”
发觉那人脸色不对,崇云也有点紧张:难道泽瑜真的记恨他了?
咽了一口水,泽瑜微微抬眼,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留下一片阴影,金色的双眸如同一汪清泉,他双手不自觉绞紧,仿佛能听见急速的心跳声,轻轻开口:
“我知道说这个有点唐突,若是你不愿意,就当没听过吧。
等你伤好,能不能带我回羽山?”
作者有话要说:
泽瑜:生气了,哄不好了
崇云:抱抱╭(╯3╰)╮
特别感谢 落涯风扔了10个地雷
第15章 第十五章
黎明前街道一片漆黑,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清,“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从远而近,到市集中心戛然而止。
城里设有严格的宵禁,好几次,泽瑜和崇云都差点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借着夜色掩盖和小施法术才得以脱身。
吃力把蔡膳学和两个杂工依次从车上搬下来,泽瑜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里做“坏事”。
“接下来做什么?”
“赶紧躲起来,就剩一刻钟了。”
泽瑜抱着崇云藏到角落,屏息等候五更锣敲响,他把头枕在崇云头顶,柔软的绒毛垫着下巴舒服得很,闷声道:
“你昨晚答应我的事可不准反悔。”
“知道了。”
昨天泽瑜一一说出自己是如何流落到人间,请求他帮忙,崇云花了半晚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条蛟。
但关于泽瑜附身的原因,崇云还是有点疑问,他总觉得对方瞒了些什么。
“五更了!”
兴奋地晃了晃崇云的脖子,泽瑜听见,大街上逐渐有了人气,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我的天!这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丢死个人!”
蔡膳学和两个杂工被剥得清光,全身上下被麻绳捆得像粽子一样,关键的地方只堪堪盖了些烂菜叶,披头散发瘫坐在地上。
三人脸上乱七八糟,涂了只乌龟和五颜六色的调料,最显眼的还是胸前四个乌黑的大字:
“我是无赖!”
“哎呀,这不是蔡大厨家的宝贝儿子么?怎么这么惨?”
“平常欺负人惯了,遭报应了吧?”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泽瑜踮起脚尖也望不清三人的表情,但想着三人应该也已经醒过来,让他们出丑的目的也达到,便打算悄悄抱着崇云离开。
“让开!”
一个双目赤红、面白如纸的人大喝一声,粗鲁地推开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这不是蔡大厨又是谁?
“他印堂发黑,阳气消散,要小心。”
崇云压低声,扯了扯泽瑜的衣袖,这些人身上都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即使不用崇云提醒,泽瑜也看得出,蔡大厨双目深陷,两颊发黄,分明是靠一口气死撑。
“我的儿,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爹给你报仇!”
“爹,救我!”
人高马大的蔡膳学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满脸颜料一块块往下掉,堂堂七尺男儿把头埋在蔡大厨的怀里抽噎,像个没戒奶的婴儿。
“是他,他还打算跑,是他害的我们!”
两个杂工眼尖,一下就望见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泽瑜,作势要推开人堆上前教训他,可忘了自己狼狈的处境,身体只消一动,堪堪遮蔽要害的菜叶尽数掉落地上,引得一阵哄笑。
“快闭嘴!”
蔡大厨脸上黑如锅底,一记狠辣的眼刀劈向泽瑜,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儿子,示意另外两人别再丢脸。
可惜,蔡膳学不懂他爹的用心良苦,扯住蔡大厨的胳膊嚎啕大哭:
“爹你不要放过他,昨天我带人去他家,一撞开门那只疯鹅就朝我们吼,一定是他下了妖术,就该把他送到官府去烧死!”
周遭一阵哗然,泽瑜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他还一个字没说呢,这人全交代了。
“你给我住口!”
一巴掌扇向蔡膳学,留下五个通红的掌印,刚才哭天喊地的大男人像是被扇傻了,愣愣看着他爹,啜泣都停了下来。
蔡大厨额头青筋爆现,厌恶地甩了甩手,扯住蔡膳学的头发,向另外两个杂工喊了声:
“我们走!”
“出师宴当天,他们一定会有很多小动作,你得把我给你的法器带在身上。”
一人一鸟回到小屋,想起刚才的事,崇云关切叮嘱道。
“法器?你说的是那根鸡毛掸子?芝麻糊熬好了,吃点?”
泽瑜倒是不担忧,忙着手上的活计,芝麻粉是他昨天磨好的,倒进锅里加水大火煮,边煮边搅拌,再加入炒成淡黄的糯米粉拌匀,为的是增加甜糯粘稠的口感。
虽然他一时半刻克服不了对鬼的阴影,但凭他现在的灵力,还真没必要把区区小鬼放在眼里。
“有点丑。”
看了一眼锅里,乌漆墨黑黏糊糊一团,崇云嘀咕了一声,这些天他的胃口早被泽瑜养刁了。
可是,芝麻的甜香扑鼻而来,充斥整间小屋,又让人禁不住流口水。
“你先尝尝再说,这个有助羽毛生长的。”
手指点了点圆不溜秋的鸟头,泽瑜舀起一碗,放在嘴边吹了吹,给崇云喂下一口。
“松软顺滑,甜而不腻。”
崇云低下头,一口喝下半碗,称赞后又问:
“出师宴你打算做什么菜式?”
当然,他真正的意思是:那天有什么好吃的?
“秘密。”
嘴角漾起一个浅笑,泽瑜看了一眼屋里,墙边摆了好些捡来的竹条,他要做一个这城里从没人尝过的菜。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他是想做什么?”
出师宴这一天,泽瑜找来一辆小小的拉车,把所有要用的工具、食材放了上去,一路拉到城里,沿途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他是不是打算做深井烧鹅?”
“我看像,那鹅长得挺肥,肉应该不错。”
出门时,崇云不依不挠一定要跟着,泽瑜没办法,只得把他也放到了车上,并要求他隐去气息,别打草惊蛇。
“你可来了,我还怕你被吓得连夜逃了呢。”
一人一鸟来到闻香楼,抬头便见蔡膳学一身短打,环起胳膊,嘴角扯起一个令人生厌的奸笑。
“你这说的什么话,毕竟学了五年,要勇敢面对自己一事无成,也是种勇气。”
听见门外的声响,蔡大厨皮笑肉不笑地从里面走出来,他今天难得穿一身上好的棉麻袍子,可一点不像大厨,反像个小气的暴发户。
“为什么是两个灶台?”
不理会父子两人的奚落,泽瑜放下拉车,一眼望见戏台上又似当初那般,盖起两个灶台,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红布,但今天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参加才对。
“你大概是躲得太久,也没人去通知你一声,真可怜。”
老板假惺惺地抬手要拍泽瑜的肩膀,却被对方侧身避开,脸上顿时僵住,阴阳怪气开口道:
“这次的规则改了,不单只要满足食客,还得赢过对手,才算合格。”
“要是害怕,可以不参加,免得当众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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