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兰心中一酸,这哪是庭阶最近的癖好,貌似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他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于是跟赵光美耳语了一番,后者明显被震惊到了:“你确定可以?”
仲兰面露羞色地点点头。
又过三日,赵光美叔侄在赵庭阶的花园里饮酒,在他们面前,有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众舞女均是一身红衣,胸口半敞,含笑盈盈,唯独领头的舞女戴着半张蓝蝶面具,胸口包得紧紧的,也不笑,舞姿虽然灵动,却缺乏青楼女子特有的妖媚之气,和周遭伴舞的女子相比,清高有余,魅惑不足。
庭阶端着一只羊脂玉杯,瞥一眼那个胸无二两肉的领舞,皱眉道:“这醉红楼的头牌怎么这般瘦?”
赵光美尴尬地咳嗽一声,圆场道:“听说京城最近尚行飞燕之姿,女人以瘦为美,都希望自己能瘦一点。”
“个头倒挺高。”庭阶玩味地说,他目光一转,停留在了领舞的那两瓣未被面具遮挡的红唇上。
不知为何,那张唇总让他觉得熟悉无比,进而眼前便浮现出李仲兰的容颜。赵庭阶懊恼地皱一皱眉,收回视线,欲专心喝酒。
可脑海中仲兰的面容挥之不去,他嘟着嘴撒娇地笑,他微张着口轻咬樱桃,他情动之际在喉咙中发出的如琉璃击打玉器般清脆而婉转的哀鸣,那灵舌微微探出唇瓣,诱惑地舔舐着,渴望着被放肆地吮吸……
“啪!”赵庭阶陷在回忆中,完全未察觉手指在发力,羊脂玉杯猛地被他捏碎,透明琼浆散发着特有的香气,冲刷着指间的血腥味。
赵光美一惊:“德昭,你的手!”随即又惋惜道:“你最喜欢的杯子!”
“无妨。”赵庭阶手一松,玉片零零散散落地,他掏出丝绢擦拭伤口,目光却漫不经心地瞥向领舞的女子。
那女子动作大乱,身形也僵了,只顾着怔怔注意庭阶这边的动静,完全跟不上乐曲的节奏。
赵庭阶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他“噌”一下站起,两眼喷着怒火,一步一步冲着那领舞的女子走去。
那女子显然被吓着了,不再装模作样地跳舞,随着庭阶的逼近,她不由自主地后退,最后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一只大手抄过金黄的阳光,敏捷地摘掉面具,李仲兰的俏脸无处遁形,只得哀怨地转向一边。
然而赵庭阶没那么好说话,他屈尊弯下腰,用两根强有力的手指捏住仲兰下巴,强迫对方与他直视。
仲兰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被捏碎了,他疼不过,用两只手去拉庭阶的手腕,可对方不仅纹丝不动,反而加大了手上力道,痛得他闷哼一声,眼眶都湿了。
“你不是说不为我跳舞么?怎么,还是想讨好我?”庭阶戏谑地笑起来,深深凝视着仲兰皱成一团的小脸。
“德昭,快放开李公子,你别这样对人家。”赵光美赶过来救场。
“今天好好给我跳,跳得好,我或许会原谅你。”庭阶终于放开仲兰,他看着仲兰的下巴,那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一大块突兀的红痕。
仲兰闷头不语,他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垂落,在阳光下遮蔽出两块扇形的阴影。
就算可以不让庭阶生气,他也绝不会当众跳舞,他的尊严阻止他这么做,眼下他绞紧了衣袖,以沉默来跟庭阶对峙,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收藏我的读者,我才知道是主动收藏我的,好感动啊,泣不成声,哈哈哈哈
第18章 上课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最后还是赵光美打破僵局,他一把拉起仲兰,不由分说就带着他去酒局上坐。
赵庭阶慢悠悠跟在手足无措的李仲兰身后,坐到了仲兰的对面。
仲兰难以承受对面射来的如炬目光,照例闷着头,赵光美为他斟了一杯酒,又看着庭阶,劝道:“德昭,李公子是真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你就原谅他吧!”
“好啊。”赵庭阶的尾音上扬,感觉不是赞同的语气。
果然,一壶酒“啪”一下杵到了仲兰面前,壶嘴的酒都洒了出来。庭阶的声音冷得像坨冰:“你要是一口气把这壶酒喝完,我就原谅你!“
赵光美看看目光深沉的赵庭阶,又看看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李仲兰,心里已是明白大半,暗叹一声“孽缘”,企图再次打圆场:“侄儿,李公子酒量不好,还是让他少喝点吧!”
岂料仲兰是个没眼力见的,偏要迎难而上,他终于抬头与庭阶对视,满脸都是倔强的表情,咬牙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他仰起如蝤蛴般白皙修长的脖子,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酒一入口,仲兰就觉得好辣,比从前和庭阶一起品的酒要厉害太多,但他此刻顾不了许多,就当是白水,一鼓作气全咽进了肚里。
由于喝得太快,酒劲一下子蹿到头顶,天地迅速地旋转起来,仲兰舌头麻了,胆子也大了,他把酒壶扔在地上,挑衅地瞪眼:“喝完了!”
随即,他身子一沉,就要往地上栽去,幸好赵光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赵庭阶挪了个位置,不动声色地将李仲兰拉到自己怀里。
赵光美还是第一次知道侄儿原来爱男色,看侄儿的样子,似乎是原谅李公子了,于是戏谑道:“人你怎么处置?”
庭阶抚摸着仲兰如丝缎般光滑的脸颊,本想来一句:“扔了!”可这一摸要了命,越发爱不释手起来,他的手指移到仲兰的温润的唇瓣上,轻轻揉捏着,似在触碰夏日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
庭阶沉默片刻,抱着仲兰走了。
待仲兰醒来时,他已是头痛欲裂,周遭的一切仍晃得厉害,好不容易待到强烈的眩晕感消退了一些,才发现自己嗓子快冒烟了,于是下地去找水喝。
他所在的屋子是间偏房,后方是主屋,主屋里应该有茶水。
但是主屋中央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赵庭阶。
李仲兰下意识想回避,可对方的呵斥声不由分说地传来:“过来!”
真讨厌,为何又要命令他?仲兰的头又开始痛了,他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似傀儡乖乖转身,来到庭阶身边。
“站好,看着!”庭阶威严得很,像个大爷似的命令他。
仲兰莫名其妙地杵着,发现屋内还垂首站着庭阶的小妾陈氏,蓦地一惊,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舞女的服装,忙往自己身上扫视一番。
结果令他松了一口气,他穿的是男装的贴身小褂,只是这衣服过于宽大了,而且用料考究,应该是庭阶的衣服。
仲兰一喜,冲着庭阶一笑,那笑容愣是神仙看了也会动凡心,可惜对方始终板着脸,不看他一眼,仲兰觉得无趣,翻了个白眼,把笑容憋回去了。
“蕙儿,给本王倒茶。”庭阶气势十足,把自己的小妾当成属下在使唤。
陈氏听话地斟茶,然后用纤纤玉指奉起一个小巧的褚红色茶杯,莲步轻移,来到庭阶面前,整个过程中她都微微躬着身子,恭敬到充满奴性。
仲兰很不习惯庭阶这样颐指气使,从前即便庭阶也发号施令,但并非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姿态,如果仲兰醉酒,醒后会发现自己躺在庭阶怀里,庭阶早就为他准备好了茶水,只要他一嚷口渴,庭阶的唇就贴过来,温热的茶水在二人的口齿间传递,如饮蜜露,待甜蜜淌尽,两具身体仍旧抵死不分开。
“看明白了吗?”赵庭阶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李仲兰的回忆,仲兰被酒精麻醉后的头脑迟钝了不少,他尚未从往昔的甜蜜中清醒过来,反而懵懵懂懂给对方投去一个明媚的微笑。
庭阶正眉眼狂狷地睨着仲兰,却见对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眉梢眼角尽是勾人的春色,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好容易压制住不忍和怜惜,赵庭阶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冲李仲兰正色道:“照着做一遍!”
仲兰这才细看眼前,陈氏正跪在地上给庭阶仔仔细细地捏着腿,庭阶手上抓着茶杯,却没喝,而是又将杯子置到身旁的楠木桌面上。
陈氏赶紧起身,照旧垂首候在一边,仲兰还是有点迷糊,他看着桌上那杯茶,干涩的喉咙抽动了一下,他咽着唾沫,不解地问:“我为何要照做?”
“让你做你就做!”庭阶的音量陡增,语气不容置疑。
混蛋!仲兰暗骂,他心里窝了一团火,大跨步跑到桌边,端起茶杯,大剌剌往庭阶面前一送:“给你!”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茶杯里的茶水晃了出来,将赵庭阶的袍子打湿了一片。
不远处的陈氏偷偷观望,心中暗惊,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夫君,同时又有点幸灾乐祸,她早就觉得面前的那个年轻男子像个妖孽,若要因此惹恼了夫君才好。
庭阶勉强压住火气,两束目光如冰刃一般钉向仲兰,口中喝道:“跪!”
仲兰咬了咬下唇,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光,他从未给庭阶跪过,他只跪过父母和皇帝,他就是觉得庭阶和自己是平等的关系,可如今,庭阶却一个劲要他认清地位尊卑,这种生分的感觉让仲兰心里老大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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