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澄自睡梦中醒来,空气中浮动着湿润冷凉的熏香,除了风雨雷电之声,四宇无息。
她重新阖起双眼,几分钟过去了,脑中清明如许,毫无睡意。鬼使神差地,她翻身下床,赤.裸的双足陷入雪白毛毯中,走了几步,打开房门——
门口蜷缩了一名年轻男子,开门的瞬间,一双干净纯澈的眼瞳安静地望过来。
古澄既意外,又了然,她蹲下/身,勾起古琅的下颌:“怎么来了我房间?”
“雷雨。”
“啊。”古澄歪了歪头,,“你怕?所以,找寻着有安全感的地方?”
古琅垂下双眸,摇头。
古澄笑起来,眼睛妩媚如阳春三月的柳叶:“那你……觉得我在害怕吗。”
古琅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别着凉。”
古澄一怔,身体陡然悬空。
古琅将她打横抱起,三两步放回床上,扯过蚕丝薄被裹了个严实:“不要光脚。”
言罢,古琅转过身,却没有动——他的手臂被女子抓住了。
“在这儿睡吧,我房间够大。”古澄淡淡道。
古琅没有推辞,他也不懂世俗中的客气嘘寒。紧贴着床畔躺下来,身下的狐狸毛毯令他有回到山洞中的错觉。
古澄探出半个身子,闲闲地道:“你怕吗?明天。”
古琅摇头。
古澄轻笑:“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怪物吗……”她躺回去,重重吐出一口气:“别人都以为我父亲是突发心梗离世,但其实……他是葬身鱼腹中。那怪物吃光绿湖所有能果腹的生物,后来便想吃人了……呵,真他妈憋屈啊,老头子威风了那么多年,竟然是被吃掉的。”她沉默良久:“所以,我要为他报仇。”
古琅道:“我会帮你。”
古澄细长的葱指插.进他浓密的头发,胡乱拨了一下:“很危险。”
“嗯。”古琅轻轻道,“你别怕。”
古澄手指微蜷,忽然将脸埋进羽毛枕头中,闷闷地笑起来。
古琅目露疑惑。
“唉。”古澄偏过头,悠悠道,“我看看你的伤。”
他伤口结痂后已经不再换药,令其自然愈合。
古琅没有迟疑,翻身脱下T恤。
雷声依旧,刺亮的闪电从窗户映照进来,出现在面前的是年轻男子的麦色胸膛,锁骨下方有一月牙似的浅痕。劲瘦结实,线条流畅,气息如同草木般清新。褐色的痂印已脱落,流下淡淡的粉红。
古澄望进他的眼睛,轻轻地说:“看不清,你上来。”她让出身侧一片空余。
古琅略有迟疑,他不习惯这种软弹的床垫,不过还是顺从了女子,坐到床边。
古澄也坐起身,披着薄被缓缓凑近,海藻般的长发卷曲成浪漫的弧度,丝丝缕缕触上男子的赤.裸肌肤。
古琅伸手握住她双肩,阻止道:“已经痊愈了。你,你不要再靠近。”
“为什么……”古澄伸出手臂,蚕丝薄被倏地滑落,她穿了银灰色的细吊带裙,光滑的缎面闪烁着清冷光泽。她圈住古琅的脖颈,轻笑:“告诉我。”
古琅心脏如鼓擂震,喉结上下滚动:“我难受……”。
古澄为他擦去额角的细汗,道:“你很热?”
古琅点头。
古澄眸光幽幽,宛如涉水而出的海魅:“可是我冷。”软凉的娇躯贴上去,手臂收紧,樱唇贴近了男子耳垂,吐息道:“古琅,我冷。”
古琅呼吸急促,猛地将她压倒在床,撞击后的床垫上下摇荡。古澄从下方看着古琅,长发纠缠,声音带笑:“你想做什么。”
“你故意的。”古琅压下来,气息交缠,淡色薄唇覆盖其上,攻城掠池。
女子细碎的呻.吟在房中回荡:“我是故意的。”
……
第35章 美女与野兽(九)
马桶冲水键带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两秒钟后, 沈存拧开卫生间门走了出来。
顾厌提着一个塑料袋,靠在墙边看着他:“存哥,你是不是双肾侧漏啊, 这一趟一趟的。”
“滚。”沈存笑骂道, 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大玻璃杯晃了晃,“一杯接一杯的喝,不住在卫生间都算好的。”
顾厌愣愣地看他:“我靠……你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沈存有点儿迷茫。
“滚,你说。”顾厌舔了舔嘴唇, “我第一次听你骂人。”
“……”沈存看着他,“我说了吗?”
“你说了。”顾厌抖抖塑料袋,“吃药吧孩子, 这都快烧迷糊了。”
烧烤之夜过后,沈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鬼头屋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低烧,驭灵界大佬化身病娇小可怜, 顾厌都不好意思跟他大声说话。幸好这次的任务不算紧急, 横公鱼没有作乱害人,顾厌订了酒店, 把沈存拖了进来,打算养好病再封灵。
沈存又接了一大杯水,顾厌把退烧药都倒了出来:“这个一次三片,这个一片,那个两粒。快吃。”
“谢谢顾哥。”沈存叹了口气, “但是驭灵师真的不用吃药。”
“驭灵师还不会生病呢,你不是也打破惯例了。”顾厌说。
“我不是生病。”沈存说。
“发烧不是生病?”顾厌斜眼瞥他。
“我就是……”沈存喝了一口水,“就是吃了太多韭菜,阳气有点重。”
“操?”顾厌忍不住笑了,往沈存背上拍了一巴掌,“快吃药吧大哥,不然晚上女妖精钻你被窝吸阳气。”
沈存把药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求之不得。”
“哎,你?”顾厌很想问他以前没有喜欢过姑娘,以后会不会喜欢姑娘。可是沈存那双红酒琥珀一般的眸子望过来,顾厌顿时张不开嘴了,有些烦躁了呼噜了一把头发。
“怎么了。”沈存见他不说话。
“没什么。”顾厌说,“要是吃两天药还不好,就去医院验个血,检查一下。”
沈存掐指状:“今晚就能好。”
“扯吧你就。”顾厌笑着推他一把,“没事儿就回床上躺着,睡一觉起来量体温。”
这回沈存倒是很听话,也可能期待着女妖精来钻被窝,脱了鞋就老老实实地躺床上了。
顾厌拉上窗帘,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他放轻脚步往外门外走。
“你要回去?”沈存睁开一只眼睛说。
顾厌定了两张大床房,他的房间就在沈存的对面。
“我去把灯瞳地精封了。”顾厌站在床脚说,“闲着也是闲着。”
“哦。”沈存把睁开的那只眼睛闭起来,“估计是被催化的原因,石碑已经裂开了,那只脉灵废了。没办法封印。”
“你什么时候去看的?”顾厌愣了一下。
“就是纪旋捣乱的那晚。”沈存说。
“不是,你走的时候还看了眼石碑?”顾厌说。
“嗯。”
顾厌服气了。他那时候跟人打得热火朝天,完事儿后胸口破了一大窟窿,又拖着残躯教育苦难儿童沈存,多么激烈又励志的夜晚,沈存这逼竟然还去注意石碑??
顾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青春叛逆期,一股无名怒火从丹田拱了上来,却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因为低烧,沈存的皮肤透着微微的粉色,额发有些凌乱,歪头躺在床上,脖颈被拉出性感的线条。
顾厌深吸一口气,别开眼睛:“那我回去了,有事儿叫我。”
“嗯。”沈存突然坐起来,拿过被子垫在身后,“麻烦帮我开下电视。”
“不睡了?”顾厌皱眉。
“昨晚睡多了。”沈存叹气,“找个电影催眠。”
“想看什么?”顾厌打开电视,连接了网络。
“你选吧。”沈存开了空调,扯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
顾厌想了想,觉得论催眠还得是纪录片,挑了部BBC的《Big Cat》。
“这部怎么样?”顾厌问。
“挺好,云吸猫。”沈存笑着说。
顾厌把音量调到适中,来到床头帮沈存打开一盏小壁灯,昏黄温暖的光线一瞬间倾洒下来。
沈存在灯光中看了眼顾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脖子和小半张侧脸,不可否认,这小子长得真的很好看,抿起嘴的时候有种很勾人的厌世疏离感。
等等,勾人?
沈存怔了怔。
“我走了。”顾厌接了一大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
“嗯。”沈存看着他,“你回房间有事吗?”
“可能会打坐吧。”不工作的单身狗能有什么事儿?
“那你在这儿打吧。”沈存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的位置,“正好,我阳气重,有利于你吸收天地精华。”
顾厌看了他好几秒才脱鞋翻上床,和沈存一起并排靠在被子上,顿了顿:“你不怕我见色起意?”
“不怕。”沈存说,“你打不过我。”
“靠。”顾厌冷笑,“早晚有一天让你跪下唱《征服》。”
“flag不要立得太早。”沈存轻笑。
“你还知道flag?”顾厌有点意外。
“我在你眼里是山顶洞人吗。”沈存啧了一声,“刚褪完毛从窝里爬出来那种?”
“不是山顶洞也是河姆渡了。”顾厌看他一眼,“哎,你真的不会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