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怎么去想,从哪个角度想,刚刚那件事都对自己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他也生气,凭什么只准江亦行一个人生气?
他后知后觉简直要气死了!
江亦行喝醉酒就可以撒酒疯了吗?——不行。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万一他以后还这样随便怎么办?总不能他一生气就给他亲吧?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沈予越想越不对劲,他扔掉手里的枕头从沙发上噌地站起来,光着脚重新走到了江亦行卧室门口,隔着卧室门大声说了一句:“我告诉你江亦行,我现在是有求于你,你做什么我都不跟你计较,但是不会太久了,到时候我们两不相欠,我——”
这口气还没出完,江亦行就从里面拉开了门,脸上还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冷冷地说:“你太吵了。”
沈予道:“你还嫌我吵?行,那你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江亦行问。
沈予清了清嗓子,感觉又有点尴尬,说:“就是,就刚刚——”
江亦行挑挑眉往前走了一步,勾起嘴角又笑了笑:“没亲够?”
沈予立刻警惕地往后退了退,两只手抬起来挡在自己和江亦行面前,随即扭头就跑了,边跑还边说:“江亦行你这个变态!”
站在门边看沈予逃跑的身影,江亦行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眉梢眼角都是苦涩的笑意。
半夜的时候沈予被卧室传出来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他抱着枕头捂住耳朵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咳嗽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一直没个消停,沈予忍无可忍,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几乎是一脚踢开了江亦行的房门,看到他咳得蜷缩着,手紧紧捂住心口痛苦不堪的样子。
他走到床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江亦行说:“你才吵死了!”
江亦行早就因为剧烈的咳嗽清醒了过来,此时看到沈予站在面前有些意外。他刚想说话,就又开始咳。
简直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沈予看不下去了,他想了想,于心不忍还是伸手去帮他拍背顺气,一边拍一边还碎碎念:“咳死你算了...”
江亦行想笑,一笑就咳得更厉害。
“你还笑得出来?”看来真的是我心太软,沈予气自己毫无原则。
他把人扶起来喝了几口水,端着水杯就要出去。
然后江亦行轻轻从身后抓住了他的小手指和无名指。
沈予回过头看了看,问他:“你又要干什么?”
“你去哪里?”可能是咳嗽太消耗体力,江亦行语气软得不行,眸子亮晶晶的。
沈予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这床上躺着的,和刚刚推到自己的是一个人吗?
他眉头皱起来:“我去放水杯。”
江亦行:“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去睡觉啊...”沈予有点蒙——江亦行现在才醉么这是?
“你睡哪里?”
“......我去睡沙发。”沈予有点无语。
江亦行突然就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枕头,认真地说了句:“我不亲你了,你就睡这里。”
“......”沈予手一抖,水杯差点掉地上,他张了张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江亦行见他不说话,又说:“万一你睡外面,我半夜真的咳死了——”
“你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沈予把杯子重新放在床头柜上,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着他。
“不行吗?我要是真的咳死了...”
沈予怎么还从他的语气听出了委屈的意思?
他赶紧摆摆手:“好了,你打住别说了,我睡,我睡。”
后来他躺在枕头上的时候还是很别扭——倒不是别扭和他睡一个床,而是他这前前后后的态度实在是太矛盾了,搞得自己很被动啊。
沈予本来就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江亦行翻了个身手枕在耳朵下面,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入睡,剩下的长夜都在听他微弱的呼吸,手指轻轻戳在他的心口去感受那同样微弱几乎不可感的心跳,直到天光乍破,一缕晨光破开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他起身又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发现沈予的习惯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点光线反而睡不踏实。
作者有话说:
其实,打情骂俏中暗戳戳走了个剧情,真的。
第十七章 我不是别人
熬夜加上醉酒,后果就是江亦行感冒加重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几乎是被沈予按着头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并且叫来了他的私人医生。
一开始沈予要起床给他拧毛巾来降温退烧,结果刚掀开被子就被一把拽着躺了回去,衣领勒住他的脖子害得他呛了好一会儿,他挣脱之后拿了昨晚睡的枕头象征性地砸在了江亦行脸上,一边揪他的衣领一边说:“你!赶紧!给我!打电话!”
江亦行被晃得头晕,伸手在床头柜摸索好一会儿把手机拿在手里,不情不愿的给助理和医生打了电话。
他没办法起床去开门,沈予就提前守在门口侧耳听电梯的动静,在助理和医生来之前把门开了又回到卧室去。
助理一进门就被守在门口的轩轩吓了一跳。
“江、江总,这这这......”他进了江亦行的卧室,看见他们老板躺在床上,脑门上搭了一张毛巾,看上去惨兮兮的,想问狗的事情又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沈予坐在床上江亦行身边,抱着手臂看医生给江亦行量体温,助理抱了一堆文件站在旁边。
“你昨晚喝酒了?”医生拉开窗帘把窗户开了个口,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感冒这么严重还喝酒。”
江亦行动了动嘴,发现说话太费劲了,干脆什么都不说,算是默认。
助理问:“医生,江总不严重吧?”
医生瞥了他一眼,没答话。
“江总,您要吃点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助理把文件放在桌上,走得离江亦行近了些。
他一问这话沈予就饿了,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菜系,辣的甜的咸的酸的,给自己凑了桌满汉全席——他其实也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死了比活着的时候更容易饿。
江亦行胃里不舒服,根本什么都不想吃,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想吃的。”
医生看看温度计,又拿听诊器听了听,很快就下达了医嘱。
“普通严重的感冒,好好养养身体,休息两天,药么...”医生把随身带的医药箱打开,捣鼓了一会儿,又说:“吃这几种就行了,你药量也不大,这两天注意保养,别越拖越严重。”
沈予看着那药箱嘀咕几句:“什么叫‘普通严重的感冒’?都成这样子了还普通,那什么才是严重的严重感冒?真是......”
“你安静点。”
沈予:“.......”
医生看来脾气也是不怎么好,他把手里的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行,我安静点,喝死你算了,我走了。”
江亦行眉头一皱,道:“我不是说你...你去吧,有事电话联系你。”
医生走后助理又开始委屈了,明明刚刚他一句话都没说,还要怎么安静,难道他们老板烧糊涂了?
他看看温度计上的38.5,犹豫手里的文件要不还是等人好些了再签吧。
见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静,江亦行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你还有事?”
“江总...昨天您没来公司,好些文件这周必须处理...您看现在能给签一下吗?”
沈予一愣。
这人昨天不是说回公司有事情吗,怎么助理还说他昨天没去公司呢?他立刻朝江亦行看过去:“你不是说你昨天去公司了?”
江亦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额头上已经变温热的毛巾扯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对助理说:“拿过来。”
助理依言抱着文件走到床边蹲下,一份一份的翻开递给江亦行,“江总,这些文件上都是之前会上您已经通过了的,签字就可以了,您看一下。”
江亦行粗略看了看,确认了是自己办公室做的文件没错,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又说:“印鉴在魏衣那里,你去找他拿。”
“好的江总,我等下拿回公司找魏哥。”他站起身把文件都收好,“江总您吃点什么,我这就去买。”
沈予一听吃的,赶紧晃了晃江亦行的手臂,说:“我想吃你们楼下那家狗不理了!还有隔壁的猪肉玉米蒸饺,再来份皮蛋瘦肉粥就更好啦!”
“江总...您手臂是抽筋了吗?需要我——”
江亦行:“......我点外卖,你先去吧。”
助理一边出门还一边不放心的回头看:“那江总我先走了,您多注意身体,这两天有事我先联系魏哥处理。”
等助理走了,江亦行掀开身上的被子费了好大劲坐起来,靠在床头偏过头盯着沈予,感觉力气都消耗完了,说不出话就这么盯着他看。
“你看着我做什么?”沈予从他面前跨过去下了床,蹲在床头柜面前看那些药是怎么个吃法,又说:“这些药都得饭后吃,你赶紧点外卖,吃了饭再吃药,好好睡一觉。”
“沈予。”江亦行叫他。
“我们离婚吧。”
沈予回头看他,慢慢放下手里的药,然后手伸过去搭在他的额头上:“没比刚才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