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前面有人叫嚷着,马车陡然停下,车上的人都往后面仰了仰。此时已经到了盛京,顾陶伸了个懒腰,背着包裹,一跃而下,容与也跟着下来了。
“你……还没到春月呢,你怎么自个儿下去了?快些上来,別误了时辰……”穆起道。
“你好烦啊——”顾陶忍了他一路的啰嗦,此时都发泄了出来。
“你、你竟敢如此同小爷说话,是不要命了吗?”穆起拿起剑,跳下马车,在街上与她打了起来。这几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常常打坐,练习心法,身体也好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穆起见她周身没有甚么灵力,原以为这丫头不会甚么功夫,便只是吓吓她,谁曾想她招招凶厉,直指咽喉,渐渐有些落了下风,他将灵力聚于剑上,顾陶不敌,败下阵来。
“哈哈哈,便教你如此猖狂,如何?叫我三声爷爷,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他神色张狂,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顾陶不回答,想拿手握住剑,容与却先上手了,可身后有伸出来一只手,只用一只竹萧便敲断了剑,穆起脸色一变,还想上前去拼一拼,却被穆厉狠狠拉上了车,三兄弟少顷便离开了此地。
“大哥,你作甚?我要上前与他拼一拼,男子汉大丈夫,有甚好怕的?”穆起愤愤不平道。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看样子不过是个道士,长得那般娘,像个姑娘似的!”
“我说你眼皮子浅,便不要乱说,那人是寒山寺的道长,颜安藏,颜家人。”
“颜家人?大小姐也姓颜……”穆厉冲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颜安藏是被捡回来的,跟了颜家的姓,却没流着颜家的血。那颜家二房,多年来无所出,便将他养在了膝下。可是没出两年,二房便双双离奇死去,浑身无一伤口,只是眉心有一团黑气,而那孩子竟然一滴泪也没有流。那颜安藏被认为是克爹克娘,无情无义之人,但念他年幼,颜家又是盛京名门,不可做得太绝,便将他养在了寒山寺,区区十年,在灵力如此低微之地,几近于无,他竟然已经到达银维后期,无人指导,全凭天赋。”
“银维?”穆家兄弟都是银维,穆厉最高,也不过是银维初期,穆起想起那人的面容,再想起他的修为,背后一身冷汗,无怪他刚才只用一根竹萧便断了他的铁剑。
“盛京城藏龙卧虎,现在又到了春月的招新日子,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你们俩日后不要如此鲁莽,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知道了,大哥。”穆山闷闷地回了一句。
“大哥,那赤练王蛇还找吗?没了那臭丫头,王蛇可如何寻啊?大小姐那边……”穆起有些不甘心,自己居然被一个乡下丫头给打了。
“你们俩……”穆厉笑笑,“星盘早就修好了,而且一直指着那个丫头。也就是说,蛇,在她身上。”
“不可能吧?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她身上可没有蛇啊!那蛇可是难驯的很,毒性又大,怎会不咬她?”穆山疑问道。
“人家可贼得很,和那蛇演戏,还借口要帮我们寻蛇,一路上又极力忍耐你这个话唠,不过是想借助我们的车马去春月求学。”
“这臭丫头!大哥,你怎么不早说,看我不扒了那丫头的皮!”
“你舍得吗?”穆山调笑道。
“我……对了,大哥,那蛇既然在她身上,一路上有这么多机会,为何你却一直没下手?”
“如何下手?扒了人家的衣服吗?”穆山道。
“二哥——”穆起白了他一眼,“扒了也没甚么好看的!”
“那蛇喜欢她,跟着我们指不定又跑了,她既然要去春月,王蛇还未完全养成,便让她替我们养一段时间。”
“大哥……”两兄弟看着大哥,只是佩服得紧,一副忠厚模样,心思却是如此弯曲回转。
盛京城内,勤学驿站歇息处。这是专供春月求学的人喂养马匹、休息喝茶的地儿。
“尘兄,可有受伤?”颜安藏问道,容与轻轻摇头,看着顾陶的手,见没有伤痕才松开。一只小蛇爬了出来,比初见的红色淡了些,眼睛也没有那么红了。它舔着顾陶的手,眨着眼睛。
颜安藏看了这蛇一眼,“这是……”见周围来人众多,他便改了口,“这蛇生得不错。”
“安藏兄,你也是去往春月的吗?”容与问道。顾陶不喜欢这个人,但念及他刚刚救了哥哥,便对他颜色好了些,与他们一同坐下。
“春月美景,自然是不可辜负的。”
“人家去春月都是修行的,你倒是去赏景了?”顾陶道。
“人世间唯有美景与佳人不可辜负,顾陶姑娘不以为如此吗?”这话倒是合了顾陶的意,她也没反驳,“我看你好像挺喜欢我哥哥的,你说的佳人不会是他罢?”
“阿陶——”容与一口茶险些喷出。
“尘兄自然是佳人,但我俩都是男子,顾姑娘多虑了。”
“其实我是个很开明的人,你若是欢喜他,我哥哥愿意我也就不说甚了……”
“阿陶,越说越过份了!”
“尘兄,你家妹子说话倒是挺有意思的,不妨听她说下去。”
“看你这相貌,马马虎虎,只是一点,若是让我知道你接近我们是为了别的算计,你便准备好棺材罢!”
“顾姑娘,我无意冒犯,只是见你周身并无灵力,说这话似乎有些虚张声势了。”颜安藏道。
“你……”顾陶被戳中要害,有些恼怒。
“不过你放心,我是断不会加害令兄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
“那是要我立字据了?”
“阿陶!”容与在一旁看着,也瞧不出颜安藏的破绽,只让顾陶快别胡闹了。顾陶方才拿着剑,在地上磨来磨去,走了几周又回到椅子旁。
“顾姑娘,言灵誓可是布置完了?”
“你……”刚刚她用剑气在颜安藏周身布阵,时间短促,场地有限,她故意说话引开他注意力,没想到他已然识破。“你知道还让我布阵?”
“为表诚意,此乃必行。”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用帕子擦拭竹萧上的灰尘。
“阿陶,快解了此阵。”容与道。
“不必了,尘兄,有无此阵,我都不会伤你。”顾陶看着他俩,感觉自己是个外人,只管闷头吃饭。
容与看着桌上的碗筷,有些踌躇,颜安藏拿来一碗水,替他涮了一遍碗筷,又用干净的帕子擦干了递给他,容与道声“多谢”,便接过了。旁桌的女子见到有两名俊秀郎君,也只是拿眼偷瞧,有些大胆的,便上来搭讪。两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走过来,一位穿着浅紫衫子,名唤沈姝,一位身着淡绿色衫子,名唤阮媚。
“公子,旁边没位子了,可否容我等在此吃饭?”
容与看着旁边明明有一空桌,这俩人还硬凑过来,只好微微点头,那两名女子便坐下了。顾陶感觉哥哥的桃花运要来了,可是一次来太多,她心里有些不爽。
“公子有礼了,我叫阮媚,这是沈姝。你们,可是去往春月的?”阮媚问道,她人如其名,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容与,颜安藏却道了句:“姑娘此问,倒是多余了。”来此处歇息的自然都是去往春月的,阮媚咬下帕子,见他们连名字都不报,微微涨红了脸。
那沈姝是被强拉过来作伴的,在她眼中,男子样貌并不重要,品行和才学才是第一位的,也就安安静静地吃饭。
阮媚不死心,想从顾陶身上找突破口,便道:“这是你家的妹妹罢?长得可真可爱啊!”说着还上手来摸。顾陶这些日子确实长开了些,脸色也圆润精致了不少,为了遮掩额上的印记,便梳了个刘海,看起来倒是极乖的模样。她见阮媚要来摸她的头,便放下碗,道:“哥,我累了,回去歇息了。”
“去罢。”容与道。顾陶一转身,便回了房。阮媚自恃美貌,从未受过如此冷遇,无奈驿站中有不少贵家子弟,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微微福身,拉着沈姝走了。
“尘兄,如此娇娘,你可都没拿正眼瞧过!”颜安藏笑道。
“安藏兄,适才有座位,她们为何非要我等挤一桌?”容与对这人情世故的事情,并不是很通。
颜安藏一愣,微微吃笑,“尘兄,这个我也不知,哪日碰上她们,你再去问个明白罢!”
“做人可真奇怪!”容与心道。
用完膳食后,容与敲了三下顾陶的房门,见无人应答,便推开了门。顾陶假装睡着了,不去理他。
“阿陶——”容与轻轻地唤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不理我,那我可要回去了……”
顾陶没忍住,坐起身来,回嘴道:“你回去好了,去见那个妖道!”
容与刮刮她的鼻子,“你怎地如此讨厌人家?”
“你……”顾陶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在感情上很是迟钝,便只好直言相告:“我……吃醋!他一来你都不怎么理我了,我心里不高兴!”只有在容与面前,她才会这般撒泼。
“我问你,《辟邪剑谱》第十一式的心法是甚么?”
“辟邪之法,断灵为下,同化为上。诛心为次,净心为主……哥,你不会是要感化那妖道罢?”顾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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