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淬了墨幽谷的迷魂蛊汁液。”
“也就只有你,敢把各家的武器绝学混着用了。”谢景离冷哼一声,顺手拉过沈棠转了个圈,抬脚踢去,踢倒一片,“省着点用吧,有我在还轮得着你出手?看不起我?”
沈棠耸耸肩,没有反驳,任由谢景离将他拉到身后。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将家丁打得横七竖八,数十人瞬时躺倒一片,韩家二少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他转头,对身边人说,“无尘道长,看你的了。”
话音刚落,身旁的人好似早已等不及了。只见一道身影横飞而出,手中凝起一道剑气,剑尖直取沈棠。
“当心!”
谢景离反应极快,迅速转身,二指一并,竟生生将那道剑气衔在指尖。那道士浮在半空,想要收手却动弹不得。
剑尖离沈棠不过两寸,但他却是脸色不改,还不紧不慢地评判道,“原来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啊。”
“沈棠!”无尘一双眼紧紧盯着沈棠,目呲欲裂。此等的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棠杀了他全家。
“呃,这位道兄,在下……得罪过你?”沈棠敢确定这人从未见过,缓缓问道。
“你抢我无极观密宝,还敢问是不是得罪过我!”
“无极观……”沈棠敛下眼认真思索。虽说这些年为了扩充落霞城势力,得罪的门派确实不少,可他真不记得什么时候夺了那无极观的宝物,更重要的是,他的记忆里就没有无极观这三个字。
“别废话,还不将宝物速速归还!”无尘说着就要再次朝沈棠袭来,却被谢景离一掌推开。
“你看清楚点,现在和你打的是我。”谢景离不满道。好歹他身为万剑宗宗主,何时受到过这种忽视。
无尘大抵也是被仇恨蒙了心,竟一时间没有认出眼前这人。他凝气挣脱开谢景离的制约,不屑道,“你谁啊,滚开,这是我们的私事。”
“你、居、然、敢、让、我、滚?”谢景离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字一顿,显然是被触了逆鳞。他周身剑气凌然,衣袂发丝无风自动,竟然连沈棠都有些站不住。
“喂,你们动手之前,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啊?我现在可是个废人,废人!”沈棠打着商量。
“快滚进去,把门关上。”
“得嘞。”沈棠毫不迟疑,拔腿就往屋里跑,还顺道捎上了门。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沈棠别跑!”无尘见沈棠跑了,连忙抬步去追,却被一抹白色身影拦在身前。
“和我打的时候,要专心。”谢景离面带寒意,身后银色剑鞘嗡嗡作响。
只听噌的一声,流魄出鞘,霎时银光大涨。
☆、分歧
沈棠进屋又将门锁上,杨大娘被惊动得从屋里跑出来,沈棠也顾不得与她解释,二话不说又将人赶回了里屋。
做完这些,沈棠悠然回到桌旁,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水。
一碗茶还未饮完,木屋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两个人影摔了进来。无尘更是惨,磕在门边的矮凳上,一下将那凳子压得粉碎。
“哎哟,你打架就打架,别摔坏东西呀。”沈棠放下茶碗,心疼地喊。
谢景离踏了进来,面上料峭寒意未消,衣着丝毫不乱。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执着流魄,通体银光的宝剑上似有寒气流动,剑气凌然。
被丢进来那两人,身上倒也没什么明显伤势,只是衣服发型乱得不成样子。由其那无尘道长,发冠被打掉不说,道袍也撕毁了大半,披头散发的倒像是被哪个恶霸轻薄过一般。
谢景离抬眼瞪了沈棠一眼,显然是战意未消,若不是沈棠现在修为尽失,他怕是会直接提剑向他刺来。
仙门中鲜有人知,这剑圣谢景离骨子里十足的好战,遇到越强的敌手便越兴奋,非得战到酣畅淋漓不可。谢景离如今的剑术造诣,能与之一战的人已经不多,沈棠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那是因为,谢景离在与沈棠的无数次交手中,还从没赢过。
他是谁啊,堂堂万剑宗宗主,流魄剑圣,五圣之首,竟然会在一个人手里连连惨败。对,是惨败,一点赢面都没有的那种。沈棠修为造诣高深,比武时从不讲情面,总是找准一切时机,将人狠狠击倒,狠烈而果决。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谢景离从不气馁,更加发奋练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胜过他。此次他来落霞城找沈棠,本也是为了找他比试。可是……
“你别看我啊。我现在这样子,在你手下连一招也撑不过。”沈棠道。
谢景离眸色暗了暗,冷哼一声,剑锋在虚空划过一道弧线,噌的一声飞回剑鞘。
沈棠抬眼看着对方华丽到有些浮夸的收剑动作,鄙视道,“对付这俩人还用流魄,真没出息。”
谢景离还没有答话,却听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流……流魄剑,你是……你是谢景离谢宗主!”
在方才对战的时候,无尘就感觉这对手不简单。
虽然谢景离及其配剑流魄在仙门中久负盛名,无奈他只是一个小道观的修士,哪里见过谢景离的真容。而且,谢景离也不像沈棠,时常在外抛头露面。这下听了沈棠说出流魄剑的名字,再看那谢景离的模样长相,与传闻中的万剑宗谢宗主相差无二,这才知道自己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只是、只是,都说谢宗主与那沈棠是死对头,谁料他们竟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啊!
无尘被吓得不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棠已经走过来勾着他的肩膀,“这位道友啊,我仔细想了想,我是真的没有拿过你们无极观的东西。我沈棠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要真是我做的事情,什么时候不承认过?你真不是弄错了?”
你的为人才是让人最怀疑的!
无尘本想这么说,可那谢宗主还在居高临下的瞪着他,硬生生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思路一拐,他也确实想起,这沈棠虽然是祸害,但行事从来是坦荡磊落,就算是做坑蒙拐骗之事时,也坦荡得让人不忍目视。更何况他现在不过阶下之囚,沈棠真不至于骗他。
思及此,无尘心下思索起来,“可这事是我们观主当初亲口所说,又怎么会弄错?”
“你们观主现在何方,不如请他来与我对峙?”
“观主在宝物被抢之后,悲愤之下将道观卖给了当地一个大户,云游去了。如今,我也不知他去了何方。”
“……”沈棠停顿了许久,拍了拍无尘的肩膀,“傻孩子,世道险恶,太单纯了不好。”
“你什么意思?”
“去问你们观主吧,如果你还能遇到他的话。”沈棠站起身,“反正东西不在我这儿,你缠着我也没用。趁我们谢宗主还没开始大开杀戒,还不赶紧走,日后不许在帮着这些恶霸欺负普通百姓了。”
“是,是。”无尘又瞧了谢景离一眼,见对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连忙掏出一张神行符,嘭的一声消失了。
“哎你等等我啊!”韩二少也想逃,被沈棠一手抓住。
“你就别急着走了,来来来,地上多脏啊,起来说话。”沈棠笑嘻嘻的把人拉起来,还一脸慈爱的递过去一碗水。
“别、别杀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韩家二少不知眼前这二人身份,但谢景离的厉害他是见识过了,这下也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哆哆嗦嗦向沈棠讨饶。
“别紧张,就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沈棠不紧不慢道,“那杨大娘家的地契……”
韩二少立即会意,“我给我给,我回去就让人送过来。哦不,我亲自送过来!”
“谁要你送,我又不是土匪。”沈棠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打个商量吧,当初你花了多少钱从杨大娘这买去的,我买回来。”
“……五百两。”韩二少气若游丝。
“好说。”沈棠答应得爽快,抬头看向谢景离,“谢宗主,借我点银两如何,回头还你。”
谢景离眼角颤了颤,“……你觉得我出门会带这么多钱?”
沈棠恍然,“也是,以前你来落霞城,喝酒的钱都是我请的。”
他寻思一阵,伸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吊坠。那玉坠玲珑剔透,一看就绝非凡品。
谢景离面露诧异,就只听沈棠道,“我这玉坠你拿去当铺少说也能当个八百两,若不是局势所迫,我还真舍不得给你。你可得替我收好了,我还会赎回来的。”
韩二少连连称是,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接。他家里就是做玉石生意的,当然看得出这白玉吊坠是十足的珍品,寻常百姓家是绝对见不到的,一时间对眼前这人更多了几分敬畏。
沈棠却是突然收回手,指尖摩挲着白玉吊坠,又道,“那既然如此,你再给我三百两如何,这样才公平嘛。”
“啊?”
“别废话,快写个字据。你又不是不识货,我还能蒙你不成?”
沈棠义正言辞,谢景离也心领神会地将流魄剑往桌上一拍,俨然道,“写!”
在这两人近乎土匪行径的威逼利诱下,韩二少只能与沈棠立了字据。二人签字画押,韩二少不仅派人送来了地契,还倒给了他三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