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看在我这么多天都陪你斗地主的份儿上?]
[以后你要是缺人,还可以随便叫我啊。]
好啊,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我可是包贵钦点的课代表,我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答应吗?
想要谁陪我斗地主没有?非要你吗?
不过,直接这样说也太伤人了,别人好歹跟我有多次的前后桌之缘,拒绝人,不好这么直白的。
我想了想回说:[一言为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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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到底干啥去?]我有点好奇。
[打工啊。]肖远说,[赚钱。]
我“啧”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很缺钱吗?]
[缺,不过这份工作我也挺喜欢的。算是乐在其中。]
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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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远果然说话算话,在等见网友的无聊空档里,他都在陪我斗地主。后来太晚了,我说要去睡了,他就给我发了个晚安。
结果大概是中午睡多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过了好久好久,我忽然想起那次烤鸭说他去睡了,结果却还偷偷在线,瞬间就想试一试肖远。
我戳他的对话框:[肖……远……]
那头没有反应,“肖远”两个字还是我给他打上去的备注,并没有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好吧,看来这是个实诚的孩子。
我也揿灭手机,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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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街心公园。
万万没想到,那一个个在群里叫得激愤无比,踊跃报名的人都不见了,临近中午,还只有烤鸭跟我两个人站着。
这么久不说话总归不是个事,我跟他确认:“你是烤鸭吧?”
他说:“是啊。”语气有点沧桑,大概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号召力这么弱,顿了顿,他又说:“别叫我烤鸭吧,听起来像个吃的。我大名周南。”
“哦,”我从善如流,“周南啊,咱们约的几点?”
周南说:“上午九点。”
“现在几点?”
周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一点。”
“俩小时了,”我说,“他们不来了吧?”
“不会的!”周南的语气很笃定,就在我以为他这样说是有十足的把握,重新燃起一丝丝希望的时候,我又听见他说,“怎么会有人对拯救苍生、除暴安良不心动?”
这句灵魂拷问,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开始意识到,这世界,远比你想象得更加中二。
等不到想等的人,周南开始跟个女朋友似的东想西想瞎猜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了堵车?”
我刚想否决——周末的市区一向不堵的,而且这里又不是什么一二线大城市——就听到他继续说道:“然后好不容易通了车,又迷路了,问了路边卖烤饼的老太太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方向走反了。正要走回去之际,却有人被遛狗不牵绳的哈士奇给咬了……”
“所以?”
“所以不如我们去医院找找看?”
我:“……”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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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怀疑这是个假的烤鸭。毕竟他在网上给人的感觉,还挺像个人的。
我打定主意,抬脚就走,周南拼命拉住我,好话说尽,就差叫我祖宗了,我才忍了忍没走。
街心公园里已经有人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们了。
我想了想:“横竖他们不来,要不就我们两个吧。”
“也行。”周南也反应过来他刚才走进了死胡同,忽然粗声道,“就是!就不信我们二打一,还打不过那个孤身来去的游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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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心壮志之下,眼前画面忽地天地翻转,我们俩齐刷刷地趴在地上,脸着了地。
我听见头顶有人轻轻笑起来:“要二打一,哎呀,我好怕。”
是游师!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放倒了我们,现在我身上有如压了千斤,我拼命扭头去看周南,用力做口型:“卧槽,这攻击算什么级别的?”
周南半眯着眼睛,也朝我动动嘴型,我一个字一个字分辨完了,顿时觉得心也凉了。
他说:“王炸。”
作者有话要说: 王炸就是斗地主里最大的牌(脑袋里突然唱起了bgm
☆、6
听完周南的话,我觉得我的五脏肺腑都让人炸了个七荤八素,应该就地吐个血什么的。
没必要吧大哥!
大家无冤无仇,我们俩只不过在背后说你这点坏话,你至于一上来就放这么大的招?
动画片看过没,主角的大杀招都是要最后用的,在这之前,你就不能让反派得意一阵也虐虐你?
不对不对,怎么想着想着就把那个可恶的游师当作励志少年热血漫的主角了?我们却成了反派?
我们明明是正义的化身,啊哈黑猫警长!
我拼命摇头,以图赶走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有不合时宜的BGM。
后背好痛,感觉骨头都断了。
不知道这游师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据周南说是王炸级别的,我已经能想象到我后背的惨状,这么一想,还十分火辣辣的。
我梗着脖子,扭头去看后背有没有被贴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咒。
听相爱相杀群里的人说,有一次他们挑衅游师不成,就被贴了一张符咒。
按理来说,符咒对我们除妖师应该是无害的,但是他们被贴了之后,就径直冲到了广场上,跟大妈们斗舞。斗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停都停不下来,到最后,其中一个人还成为了领舞,现在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去广场上蹦一圈。
我当然不能允许同样的悲剧在我身上上演。我就算跳楼,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去跳老年迪斯科!
虽然,我以前曾经是广场上的领舞。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要不是我妈学不会那些动作,非逼着我去学了回家教她。
我才不会去跳!
要不怎么说意志的力量是无限的,在我的努力之下,我居然神奇地扭过了脖子,继而看到了我身后的游师。
他穿着我们初见时的银袍,身姿还是那么飘逸卓绝,比起像条泥鳅一样趴在我身边的周南,真的英俊太多了。
虽然戴着面具,我直觉他五官长得并不差。
反派如此美丽,队友如此不争气,周南,请原谅我背叛你一分钟!
而游师看到我之后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透过他面具上的洞眼,我能看到他形状狭长的眼睛微微睁了一点,瞳孔缩了一下,继而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知道了。
他一定是被我帅到了。
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
“你是阴阳师?”我听见他开口问我,声音压得低低的。
哟嚯,看不出来,还是个低音炮。
在逼格这方面,我从来是不肯认输的。我也深沉地说:“正是。”
“协会的人。”他看着我,像喃喃自语,又像确认什么。
“对啊,我告诉你小子,你今天摊上大事了!“周南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我很想叫他不要说话,因为他的脸还埋在土里,这意味着他每说一个字,就可能会吃进一口土。画面太美,我闭上了眼睛。
周南继续吃土(说话):“你别看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我们身后可站着千军万马!没错,就是我们的阴阳师协会!你现在欺负了我们,迟早吃不了兜着走的!我劝你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们,不然迟早会被吊起来挠脚心的!”
游师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不过是乌合之众。”
“你!”周南大口吃土(咆哮),“21世纪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辱骂同行!”
“呃,那个,烤鸭兄。”我忍不住说,“好像我们在群里骂他骂得更起劲吧?”
周南说:“你闭嘴!”
我无辜地闭上了嘴巴。
游师叹了一口气,好像觉得我们两个很棘手。末了他说:“你们协会,就不能派几个能打的来吗?”
☆、7
呵,好猖狂的语气!
我除妖界李小龙第一个不服!
你说我们不能打,你脱马倒是不要搞偷袭,和我们正正经经地打一架呀!
连面都没露,就把我们放倒了很了不起吗?
别看我心里叫嚣得起劲,表面上我是一点端倪都不露的。毕竟,反派死于话多,如果我一声不吭,游师没准觉得我挺懂事,就会把我放了。
我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并且拼命给周南使眼色,叫他不要再说。
谁知周南这人大概有眼疾,和我眼神相接之后,对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然后更加卖力地骂了起来:
“你酷,你酷,你喝水在水库,睡觉在古墓,嘴里流瀑布,你当你是貂禅吕布,其实你是南极土著。你帅,你帅,你头顶一棵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系一根海带,自以为是东方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我:“……卧槽!”
你是小学生吗!!!
这种羞耻感爆棚的话也骂得出来?!
我三年级就不这样骂人了!
我很惆怅地埋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