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之后,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夏侯巽,夏侯巽心中一跳,手突然抖得不成样子,连腿都开始发软……嵇彻感觉夏侯巽靠在他的身上,低头发现他脸色发白,便问道:“怎么了?”
夏侯巽摇摇头不说话,死死地盯着那阉人的背影。
那阉人继续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年阿瞒公最信任的人,竟然会因为利益背叛曹家!夫人自然也想不到,那送出去的信是她的催命符,那人知晓夫人下落之后,精心策划了一场抢夺,以小郎主为要挟要夫人交出开启蜃云图的术法和五大家族的名单,夫人别无他法只能交出打开蜃云图的术法秘籍,但是五大家族的名单,夫人宁死也未说出去,那人见问不到什么,便带着秘籍离开了……”
说到此,那阉人冷笑一声,转头问夏侯珏,道:“齐威侯,你说他为什么这般心急,明明夫人马上就要仙去了,到时候小郎主和蜃云图的术法秘籍都是他的啊!”
他冷笑着看了一眼夏侯珏铁青的脸,继续道:“……经过此次事件,夫人受到了惊吓,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郎主,时常噩梦连连,没多久也病死了。临死之时还是命我将小郎主交给了那狼心狗肺没道义叛徒,老奴当时不能理解夫人为何要这样做。夫人说,眼下再通知其他四大家族也没时间了,况且连当时阿瞒公最信任的宗室亲戚尚不可靠,谁能保证其他四大家族的人不会背叛?此人已经得到了蜃云图术法秘籍,以后肯定想要挟天子令诸侯,将其他五大家族的蜃云图碎片拿到手,跟着他小郎主才有命能活下去……”
他话还未说完,夏侯珏就抽出刀子给了他一刀,发狠道:“别说了!”
那阉人眼中布满血丝,他看也不看夏侯珏,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眼含血泪死死盯着夏侯巽,道:“巽为木,为风。夫人为你取名曹巽,是让你永远像风一样自由,远离这些江湖纷争……”
说完,他便两眼一翻,委顿于地。
夏侯珏转头去看夏侯巽,喃喃道:“阿檀,你听我解释。”
夏侯巽笑了一下,嘲讽地看着他,道:“阿珏,说啊,你还想怎么骗我?!”
嵇彻只觉得胸前一空,夏侯巽已经站直了身子,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蹲在那内侍跟前,从他手中拿过玉佩,那玉佩上赫然写着巽字,背面用阴文刻着一个曹字。
第71章 第七十一回 蜃云会盟风云再起
这阉人说的十分模糊,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台上众人却十分清楚,尤其阉人说了曹巽名字由来的时候,这台上名字里有巽的,只有夏侯巽一人,谁是曹家后人,一目了然。
夏侯巽拿着那玉佩慢慢站起来,想要假装无所谓地笑笑,却扯出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笑容,他对夏侯珏道:“为了做局将我带到这里,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夏侯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做的,事到如今,没什么好狡辩的。
夏侯巽扯了一下嘴角,道:“从你爹开始,你们父子二人就开始准备这一切了吧,夏侯耀临死的时候,怕我不帮你们,还说什么是我的亲生父亲,呵呵,他也配?”
夏侯珏道:“阿檀,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要怀疑父亲,难道你因为一个阉人的几句挑拨之语,就要怀疑他了吗?从小到大,父亲对你好不好,难道你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吗?”
夏侯巽笑了一下,道:“这样说,你也早就知道我是曹家后人这件事了?夏侯耀告诉你的?从小到大他对我好不好……呵呵……你别说我还想不到,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以往我们一起练功的时候,你若是不好好练习,他定会罚你,可我若是不好好练习,他什么也不会说,便由着我去了,以前我还以为是因为义父疼我,如今看来……我不过是个钥匙,等打开了蜃云图之后便可以丢弃的废物,练功或者不练功,有什么关系?”
夏侯珏欲要出口辩解,突然开到夏侯巽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道:“夏侯珏,你说的够多了,如今便听我说如何?”
底下人看着台上这出兄弟对峙的戏码,再结合前面那阉人所说话,如何还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下面便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道:“难道方才那阉人说的曹家后裔是这齐威侯的义弟?”
“这人我听过,好像是叫夏侯巽,方才那阉人说曹家夫人给孩子取名曹巽,我看八成就是他了。”
“方才听这故事,这夏侯耀对蜃云图早有所图谋啊!想当年,这夏侯家和曹家还是亲戚,当年的夏侯惇兄弟可是曹操最信任的人啊,如今……自家人算计自家人……果然最后两肋插刀的都是兄弟啊!”
“可不是,台上这两位也是兄弟,可听这夏侯巽,哦,不,这曹巽的意思是这齐威侯故意做局,将他带来此地啊……看今天这形势,天/衣教和首阳宫是绝不会让他走的,我看他今天凶险。”
夏侯珏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声,道:“阿珏,你听听这些人都在说什么,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宵小诋毁父亲吗?你要他黄泉之下如何能安?!”
夏侯巽嘲讽一笑,道:“宵小,究竟谁是叛主的宵小,夏侯耀敢说,难道还不敢认吗?”
夏侯珏道:“单凭一个阉人的一面之词,你竟然弃父亲的养育之恩于不顾,夏侯巽,你太让我失望了?”
夏侯巽道:“阿珏,你莫不是住在泰山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最有理,最公正,一点错都没有。”说着,他指指自己的眼睛,道,“我之前信了你太多次,如今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听我将这前因后果讲给你听,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大可以纠正我!”
夏侯珏刚要争辩,夏侯巽将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道,“夏侯耀和我父母的死有没有关系我就不追究了,如今这阉人已经死了,白马山庄也覆灭在大火里了,那些事情再去追究也很难了……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我是曹家人了吧?早在白马山庄覆灭前就知道了吧,这一切的局夏侯耀早就已经布好了,对吧。”
夏侯巽低下头摸了摸头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的神色了,他冷峻道:“天/衣教奉北朝皇室的命令在江湖上寻找蜃云图,夏侯耀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知道天/衣教的手段,明白白马山庄早就在劫难逃,因此便布好了局,一方面让你去张南仪的灵霄山庄,躲过这场灭顶之灾,临走的时候,他给了你几个锦囊对不对,我猜他事先并没有告诉你这一切,他将真相都放在这几个锦囊中,等你打开锦囊的时候,你就算知道一切想要赶回去的时候,白马山庄已经覆灭了。夏侯耀不愧是常年行商坐贾的人,短时间内就已经想好了最小的止损手段,牺牲全庄保全你一人,呵呵,你要说最后活下来的人还有我。”
夏侯巽嘲弄道:“那是自然,我如果不活下来,这戏还怎么唱呢?我便是他埋得第二条线,本来最好的方法是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张南仪家里,可是他怕我们二人在一起太过打眼,如果天、衣、教到时候为了报仇,将我二人都杀死可怎么办?所以他就让我带着蜃云图去吸引天/衣教的注意力,这样一方面可以保全你的性命,另一方面,他知道我的性格,我若说要保护蜃云图,就一定会用性命来保护蜃云图,若是我将蜃云图送到南朝,你便以曹家后代的身份去投奔南朝,若是我在送图的半路上死了,那蜃云图从此便再也没人能打开了,南朝根本不希望蜃云图打开,你带着这个重要消息去南朝投奔,自然能谋一个好前程。”
“可是你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活着到了南朝但却丢了图,计划还是要继续的,你便和慕容冲一拍即合达成合作之后来了南朝,路上临时想出个理由来糊弄我,当时我身受重伤,正中你下怀是不是,因为你终于可以将我支远了,可以给你自己布置棋局了?包括在今日公布我的身份,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那阉人也是你找到的吧,威逼利诱让他承认你是曹家公主的后裔,圆了你这个曹家血脉的谎,从此以后,继续做你威风八面的齐威侯……这蜃云图还能分一杯羹,只是你没想到这人竟然临时反水,并未按照你教他的来,所以你只能恼羞成怒杀了他……阿珏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没有脑子,只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要让那阉人怎么公布我的身份,等蜃云会盟之后,又要如何安抚我继续心安理得地为你所用……你每天算计我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点痛苦吗?还是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感觉很高兴,很有优越感?”
“阿檀……”
“算了,阿珏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不管你是如何愧疚如何难受,你还是选择利用我……更可笑的是你父亲,到现在我才想清楚他为什么要在临终的时候撒谎称他是我父亲,是因为他也不相信我能全心全意去完成他的遗愿,因此用这所谓的亲情和复兴白马山庄的责任强行捆绑我,你们父子都是高明的阴谋家,我服了……今日我本应该杀了你,但你们白马山庄养育了我十三年,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总在你家住过十几年,这养育之恩我便用你的命还吧,今日我不会杀你,但是从此之后,你们白马山庄和我再无任何瓜葛,以前的恩怨情仇此刻都不作数了,若是以后还敢打我的主意,我便送你去见你的父亲。”说完,他变手为刃割开自己的袍子,和夏侯珏割袍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