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道:“这其中也多有误会,瑶光国师奉命寻找蜃云图,可不知为何寻到了我们刘家,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他们曹家就是从我刘家手里夺的天下,我们刘家又怎会替他们保管蜃云图?!必定是有奸人挑唆,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瑶光国师也是替朝廷办事,如今误会解开,便好了。”
慕容冲挑眉一笑,媚态横生,道:“如此说来,我可以带他们回去了?”
刘崇笑容不变,道:“自然可以,现下已近子时,不便留客,还请太守和国师回去。”
慕容冲冲着瑶光懒散一笑,道:“人家都谢客了,还不跟我回去?”
瑶光行了个宫礼“诺。”
说着,慕容冲便带着瑶光回去了,走的时候,人宗的右护法相冢回头看了一眼夏侯巽,道:“暗珠暂且寄存在你那里,说不上什么时候,我便要回去了,你可要注意哦。”说完,便跟着众人离开了。
慕容冲和天/衣教众人刚离开,立刻就有人跳出来,那人嗤笑一声,道:“一个皇帝的禁/脔而已,摆什么谱儿!!!刘皇叔,方才不应该放他们走,今日有山岚君和庾棠少侠在,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崇笑道:“慕容冲虽不足为惧,但他身后是苻坚,我们江湖人若公然和朝廷作对,只怕对北地江湖门派发展不利。”他虽然耐心解释了,但心里明镜似的,方才慕容冲和天/衣教在的时候,此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如今走了,便跳将出来慷慨陈词,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在武林同道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他刚说完,果然有人应和他的话。
山岚君道:“方才与天/衣教一番恶战,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现下与天/衣教对上,恐怕不利……况且慕容冲代表北朝的朝廷,若是驳了他的面子,难保不会影响两国和平。如今蜃云图完好无损,大家也都受了些轻伤,已经算是大幸了……现下天色已晚,不若大家先去休息……我看天/衣教一计不成,定要另生事端,明日早上大家再共商大事,皇叔以为如何。”
刘崇神经绷紧了一晚,本来就有些累,不想再应付江湖人,如今赵梦天提出来,他自然双手欢迎,便道:“山岚君所提甚好。”
众人见主人和江湖上有名望的老前辈都同意了,自然不敢再有异议,便散了。
天/衣教走了之后,嵇彻便从偏殿的房顶上下去了,没有搭理夏侯巽,夏侯巽知晓他生气了,赶忙追上去。
赵梦天看到嵇彻从偏殿下来,看看嵇彻又看看夏侯巽,道:“看来嵇先生要找的人找到了。”
嵇彻点点头,淡淡道了声,“多谢。”刘崇见赵梦天对嵇彻如此敬重,自然也不敢怠慢,赶忙让人带嵇彻去休息。
夏侯巽刚要跟着走,就被刘慕昭拉住了袖子,道:“阿檀,今日谢谢你了。”
夏侯巽急着去找嵇彻,眼睛追随着嵇彻离开的方向,拍拍他的手,道:“好说好说。”
说着,挣脱他的手便要走,冷不防却又被抓住了,夏侯巽心下着急,现下被人绊住脚,就有些烦躁,他冷冷转过头,突然就呆住了,道:“阿珏?!”
夏侯珏点点头,取笑他道:“嵇先生方才走了,你魂都丢了。”
夏侯巽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来了?”
夏侯珏道:“此番陛下让我代表朝廷来洛阳。”他虽然是回答夏侯巽的问题,但这话却同样是给刘崇说的。
他话音刚落,赵梦天便对刘崇道:“方才人多,我不便亮出齐威侯的身份,怕人多眼杂走漏风声,毕竟齐威侯现在也是北朝重点关照的对象。”
刘崇道:“这我自然晓得。”
夏侯珏与他见礼,刘崇眼神复杂道:“侯爷真是曹家后代。”
夏侯珏笑容不变,道:“千真万确,皇叔对我有所怀疑?”
刘崇摇摇头,道:“非是怀疑,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刘崇家是汉朝宗室之后,他的祖先刘晔却作了曹魏的谋臣,眼前这位笑容可亲的青年本是魏国宗室之后,如今却作了晋国的侯爷,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怎能不让人唏嘘。
夏侯珏岂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道了句:“皇叔,一朝天子一朝臣。”暗示他不管过去的荣光如何,现下他们都已经是别国之臣了。
刘崇道:“侯爷说的对,倒是我老了,难免有时候悲春伤秋。不管是这江湖还是这天下,终归都是你们年轻人翻云覆雨大展拳脚的战场。”
夏侯珏道:“皇叔过谦了,您宝刀未老,我们这些后辈自然还要靠您提携。”
……
看着夏侯珏与刘崇你来我往,明说暗示,夏侯巽相信他这位弟弟在南朝定然能如鱼得水。
刘崇和赵梦天走后,夏侯珏对夏侯巽笑道:“今夜本来要和你秉烛长谈,瞧你这望眼欲穿的样子,我若是留你,只怕你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也不能好好叙话。你走吧,去找你的嵇哥哥。”
夏侯巽在他面前没皮没脸惯了,听他调侃,道:“谢了,兄弟,改天一定带壶好酒与你谈天说地,一醉方休。”
夏侯珏道:“行了行了,快去吧,不过你们俩还真是奇怪。”
夏侯巽道:“奇怪?”
夏侯珏道:“是呀,你的嵇哥哥一听说你在洛阳,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方才在洛阳城外,我们的探子说天/衣教围攻了刘府,他知你爱凑热闹的性子,怕你有危险,直接抛下我们就去找你了……如今在你面前,却又不理你,还不奇怪吗?话说你到底是如何惹恼了他?”
夏侯巽欲言又止,暗珠的事情他怕夏侯珏担心,现在还不想告诉他,夏侯珏看他难以启齿,也不勉强,道:“行了行了,你不愿说便罢了,快去找你的嵇哥哥吧,等了你这么久还不见你上门请罪,他该更生气了。”
夏侯巽听他说完,急匆匆便走了。
夏侯珏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金庸逝世的消息,起初以为是假消息,毕竟在港媒的报道中,金庸先生每隔几年就要“被死亡”一次,便没有太在意,后来看到新华社的报道,才知道金庸先生是真的去世了……那一刻,心里是茫然的,昨天晚上睡前还翻看了两页《神雕侠侣》,看到李莫愁闯进活死人墓那一章……金庸先生的小说陪伴了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的整个青春岁月,是我乏善可陈的少年时代的一束光吧……乔峰说“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岁,就只有阿朱一个”,对我们这些读者来说,金庸就是金庸,四海列国,千秋万岁,就只有金庸一个……江湖不老,金庸不死。
第52章 第五十二回 洛阳城风起云涌(六)
夏侯巽追嵇彻的时候,被刘慕昭和夏侯珏绊住了脚,等他追上去的时候,嵇彻已经走了。
刘家屋宇众多,他也不知道嵇彻被安排在哪里,因此便打问了好几个小厮,这才知道嵇彻在刘府东南角的湘竹馆,他赶忙朝湘竹馆飞掠而去。
从墙头爬进去的时候,便落在一片湘妃竹林里,大晚上冷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听上去有些阴森。夏侯巽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世家的风雅乐趣,好端端的把个院子搞得跟闹鬼似的。
穿过一片湘妃竹林和一个小圆门,便到了院中主屋门口,屋里一灯如豆,阿彻应该在里面。
夏侯巽本来直接推门进去,但是站在门口他突然踟蹰了……他从云渺峰下来的时候,不仅打晕了嵇彻,还消失了这么久……他,他突然有点心虚,不敢进去。
嵇彻站在屋内,灯光将阿檀的影子映在门纱上。
那日,夏侯巽趁他不备打晕了他悄悄下山去了。
嵇彻一直昏睡到傍晚才醒,醒来之后,屋子里竟然没有夏侯巽负荆请罪的身影,嵇彻不由得生出怒火,若是让他找到阿檀,定要将他倒吊在院里的歪脖树上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只是他从屋里屋外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阿檀的身影,这时候嵇彻不免有些慌乱,正怀疑阿檀是不是怕他生气去了落梅峰闭关。
正要去落梅峰找阿檀的时候,突然发现床头的案几上放着一张纸,他拿起来一看,这才知晓这小子竟然下山去了。
嵇彻不由得开始后悔将他的轻功教的那样好,导致阿檀现在翅膀硬了想飞就飞他都管不了!
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信漫天想着,不免有些气愤起来,这个小白眼狼,他陪他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是说走就走,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说到底,还是那小子一点也不在乎他……想到此,嵇彻不仅更气了,心中还直泛酸……哼!要走便走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这小子竟然敢打晕他……还是用那些邪魔外道的武功,谁知道那些武功对身体有没有伤害?!……他好不容易将他的奇经八脉都修复了,他却走上了修炼邪功的道路,若是邪路真那么好走,这世上岂不魔头遍地走了?
他修炼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邪道一步一心魔,稍有不慎,他便会走火入魔!!哦!那是阿檀他自己的身体,他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虽然心中恨恨,但难免担忧起来,尤其想起阿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心中突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