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笛声一顿,急促地一声后,又有一个人影现出。紧接着,那少年提着剑,悠哉地踏着步子,走出来。
他一挥剑,眨眼间,就有梨树幻化而生。
季行风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师父,徒弟昨天晚上太激动,一晚上没睡。现在困了,就先离席了。”
苏玉檀微微点头,目光还跟着舞剑的那个少年。
季行风冷着脸回了剑峰,在院子里愤愤挥剑。
“长宁……!”
一道剑气向上急冲。
“哼!”
夜色深,少年收剑静立。
“别想再出现了。”
冬日雪落雪融时,长宁,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行风:云溪,信我,苏玉檀那家伙坏得很QAQ
苏玉檀:……
苏玉檀::)
☆、长宁不眠
“这里……”苏玉檀看着这座庞大的宫殿群,以及蕴含天地之力的禁制。
阴鬼界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
上次来时,没有的。
他划出剑光试探,没想到直接穿透那屏障,轰碎了房檐。
只不过,在他找到正门时,却看到上面贴着字条,这里不让那乘行用的法器进。不待思索,苏玉檀便抱着方云溪走进去。
屏障贴着他们的身体穿透过去。
一进屏障中,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阳光明媚,光线明亮。
宫门内有人打开门,迎接他们。
苏玉檀只消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或许,云溪真的和傀儡有些关系吧。
宫人带着他,在复杂的宫道中穿梭,这些宫殿虽然华美,却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
最终,他们停在最里的一座宫殿前。
“进来。”细软又不掩激动的女声传出。
宫人为他推开门,苏玉檀看了眼那宫人,面色沉静地走进去。
女人长相娇柔温婉,细眉小嘴,隐隐约约间,有些眼熟。
“啊,云溪少主!”女人慌忙从主座上起来,一把白色墨绘的油纸伞从她腿上滚落下去。她的行动有些僵硬,就像是好久没走过路一样。
苏玉檀不让她碰他,“我来带我的道侣看病。”
女人停下,“病?”随后她咯咯笑,还是娇美柔弱的姿态,“哦,你需要在这阴鬼界寻几样东西来。”
“你能救他?”
“对。”女人以袖遮面,眼神冷冽,淬毒似的,“下面我说的这几样东西,你需要每天寻到一样,记住,你得按顺序取来。”
“你是什么人。”苏玉檀问。
“我?我是你不能知道的人。”女人笑着说了好几样东西,每一样听起来都极其难得,“快把我的云溪还给我,你,可不要带着我的云溪受苦。”
“……”
苏玉檀收回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的青年,道:“先将云溪安置好。”
女人又是咯咯笑,领着他去了早已布置好的床榻边。
季行风没能消沉下去,九叔又算了一卦,说是苏玉檀会去险地寻物,去救云溪。
“云溪怎么了?九叔,上次你可没说云溪有恙!”季行风急道。
九叔不急不慢地捋着胡子,“因为告诉你了,你也没有办法,徒增烦恼。但现在,你可以趁此机会带人去杀了苏玉檀,接回方云溪。”
“趁人之危?”
“如果不把握机会,你还有希望吗。”九叔淡淡道。
“……”季行风冷笑一声,“好,说得对。”
“属下就在此静候少爷佳音了。”九叔满意地点点头,“苏玉檀不能在此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你就借此来牵制他。”
“好。”
共有六样东西,前五样拿到手虽有些难度,但也不算什么困难。
只是这最后一样,实在不同寻常。
那女人要阴鬼界的灵脉。偌大阴鬼界,只有一条灵脉。灵脉被拔出,这阴鬼界将不再适宜修士居住,无论是否是恶鬼。
她是要这一界的崩溃。
“好。”苏玉檀轻笑,“你说,云溪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差最后一步醒过来,是么。”
“对。”女人还是咯咯笑,笑得仿若疯癫,“只要你拿回那灵脉的灵髓,云溪就会醒过来。”
“你想要我死在这。”苏玉檀语气肯定道,“我树敌不少,但对你,我没有印象。”
女人的袖子遮着半脸,“我确实想要你死,但你得把灵髓带回来,才能去死。”
苏玉檀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青年恬静的睡颜,嘴角勾了勾,大步离开。
华丽奢侈的宫殿空荡荡的,女人站在床前,忽然就掩着嘴娇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诡异又娇媚的笑声在梁间回荡。
“你们——”
“谁也别想抢走我的云溪。”
女人平静下来,素雅的衣裙宛如梨花。
“云溪是长宁的。”细眉小嘴的秀丽女子娇声道。
她偷笑一声,扶起方云溪。
其实,根本不需要那第六样,只是她想要那苏玉檀和季行风相杀罢了。
还有这阴鬼界,也该毁掉。
“下面,只需要……”长宁痴迷地看着云溪已经显现轮廓的成熟面孔,秀手轻触他眼睫,“还给你这一缕生机。”
那年年宴后,长宁本要回家去看看。途中,却被贼人掳走,生死一线。
芒天界向来安定,出此事,竟无人察觉到。
只是,多日不回信的长宁让云溪无法放心,寻着她提过的路去找她。他瞒着剑峰众人,随便接了出宗的任务出去的。
几番波折后,方云溪总算是找到了可能有长宁踪迹的地方。
这是山中山洞,阴凉潮湿。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伴随着阴风阵阵,警告着来者。
长宁被蒙住眼睛看不见,只听到打斗声后,山洞突然的安静。
“没事了,长宁。”少年的声音如清流缓缓,平复下长宁多日的惶恐。他解开长宁眼上的蒙布。
“云溪!”长宁哭着扑向他,但却没办法起身。
方云溪注意到这一点,看向她的腿。那纤细的脚腕上有暗红的血痂。
“你的脚腕怎么了?我带你回宗门去看看。”方云溪道。
长宁摇摇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好。”
方云溪打横抱起少女,少女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贼人,有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那人好像老鹰一样,紧紧地盯着她。
忽然,那人扯下遮面的布,少女的脸上失去了颜色。
“这、这……”
“怎么了?”
耳边是少年清越的声音,眼前却是少年好友骇人的表情,长宁哆嗦了一下,连忙收回目光,不敢说什么。
两人赶了一段路,在快接近城池的地方停下歇脚。
长宁几次犹豫还是开口了,“云溪,你为什么不看看那……贼人长什么样呢?”
“那种不敢露脸的家伙,非要看他长什么样做什么。反正是手下败将。”少年轻狂道。
“……”长宁愣愣地看着火光映照下格外温柔的云溪,噗嗤一声笑,“我的脚腕被那人划了几刀,听那人说,再好的医修都不可能治愈——”
“休要听他胡言。”方云溪认真地看她,“会有办法的。我想你好好的,你就不会有事。”
“讨厌,说这种话你就不会害羞吗!”长宁埋怨他,脸红红的。
“……这是事实。”方云溪一脸莫名其妙。
两人挨着坐,火花噼里啪啦打了一会。
“云溪,其实,我可能要死了。”长宁轻声细语,“对不起。”
方云溪看她一眼,道:“胡说什么。”
“在被贼人抓走的时候,那人就给我下了毒。这几日,只是在消磨我的求生意识。他在折磨我。”长宁软声软语,“在看到那人的长相之后,我就明白了。”
“那人,你认识?”
“……”长宁目露哀戚,“云溪,和我离开——”
少女的神情定格在这一刻。
一丝猩红的血从她嘴角渗出。
她颤动着嘴唇,还想说些什么。
方云溪的牙不住地打颤,他的眼眶忽然就红了,“长、长宁?”
“……”长宁的眼角落下眼泪。
方云溪用力抱住她,“我带你回去。”
“不……”长宁艰难道。
“莫非,是我宗中有人要害你?”方云溪飞速地说道。
长宁又看到那个黑衣人了。她凄婉一笑,眼睛就要合上。
这一切都过于奇幻,方云溪像是隔着一层屏障看着少女。
“长宁——”方云溪念叨着,到了最后,少女的体温渐渐冷下去,他惊慌道:“你别死啊。我可以分一半生机给你!”
可少女还是毫无动静。
“……”方云溪害怕至极,突然,他就感觉到有另一人的存在,“谁?!”
“云溪?”熟悉的声音响起。
方云溪放松下去,在感到胳膊上的重量后,巨大的悲伤涌上来,“季行风,我……”
“这是长宁姑娘?”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少年道,“她这是,她怎么看起来像是……死了?”
“长宁她……”方云溪哽咽道:“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