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天道君。”
“……”余生机收敛神色,“他?他来算什么?”
“算……他的道侣的劫数。”
这话侍童说得很轻。
“他有道侣?!”余生机震惊,“我要看看。他道侣在哪。”
“这……余师叔,不太好。”侍童道。
余生机咳了声,“就看一眼,好奇而已。”
“那人就在这边的厢房中。芒天道君正在天机台上为天星长老护法,不在这。”侍童决定送佛送到西,因为他也有些好奇。当时芒天道君是直接抱着人进去的,看不到脸也看不出身形。
“好。”
余生机鬼鬼祟祟地溜进去,悄悄掀起床帘,在定睛看清那人的脸后,不禁失色,喃喃道:“芒天道君的道侣是云溪美人?这不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苍老的声音中蕴含责备之情,“余生机,你在这做什么。这里是客人住的地方,难不成你要说你走错了路?”
“!!!”余生机被吓了一大跳,飞速地往后跳了几步,“这,这……天星长老,我确实是走岔了路。”
“好了,还不拜见芒天道君。”
余生机这才发现几步之外面色冷漠的男人,他没敢多看,向男人行礼后连声道歉。
“无事。”苏玉檀道,“你认识云溪?”
“一面之缘。”余生机不敢多言,他早听闻芒天道君暴虐无道,生怕自己刚刚对云溪美人冒昧的称呼会惹恼对方。
“哦。”苏玉檀不再看他。
天星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余生机一眼,示意他快滚,免得被芒天道君给削了。
余生机一脸委屈地告辞。
“见笑见笑,一个不成器的后辈。”天星长老擦汗道。
“你还没说卦象如何。”
天星长老叹了声,“这个说来,或许涉及天机。”
“有我在,天星长老何惧之有?”苏玉檀坐在床边,轻柔地握住青年冰凉的手。
“这位道友与天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没有生父生母,像是凭空诞生的孩子。”天星长老摸着胡子,“芒天道君,据我所知,只有海州界那一队来路不明的傀儡护卫们才有这样的卦象。”
“傀儡?云溪有自己的思想,他和那些傀儡不一样。”苏玉檀低头看着青年,“继续说。”
“那些傀儡和阴鬼界之间的联系匪浅,或许芒天道君可以去寻一线生机。”天星长老摇摇头,“看破天机的人,不止我一人。芒天道君此去,一路艰难险阻,难避死劫。”
“要去阴鬼界的何处?”苏玉檀问。
“最深处。”
苏玉檀起身就要走。
“道君须带着他,一同前去。如此方解道君之难。”
“……”苏玉檀往回看,皱了皱眉,还是折回去抱起青年,向外去。
“道君——”天星长老忍不住迈了一步,“阴鬼界的情况对道君极其不利,千万要多加小心。”
“多谢。”
天星长老站在房门前唉声叹气,“有些事真的该要到头了,芒天道君,千百年过去,你也该放过自己,别再——”
“告辞。”苏玉檀打断他,冷声道。
把水墨丹青穿在身上的男人抱着青年,乘上凭空出现的玉白飞舟。
余生机被天星长老赶出来以后,就坐在某个山坡上发呆。
忽然,他看向天。
一艘似是白玉雕砌的天舟正穿越时空裂缝离开。
“莫非……是芒天道君走了吗。”他心中一动,想着回去向天星长老问些事情。
苏玉檀从海州界的门进去阴鬼界。进去时,那一队傀儡护卫的目光没有落在白色天舟上。
傀儡护卫仅仅是看到苏玉檀其人,就放行了。
他们从来不说一句话,确确实实就是普通的傀儡。
无人知晓他们究竟受谁的控制。
“九叔,你说过云溪会来这里。”季行风站在裂瀑布顶上的巨石高头,飒飒烈风吹鼓着他的长袍。在他后边飘着一个纸片似的东西,拎着把剑。
季行风的身边站着一个神态苍老的男人,花白的发,花白的胡须,相貌体态都极为普通。
这人就是九叔。
“他会来,芒天道君也会来。”九叔笃定道,“我为少爷算过的东西,哪一样出过错?”
“没有过。”季行风道,“但那最重要的一条还没有实现。”
“那个不急于一时。”九叔笑,“何况,我不算感情一事。那只是个祝福。”
瀑布轰轰而下,浑浊的水流冲击江面的声音极大,震耳欲聋。
“这水真脏。”
“这一块碎石细沙多,才会这样。”九叔突然紧盯远方一点,笑容满面,“少爷,这一卦,还是对的。”
季行风也笑,他握着剑,道:“我就要杀了苏玉檀这个人间渣滓。”
九叔笑意加深,“少爷当然可以。”
他未说完,那个少年人就已经冲向天际。被抛下的纸片人迷迷糊糊地原地转了几圈,才后知后觉地追过去。
九叔在原地拜了一拜送走二者,只眼看向天边。
作者有话要说: 方云溪:滴——掉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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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
蜘蛛侠平行宇宙真好看,真想开个坑【住嘴】
☆、一如初见
“让开。”苏玉檀道,“少碍事。”
“云溪是不是在那里面。”季行风浮在空中,看着白舟,想穿过那飞舟看到其中的样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玉檀冷色,“我此次来,不欲除鬼。”
“……哦。”季行风缓缓平举双臂,漆黑的鬼气自他身后蔓延开,“看来云溪确实是在里面了,就是不知为何不出来见我。”
苏玉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看起来,这些年,你的剑术毫无长进,倒是迷上了不入流的小把戏。”
“又不是只有剑。”季行风大声道,铺天盖地的黑雾凝成千般利器,“这世上兵器数不胜数,偏执于剑又是何苦!”
“难怪你没有剑骨。”苏玉檀不为所动,连剑都不出。
“哼,反正是用来杀人的利器,够锋利够好用就足够了。”季行风阴郁神情与旧日难能相较,眼中的狠毒是能击碎镜面的锋芒,“剑术再高明,又不是能抵御所有的攻击。”
“你说得对。只是,剑不只是简单的杀人利器。”
“道君,你是想说,还有守护之道?”季行风冷笑,拉开攻势,身后利器嗡鸣,杀气惊人,“真是庸俗。”
“舞剑生风,其势如竹。剑也是美的载体。”苏玉檀轻笑,但只一瞬,他就恢复了面对外人时的冷漠神情。
季行风下意识地想到云溪的剑,他的表情更加凶狠狰狞,如野兽嘶吼般大声道:“这美与你何关!!”
漫天兵器铮铮作响,这瀑布上游的水依旧有些浑浊,在灵气的带动下兴起水浪,乍看之下竟如蛟龙作乱般。
阴鬼界终年阴云密布,此刻,更是阴沉昏暗,不泄明光。
妖风徐徐,阴冷潮湿的空气能激化人心中的负面情绪。
“心不静,不成器。”苏玉檀拂袖,袖风剑意威慑云霄。素衣剑修眼中无波动,他淡淡道:“莫扰云溪。”
震怒的少年忽地双臂外展,闭上眼。
江水逐渐平静,然而表象之下,是危险的酝酿。这天这水,如同一个大匣子,要装进这一方世界,将人活活闷死在其中。
在经过的飞鸟的眼中,有人形慢慢出现在每一把骇人兵器的旁边,当形体不全轮廓模糊的他们通通握上杀人的兵器上,震天响雷劈下云层。
“轰——轰——!!!”
季行风睁眼,眼中如有云烟,又似江流涌动。这一刻,他即他们,他们是他。
“这世上兵器有万万千,那么,我也有千千万。”少年的声音似从每一个虚影的口中传出,又好像只是一个人说话,带起回音轰鸣,“我不爱剑,我爱的,是所有的兵器。锋利的它,沉重的它,我全部都想看透。”
“你杀心太重。”苏玉檀道。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张了张口,“是啊。早有预兆。”
季行风的眼里含有怒火,他厉声道,“我只是别无选择。”
“弱者行凶的借口。”苏玉檀冷冷地看着他,“看在云溪那么重视你的份上,今日就留你一条活路。”
听到这样的话,季行风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但他看了眼白舟,还是忍下去。
云溪……
纸片似的恶鬼偷偷溜到白舟的后头去了,它摇摇晃晃地要滑进船舱中。
忽然,白舟如有心脏般震响,恶鬼被吓了一跳,噌地往后退。
“……”
但过了一会,恶鬼又鼓起勇气蹭了过去。
这下白舟没了动静,恶鬼偷偷摸摸地从缝里钻了进去。
那个让它感到熟悉的人,就躺在中间的床上,被床帘遮住。
“……呜!”纸片人突然发出哀鸣声,身体抽风似的反复折叠。
咻的一下,恶鬼极速离开这,向上方僵持着的两人而去。
“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在阴鬼界,你也没那么强了。”季行风控制着这些虚影有些费力,而且,其实他也并没有完全掌握这些兵器。